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总027刺韩疑案26:回讯

雄鸡三遍,天色蒙蒙亮,严仲子和郑会分别安排了车辆,准备各自启程。

众人站在绿柳荫下,列队送行。

郑会却迟迟不上车,还在院中徘徊。

终于,他大步走近聂荌的屋门外深施一礼,大声说:“阿荌,此去多日以后才能回还。请安心等候,郑某至死不敢忘怀阿荌的恩情。”

聂政在一旁听到,心里很是高兴。

连喊数声,聂荌在屋内羞涩地回应:“郑君只管好行,我静候佳音。”

郑会听罢大喜,再连连施礼;聂政走来笑着说:“好了,我看得头也晕了。”

郑会虽然臊得满脸通红,还是“嘿嘿”笑着,再向聂政施礼:“阿政静候讯息,阿荌拜托照顾。”

聂政摆摆手,送他去到路边的马车。

郑会上了车,掀开车帘向众人招手道别。

他的马车卷起的尘烟弥漫在柳荫道中远去,严仲子却又拉着聂政走到一边。

他低声说:“好歹一起来到战国,总要不能相互隐瞒。郑会有大志不假,但其人极为狡狯。

我在朝堂行刺韩傀,本是他的计议。但于行刺时,他却突然阻碍,不知为何。他以为我呆傻,我不明就里,也只好从他。总之,你要阿荌小心一些就是了。”

聂政不想再听他絮叨,不耐烦地挥手说:“好了,我阿姊再也容不得你惦记。那事我既已答应,就不能悔改!你,快走吧!”

严仲子见他不往心里去,只好拱手道别。

贾士贞、阳坚等人,也和聂政一起,再拱手、目送严仲子的车辆驶向齐国境内。

待烟尘尽散,贾士贞怅惘地说:“郑君与严君,皆是当今名士。他们肯屈身结交我等平凡之辈,也是彼此情义相投相和。”

聂政默默地点点头。

阳坚长呼口气:“人生在世就是情义二字,我们并无钱财、权势回馈,只有以死相报罢了。”

聂政笑了笑,打声招呼众人:“好好做饭铺生意!”

众人齐声回应:“和阿政在一起,最是快活!”

快活的时光,总是显得太快、短暂。

寒来暑往,树叶掉了重新冒出新芽;桃花谢了,桃子展现在枝梢;秋风吹红了柿子,春雨浇灌了干旱的土地。

在这日子里,聂政与众人相处欢洽,每日里或者射猎深山,或者纵酒高歌,享受着安逸、豪爽的生活。

聂荌也是极为欢心,每日里除却忙碌,就是偷偷跑到河边去回念郑会。或者,她就跑到小土坡上,眺望西面,期待情郎尽快返回。

聂政看在眼里,虽然心中因为爱恋聂荌而有些泛酸,但也真心期望她与郑会能够快些完婚。他也就能安心返回21世纪,留下一份祝福。

秋风逐渐加大,树叶变得金黄时,蜿蜒的道路中,再蒸腾起与普通行旅不一样的烟尘。

严仲子乘坐马车,已从齐国转去赵国,再从赵国转回了聂政的诚信大饭铺。

找到在饭铺内忙碌的聂政,他立刻深施一礼。

聂政打量了一下满身征尘、一脸疲惫的严仲子,心中像是打鼓一般:与阿姊分别的时刻,又近了一步。

忍住心中慌乱,他拉着严仲子转去一间草屋坐下。

严仲子低声说:“齐赵两国,我都已约定好了。”

聂政不屑地说:“你在21世纪就不咋地,到来战国还要作恶!”

严仲子看看四周清静,再压低声音说:“非也。”

“说人话。”聂政低声呵斥。

严仲子再施一礼,缓缓道来。

去到齐国、赵国,严仲子并未直言一起攻击魏国,而是请求齐国派兵陈于韩国边境;赵国陈兵于秦魏边境。

看聂政诧异万分,严仲子再连忙接着解释。

原本与郑会商定好的,但严仲子总觉得隐隐不安:几国攻魏,能够抢来什么?尤其赵魏两国,都与秦国接壤。如果战争不能短时间结束,秦国更或许从中渔利。

那样,战争就会扩大化、持久化。各国纠纷,不止是劳民伤财,更是血流成河的惨事。

严仲子决心将郑会的计议尽量简化,将其中的凶险尽可能降低。

听他说完,聂政哀叹一声:“真是各有各的心眼儿,跟你们这些所谓名士实则道貌岸然的混账们打交道,身心都累。”

严仲子也是感慨不已。

他本想在战国好歹做一番事业,比如拯救黎民于水火,或者仗剑逼迫秦王什么的。可是只一个郑会,就已经令他倍感茫然了。

郑会说是行刺韩傀,可以令韩国君明政清、百姓安乐。可自从郑会暗夜密谋国君,再深夜造访,后来更是背喏而阻止刺杀韩傀。

严仲子已朦胧地觉得:郑会此人绝非简单之辈。被他从中暑的危急中救护了不假,但自己也不能任他愚哄。

独自出使齐赵两国路上,严仲子终于想到,郑会极可能预借此事,以报他往日里被魏国国君欺侮的仇恨。

对于这样以一己之恨,挑动天下纷争的事,严仲子绝不能协从。不仅不能如此,更要“从中作梗”,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消弭干净!

聂政听他说完,也是暗暗点头。

但心中又想着姐姐聂荌喜爱郑会,又已与他定下婚约,聂政只好叹口气说:“我们毕竟是到此一游,说到底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严兄做得已经够好,我很钦佩。”

“你真的不再看不上我了?你不是总嫌我唠唠叨叨吗?”严仲子满怀欣喜,想要得到进一步地确认。

聂政苦笑一下:“是真心话,我也没那么讨厌你了。”

“那就太好了!”严仲子很是开心,“回去后,我再也不乱弹琴了。要不,我们两个现在抹脖子死了得了,赶紧回去,不再搅合了。这里危机四伏,莫说我们建功立业,或者更会陷入无名纠纷而身败名裂。”

聂政摇摇头:“你还是只顾自己,我却有阿姊聂荌需要照顾。郑会或许险恶,但他对聂荌是真心的。聂荌还救了他,对他更是情深意浓。因此,我必要她与郑会成亲才可。

至于其它家国大事,本就与我不相干。你与郑会对我的情义,我只管听命就是。一命报出,毫无所惧。”

严仲子见他执意如此,只好叹口气:“也好,就等郑会的消息吧。我就在你这里不走了,在你的大饭铺有吃有喝,挺好的。”

聂政无奈地看着这个嘻皮笑脸的人,正要再次喝骂,突然听到贾士贞在院子里大喊:“郑君回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