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吴王挥戈兴大燕洛阳计杀苻飞龙
秦王苻坚在慕容垂的护卫下一路西行,现在,苻坚对慕容垂是分外信任,就连身边的近侍也基本换成慕容垂的秦兵。慕容垂的三万余人缓缓而行,不断传来各处兵败的消息。前燕皇帝慕容暐在慕容垂走后,驻军郧城,此时趁乱逃去,去向不明。晚上,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弟弟慕容德等人来到慕容垂行军营帐,几人围在火炉边,开怀畅谈。忽然,慕容宝话锋一转,对慕容垂说道:“现在秦王兵败,委身于我们,此乃天赐良机。我们国破家亡,隐忍多年,如今复兴大燕,机不可失。愿大王不要因为受到秦王恩惠,忘了国家重任!”慕容垂轻叹一声,缓缓说道:“你说得都对。然而秦王在危难之中将自身安全托付于我,我岂能伤害他,让天下之人耻笑,说我慕容垂忘恩负义。如苍天要抛弃大秦,必会渐有祸患出现。现在就要保护秦王,以报大德。”弟弟慕容德是个直爽的汉子,大声说道:“秦国强大之时,苻坚这厮吞并我燕国;秦国疲惫之时,我们图谋他秦王苻坚,这是报仇雪耻,不是有恩不报。猎物跑到跟前,哥哥却弯弓不发,你想寒了天下燕人的心啊!”慕容垂站起身来,有些激动:“过去我为慕容评所不容,天下之大,无处安身,秦王将我收留,对我恩义备至。之后,王猛设计陷害,秦主明辨秋毫,不让我流落天涯。此等恩情,老夫我是没齿难忘。如氐族人的天运穷尽,我自当招纳关东民众,光复帝业,但是我是肯定不会算计他这关西之地!”参军赵秋上前拉慕容垂坐下,郑重说道:“明公您光复燕国,这图谶上说的非常明白,如今天时一到,何须等待!杀掉秦主苻坚,占据邺都,击鼓西行,三秦之地也就不会归苻氏所有!”慕容垂脸色变化不定,但他还是没有松口,坚决不让他们杀掉苻坚,命令将全军交给秦王,让秦王苻坚指挥。
秦王苻坚沿途归拢离散的军士,渐渐,人数越来越多,到达洛阳之时,秦军已到十余万,慕容垂帮他分遣诸将,建立起基本建制,幕府、旗牌、亲兵、仪仗初具规模。
洛阳向西,就是渑池,进入潼关,距离长安已是不远。一帮燕国旧臣眼见大好机会将要丧失,让慕容垂喜欢的儿子慕容农继续游说慕容垂。慕容农对慕容垂说道:“父王不想乘人之危,在危难中协助秦王,这份义气足以感动天地。但儿子我听说按天道循环之天理测算,十年后大燕应当复兴,如今燕国灭亡已经十年,并且,图谶说,大燕复兴就在河阳之地。进了潼关,可就不是河阳了!常言道,摘取树上长成的果实和捡拾熟透之后落在地上的果实,不过就差半个月,然而,果实的味道就差远了。果子该收的时候,就要收啊!”其实慕容垂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些事,目前秦王已是没有危险,但是秦国已经分崩离析,大伤元气,可以预见,大秦已是风雨飘摇,留在秦国,秦国大臣也会对自己倍加提防,眼下,也正是重建大燕的最好时机。慕容垂心念已动,秘密筹划。
西进大军一路缓缓而行,来到渑池,前面就是潼关。慕容垂来到秦王苻坚御营,恭恭敬敬说道:“北方偏远之地的百姓,没有见识,听说王师出师不利,鼓骚作乱,请让微臣奉诏前往弹压、安抚,顺便祭拜一下我家的祖庙。”苻坚不假思索,答道:“好吧!爱卿对百姓多加抚慰!”传令侍诏起草诏书,交付慕容垂。慕容垂手捧诏书,慢慢退出秦王营帐。
慕容垂出的秦王营帐,长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径自远去。权翼听闻慕容垂出帐,情知有异,急急进入秦王帐中,向秦王进谏道:“这个慕容垂勇略过人,当时为避祸而来,必不会甘居人下。他就是陛下喂养的苍鹰,饥饿的时候听命于您,一旦狂风骤起,就会飞越云霄。国家刚刚遭到灾难,四方归附之人,已经生出二心,此时,更应紧闭藩笼,怎能放他出去,为国家留下后患呢!”苻坚听罢,心中有些后悔,思虑片刻,摇头说道:“爱卿所言极是。但是,我是天子,话已出口,岂能收回。况且,天命废兴,也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如我大秦国运如此,我也认命,随他去吧!”权翼不觉气急,不顾君臣礼仪,大声说道:“陛下不以国家社稷为重,而去信守那些没用的诺言,慕容垂这回必定是一去不返,关东从今日开始,必生战乱。陛下,速听臣言,决不能让他离开。”苻坚见到权翼着急,心中升起一丝厌恶:“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四方混壹,都是我大秦子民,何必对慕容垂如此猜疑!”苻坚挥手让权翼退出营帐。
慕容垂得到诏令,不敢怠慢,传唤随行幕僚准备行囊。秦王苻坚派将军李蛮、闵亮、尹国等率领三千军士前往送行,以壮形色。渑池城外,升起数道烟尘,一处是慕容垂一行数百人北上襄国,一处为骁骑将军石越率领的精兵三千前往邺城,一处为骠骑将军张蚝亲领的五千御林军前往并州,一处为镇军将军毛当的四千军士回守洛阳。
慕容垂一行不紧不慢离开渑池,向北进发。四处高山风景如画,西面的王屋山巍峨高耸,黄河畔丹霞树林艳如朝霞。慕容垂嘴唇紧闭,心中却是狂跳不已。出逃一十五年,如今已是满头华发。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出得樊笼,该是雄鹰翔空的时候了!
正行之间,只见前面出现一行人马,慕容垂驻马观看,只见权翼身穿官服,来至近前,拱手说道:“听闻冠军将军奉旨北征,小弟在黄河边上备上美酒,为将军践行。”慕容垂哈哈大笑:“好!兄弟美意,老夫深表感谢。”权翼道:“好!我在黄河边上,河桥北边的平房内等将军大驾。”
权翼告辞而去。慕容垂缓辔而行,暗自思虑,看看天色已晚,隐隐之中好像四处显出重重鬼魅。典军程同策马追上慕容垂,上前言道:“末将看权翼此来没有好意,末将愿意代替大王前往,看他权翼是否摆的鸿门宴。”慕容垂心念一动,暗想,这倒是脱身之策。程同披上慕容垂的黑色披风,在寒风之中只露出两只眼睛,跨上那批白色的追风玉骢宝马,顾盼之间,倒是和慕容垂神似,他率领慕容垂的亲兵、仆人慢慢前行。趁着夜色,慕容垂悄悄分兵两处,自己和慕容农、参军赵秋等一帮旧臣隐蔽行藏走进岔路,直奔黄河凉马台渡口。十一月的天气,黄河水面不太宽广,然而,连年的战乱,渡口已经荒凉,别说渡船,就连人影也见不到一个。赵秋等人不敢久留,马上砍倒树木,绑成木筏。慕容垂一行分成几拨,任凭木筏飘摇颠簸,千辛万苦渡过河去,上的岸来,策马疾行,直奔安阳。
典军程同慢慢来到河桥,黄河之水浊狼滚滚,河上一座木桥岌岌可危,这可是渡过黄河的唯一一座小桥,在小桥北岸,秦兵驻扎部队。权翼隐在军营之内,暮色之中,远远只见慕容垂一行进入平房之内。程同异常警觉,走在后面,进去一看,竟是一座空房,忽然,周围杀声大起,权翼埋藏在平房之内的伏兵刀枪齐发,程同身中数刀,奋力冲出房门,跳上马去,向南逃命。权翼清理房内尸体,发现没有慕容垂踪影,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适才进入房内的是慕容垂的替身,慕容垂早已渡过黄河,振翅远去。权翼顿足长叹:“大事去矣!”
慕容垂不慌不忙来至安阳,视野顿时开阔,坦荡的平原一望无际。慕容垂派人给驻守邺城的长乐公苻丕修书一封,苻丕心想这位慕容垂此时来到邺城附近,这里可是原来燕国的地方,听闻慕容垂身边没有带领兵将,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苻丕率领一帮邺城文武官员,出城迎接慕容垂,将慕容垂安置进城西的驿馆之中,摆开酒宴。
慕容垂和苻丕分宾主坐定,慕容农、赵秋站立在慕容垂身后,右手不敢离开剑柄,苻丕身后的姜让、石越却是面上毫无表情。席间,苻丕不断劝酒,慕容垂来者不拒,渐渐有些醉意。赵秋扶慕容垂起来如厕,赵秋说道:“大王在座位上将苻丕杀死,就势夺取邺城,建立大燕基业,可为上策。”慕容垂无奈一笑:“你没有看到影壁后埋有伏兵?我等没有胜算,先不要轻举妄动。”慕容垂回到座位,依旧和苻丕海阔天空,称颂秦王苻坚的恩德。苻丕微笑应付,一直也没有将酒杯摔下。慕容垂假装大醉,回到房内躺下,示意赵秋观察门外动静,只见,门外人影绰绰,苻丕早已安排士兵将慕容垂等紧紧盯住。
慕容垂在驿馆内的一举一动都在苻丕的视线之内。慕容垂每日和赵秋等喝酒下棋,外边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数日过去,忽然,有人高呼:“圣旨到!冠军将军接旨!”慕容垂急急出来,跪在当庭,只听秦王圣旨道:“现丁零翟斌起兵叛秦,谋攻豫州牧平原公苻晖于洛阳,令冠军将军慕容垂前往征讨。”慕容垂接旨后,派慕容农向长乐公苻丕借兵。
苻丕将慕容农打发走后,沉吟不语,慕容垂目前还没有显露出反叛征兆,如不借兵,势必会受到秦王责怪,借兵与他,一旦反叛,岂不是如虎添翼!石越此时言道:“丁零本为外族,王师刚败,天下人心浮动,因此丁零振臂一呼,数日之内,已经有数千之众。慕容垂,实乃天下英雄,一直有兴复旧业之心,可是不能借兵给他。”苻丕几番掂量,下定决心:“慕容垂在我们邺城就像卧着的猛虎、藏在海底的蛟龙,有他在我们身边,睡觉也不得安稳,如今,能让他离得远远地,岂不是好事!况且翟斌那厮凶顽狂妄,必定不会对慕容垂俯首称臣。两虎相争,我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卞庄子之术啊。”苻丕计议已定,将侄子广武将军苻飞龙唤来,面授机宜道:“前往洛阳平叛,慕容垂是三军元帅,你要监视他一举一动,发现有反叛之行,就地斩杀,不用上报!千万!千万!”于是将二千老弱残兵配给慕容垂,军器械仗也拣锈蚀、残破的给付,但是,苻飞龙的一千骑兵却是兵强马壮,双方形成鲜明的对比,慕容垂心中有气,但还是隐忍未发。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慕容垂在邺城城西的驿馆内,心绪不定。离开邺城已经一十五年,自己也变得满头白发,回来一趟,还没有去拜祭先祖灵庙,想起父王慕容皝、兄长慕容恪,不禁涕泗横流。慕容垂向长乐公苻丕请示,请求祭奠先祖。
苻丕见报,回复慕容垂道:“年节将近,国事一日不宁,将军应先往洛阳,拜祭祖庙之事容后再议。”慕容垂此生好不容易来到邺城,怎肯就此离去,夜静时分,穿上便衣,带上一位随从,悄悄步出驿站,策马向邺城西北的燕国家庙而去。家庙附近,雅雀无声,原本巍峨的庙宇已经残破不堪,庙门也歪倒一旁。慕容垂叹息一声,撩衣进入庙内,大殿内神案前已是蛛网遍织,一片灰尘。慕容垂取出纸烛线香,用火镰将大烛点上,烛光之中,各位先祖的神像影影绰绰,倒显得有些诡异。慕容垂跪在当地,不禁泪流满面,一生漂泊,几经风霜,大燕早已是支离破碎,而我已是年近花甲,复兴大燕,重任在肩,想家国千里锦绣、万里河山,老夫虽老,但壮心不已,先祖上天有灵,定能助我光复大燕!祷告已毕,忽见火盆内正在燃烧的纸钱纷纷而起,只见大殿内满天火星。四柱线香也忽明忽暗,仿佛有人轻轻吹动。慕容垂心中暗喜,跪拜完毕,缓缓退出。刚出得庙来,忽听前方一阵骚动,只见一队军士举着火把向庙里涌来。庙前不远,就是石越军士把守的巡逻岗亭。亭长老远见得庙内灯火微明,情知有异,前来阻挡,慕容垂当道站立,怒喝一声:“我祭已祭了,拜已拜了,你要怎样?”亭长长相魁梧,年龄不大,阴阳怪气说道:“冠军不尽快平叛,偷偷半夜拜鬼,莫非想要变天不成?来人,给我拿下。”慕容垂是何等人物,当即施展身形,只见刀光闪过,亭长一行,数颗人头早已落地,慕容垂犹自恨意难平,寻来柴草,将岗亭点燃,刹那间,火光冲天,慕容垂撇下一地死尸、一片火光径自打马远去。
骁骑将军石越闻报士兵被杀,喜形于色,来见苻丕,对苻丕说道:“这个慕容垂违抗王命、杀死亭长、烧毁岗亭,反形已露,我要派人前往抓捕,剪灭慕容垂。”苻丕举棋不定,犹豫说道:“父王在淮南兵败之时,慕容垂护卫陛下,居功至伟。因此,父王对他恩宠有加,他此次有诏命在身,我岂能加害与他?”石越顿足长叹道:“慕容垂对大燕尚且不忠,又怎能尽忠于我们大秦?今天不杀他,必留后患。”苻丕坚持原来的计划,让慕容垂和翟斌两虎相争。石越愤愤退出,边走边骂:“秦王父子没有远见,讲究小仁小义,国家没有希望了!我们就要成为别人的俘虏了!”
慕容垂料定苻丕暂时不会对他刀戈相向,为打消苻丕怀疑,留下慕容农、慕容楷、慕容绍和苻丕共同驻守邺城,自己和苻飞龙一起冒着凛冽寒风,率领三千兵士向西南进发,直指安阳。
慕容垂一行来到安阳东北的汤池,扎下营帐,只见远远两骑飞马赶来,却是帐下参军闵亮、李毗从邺城一路赶来,两人进入营帐,急急将苻丕与苻飞龙的密谋告知慕容垂。慕容垂帐内诸多将士站立两旁,慕容垂拍案而起,冷冷说道:“老夫对苻氏是尽忠尽义,却没有想到,他们却想尽办法图我性命。我难道要引颈受戮吗!只是苦了你们,跟我多年啊!”慕容垂于是按兵不动,声言兵力不足,招募兵马,周围听得前燕吴王领兵前来,这个吴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战胜桓温的天下名将,散兵游勇纷纷来投,十天左右,有了兵士八千之众。
再说翟斌起兵,原本从中山迁到关中的丁零族人打出打回老家去的旗号,燕国旧臣慕容凤及燕国年轻的后生慕容腾、辽西的段延等听得翟斌起兵,率领各自的部曲加入翟斌队伍。慕容凤能征惯战,一直长槊所向无敌。翟斌攻城略地,实力大增,帅军来到洛阳城下。
平原公苻晖驻扎在金墉城内,让虎将毛当防守洛阳。毛当战功赫赫,自是不将这帮毛贼放在话下。这天,毛当亲领大军杀出洛阳东门,面前翟斌无边人马如潮涌来。毛当见到贼兵旗甲杂乱、队伍不整,仰天大笑,挥舞长枪冲进敌阵,只杀得贼兵纷纷败退。慕容凤在阵后见到毛当左冲右突,勇猛异常,对翟斌说道:“先王慕容评曾被这厮杀败,我今日就要一雪前耻,杀此氐奴。”慕容凤说罢,手提长槊,拍马冲进战阵,丁零兵士随后跟进,慕容凤径直冲到毛当跟前,截住毛当厮杀。毛当长枪出神入化,枪枪不离慕容凤前后要害;慕容凤奋起神威,长槊横挑力劈,舞得呼呼生风。时间一长,毕竟毛当年事已高,体力不支,卖个破绽,拨马便回。慕容凤大喝一声,使出夺命杀手,只见长槊飞手而出,直直指向毛当后背。重击之下,毛当跌落下马,刹那间,乱刀齐飞,可怜,一世名将命丧黄泉。虎将毛当一死,秦兵军心大乱,翟斌将令旗一挥,大军呼啦一声紧跟秦兵追进洛阳城去。洛阳城中,处处火起,杀声不绝。翟斌领兵进入洛阳,只见秦兵甲杖堆积如山,足够万人使用。
苻晖在金墉城内坐立难安,派出使者来到汤池,督促慕容垂赶快发兵营救。慕容垂对苻飞龙说道:“现在贼寇离此不远,敌人刚刚获得大胜,必定会骄傲轻敌。我们应当白天不动,晚上行军,出其不意,袭击贼军。”苻飞龙连呼:“好!好!就这么办!”
腊月二十五,天色阴沉,下起冰冷小雪。夜色来临,慕容垂手持兵符,点兵遣将:令慕容宝率领一支队伍作为前锋;广武将军苻飞龙率领精兵作为中军,五人为伍,结成攻击方阵;自己和儿子慕容隆断后随行。大军冒着越来越密的雪花,压低声响,向洛阳进发。夜半时分,大军来到河间,只见两侧山峦壁立,中间一条小路方才容得四人并行,苻飞龙忽听后军响起一阵鼓声,正自惊异之间,前军传来喊杀之声,苻飞龙情知不妙,无奈山路狭小,进退不得,只见慕容宝、慕容隆前后夹击,渐渐将自己带来的一千精兵杀戮殆尽,两人一前一后,将苻飞龙乱箭射死。慕容垂缓步上前,踢了一下苻飞龙的尸体,笑道:“小儿乳臭未干,还想算计老夫!”
慕容垂命大军在河间安营扎寨,声言营救平原公苻晖,驻军不动,将杀死苻飞龙一事报知秦王苻坚。苻坚心中不快,但想到慕容垂的忠心,还是没有对慕容垂进行深究。
终南山下的婉玉也听到了慕容垂在河间驻军的消息,婉玉轻叹一声,知道慕容垂如同挣脱牢笼的雄鹰,就要一飞冲天了,于是悄悄将仆人等分批遣散,让他们出关前往寻找慕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