14/01/2166 05:44 pm

「這個秦檜便是那個秦檜嗎？」

對於一心沒頭沒腦的說話，寶兒理所當然的答道：「什麼這個那個？『這個』邀請我們到家裏作客的秦檜，便是『那個』害死岳飛的大漢奸秦檜！」

兩人住進秦檜家裏，用過晚飯後兩人回到廂房談話。「怎麼看秦檜也不似一個漢奸！」

寶兒嘿聲說道：「難道要在額頭寫有『漢奸』二字嗎？真正奸惡之人可不會跟你明刀明槍，唐朝丞相李林甫人稱『口有蜜而腹有劍』，那才是最可怕呢！更何況金兵剛剛南侵，秦檜一個小小七品京官，平生沒見過一個女真人，要當漢奸也無從當起……現在的秦檜只怕想破腦袋也想像不到自己將來竟會當上漢奸！」

一心嘀咕道：「難道人性本善，秦檜本性也是善良？」

「小時候以『我的志願』為題作文，大概沒有人希望將來成為小偷、劫匪、恐怖分子吧？人性的確善良，只是經不起考驗而已。」寶兒嘆了口氣，「沒想到未見岳飛先見秦檜！不過秦檜也是個很重要的人物，我們正好趁機多了解他。」

兩人又談了一會，忽然有人敲響房門，原來是秦府惟一一個丫環小荷。

小荷大約十五六歲年紀，她見一心望着自己，低頭說：「我、我家夫人的姑表姊趙夫人過府拜訪，夫人請兩位到前堂相見。」

一心和寶兒無可無不可，便跟着小荷走到前堂，剛好聽見秦夫人王氏說道：「……真是不巧，我家老爺用過晚膳後出外會友，表姊若有要事，表妹便陪你在這裏等他回來。」

「自家人不必客氣，」王氏旁邊坐了一個年約四十的華衣美婦，她笑着點頭道，「明知道表妹夫事忙，我本不該打擾……表妹夫最近怎樣？朝廷的工作還可以吧？」

「還不是老樣子！」王氏苦笑道，「他今兒在御街那邊撿了兩個外鄉人回來，說是讓他們小住幾日……我看那雙男女衣着光鮮，男的聽說粗通經史，我家老爺打算給他在六部謀一份差事，所以去拜會吏部的馬大人了。」

「表妹夫為人熱心，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王氏的表姊說道。

王氏還待再說，抬眼看見一心和寶兒，招手道：「這位是我的姑表姊，自幼飽讀詩書不輸鬚眉，正好跟寶兒姑娘親近親近！」

一心和寶兒早聽小荷介紹，便向那中年美婦施禮：「趙夫人好！」王氏相貌不俗，只那雙鳳眼瞪起人來挺兇的；趙夫人年紀稍長，感覺卻十分平易近人。

「表妹謬讚，易安愧不敢當。」

寶兒心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麼，王氏已然問道：「聞說表姊夫要出守⁽¹⁾淄州，已經出發了吧？這回表姊也要陪伴在側？」

趙夫人搖頭答道：「淄州⁽²⁾就在我們老家青州附近，來回不過兩三日路程……」

這時候寶兒已從T系統的資料庫找到這位趙夫人的資料，忍不住打斷兩人說話，「這、這位趙夫人……莫非便是易安居士？」

王氏笑道：「誰說不是呢？我表姊的詩名幾乎舉國皆知！」

一心沒聽說過，用眼神向寶兒相詢，寶兒小聲說道：「易安居士便是李清照！」

李清照這名字一心倒是知道，不禁衝口而出：「我記起了！那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確傳頌千古！」

「咦？這句詞，似乎調寄《聲聲慢》，」李清照聽了甚是詫異，望着一心說道：「手法甚是新穎，卻道出了淒涼意境……這是小兄弟的作品？下一句呢？」

「笨蛋！」寶兒的聲音在一心腦海響起，「此時的李清照尚未創作出這首《聲聲慢》，看你幹了什麼蠢事！」

一心大驚，不敢面對李清照的目光，囁嚅着說：「沒、沒有了，就這麼一句……」莫說他自知闖禍不敢多言，其實他總共也只記得一句而已。

「這詞也太悲了些，」李清照倒是沒有所謂，笑道，「年輕人何以如此多愁？」

「少年人總有許多愁，就怕流於無病呻吟！」王氏揶揄道。

一心正自尷尬，秦檜大步穿過庭院，搓着兩手笑道：「表姊何時進京？趙大人呢？」

李清照盈盈站起，答道：「明誠他已到了淄州府衙打點，今趟只易安一人回來京城。」

秦檜右手虛擺，讓大家各自入座。「自丞相⁽³⁾仙遊，這也是表姊首次重遊汴梁，好歹要去大相國寺逛逛！」

李清照正顏道：「易安今次回京只為拜訪表妹夫。金人大舉南侵，我等本以為朝廷必定派兵迎頭痛擊……明誠聞得朝廷派陝西轉運判官李鄴使金求和，未知可有此事？」

秦檜扼腕歎道：「聖上得知金兵南侵，連下『罪己詔』⁽⁴⁾及『求言詔』，我等皆以為聖上痛定思痛，誰知道卻派李鄴求和！」

李清照也是連連歎息：「表妹夫大概還不知道，金人已拒絕了和議，並且加緊進攻，不日便要兵臨開封城外！」

秦檜霍地站起，良久才說道：「明天我便要入宮面聖！」

王氏卻阻止道：「連宰執李邦彥、白時中都不敢妄言邊事，你這個芝麻綠豆小官，少在這裏大言不慚！你有資格入宮嗎？」

秦檜甚是氣餒，伸出手掌撫着臉龐，搖頭說道：「這……我明天改去丞相府拜會李邦彥李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