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正文(1928~1929年秋)

《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恢复出版 两种版本预示与鲁迅的联合失败

1928年1月1日

停刊近半年的《创造月刊》,由创造社出版部在上海恢复出版第1卷第8期。

本期由王独清编。大32开,共110页,约8万字。

刊载有麦克昂(郭沫若)文学随笔《英雄树》、蒋光慈长篇论文《十月革命与俄罗斯文学》(续)、穆木天论文《维尼及其诗歌》(续);

剧本有:郑伯奇一幕剧《抗争》(未完)、王独清《貂蝉》(待续);

诗歌有:冯乃超象征派诗《凋残的蔷薇》;

小说有:段可情《一封退回的信》、张资平《青春》(未完)、赵伯颜《牛》。

王独清写于1927年11月13日的《余谈》对本期《创造月刊》有所说明。

他说:“这期的月刊,本来是要仿吾主裁的,不料他竟因事往东京去了,并且预约的几处稿子都不见寄到,所以竟至迟之又迟,迟了两三个月,直到现在才算编辑成功。”(按:第1卷第7期出版于1927年7月15日)

又说:“现在虽然外边我们底敌人在极力给我们造谣,说是我们底月刊已经停刊,说是我们底团体已经瓦解,但是,这算甚么呢?我们只要有无数的青年同志信任我们,只要我们始终在继续努力,这算甚么呢?我现在先借这儿向同志们表白一句:我们底团体比较从前更形紧张,我们底月刊此后准按期出版,我们最近努力的精神特别的一致,并且是从来所没有过的!”(第110页)

关键词:《创造月刊》恢复出版 王独清编辑

1928年1月1日

《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有两种版本。内文相同,区别是它所刊载的广告。

初版本封三刊登《〈创造周报〉复活了》的预告。这则预告分为三部分,一是《复活预告》,二是《编辑委员》,三是《特约撰述员》。《复活预告》的全文是:

时代滚滚地流去,转瞬之间,在我们的文艺界瞌睡着的当中,时代又已经前进得离我们很远了。文艺应该站在时代的前头,至少也得跟在时代的尾后前进。可诅咒的瞌睡,可耻辱的落伍!我们不甘于任凭我们的文艺界长此消沉,任凭我们的文艺长此落后的几个人,发愿恢复我们当年的、不幸在恶劣的环境中停顿了的《创造周报》,愿以我们身中新燃着的烈火,点起我们的生命于我们消沉到了极点的文艺界,完成我们当年未竟的志愿。我们的文学革命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我们今天要根据新的理论,发扬新的精神,努力新的创作,建设新的批评——我们将在复活的《创造周报》开始新的简册。我们在这里正式宣布,我们的休息已经告终,我们决在十七年的第一个星期日再与诸君相见。亲爱的朋友们哟,请听,请听,我们卷土重来的雄壮的鼙鼓!

这篇《复活预告》值得重视的是:认为“文学革命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即“五四”文学革命已经过时了,成为过去了。而预告中所说“根据新的理论,发扬新的精神,努力新的创作,建设新的批评,开始新的简册”,这5个“新”指的是什么,都还有待阐释。

第二部分编辑委员是:成仿吾、郑伯奇、王独清、段可情。

第三部分特约撰述员所列的人是:鲁迅、蒋光慈、张资平、陶晶孙、穆木天、赵伯彦、潘怀素、麦克昂、李初梨、冯乃超、彭坚、李白华、李声华、袁家骅、许幸之、倪贻德、敬隐渔、林如稷、夏敬农、黄药眠、杨正宗、孟超、张牟殊、杨邨人、黄鹏基、张曼华、高世华、聂觭、邱韵铎、成绍宗等。

按:《创造周报》创刊于1923年5月13日,出至1924年5月19日时停刊,共出52号。

《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的再印本将上述《〈创造周报〉复活了》的预告换成《〈创造周报〉改出〈文化批判〉月刊紧要启事》(末署上海创造社出版部)和《〈创造月刊〉的姊妹杂志〈文化批判〉月刊出版预告》(末署创造社谨启)。

《紧要启事》说:《创造周报》“原定1月1日复活起来,重做一番新的工作,但目前因为本报同人拟一心致志于《创造月刊》的编辑关系,故议决先将周报停办,同时改出《文化批判》月刊一种”。并有“创刊号要目预告”10篇。

《文化批判》出版预告说:“本志为一部分信仰真理的青年学者,在鬼气沉沉,浊流横溢的时代不甘沉默而激发出来的一种表现,其目的在以学者的态度,一方面介绍最近各种纯正的思想,他方面更对于实际的诸问题为一种严格的批判的工作。(按:文字下面的黑线是原有的。)它将包含哲学,政治,社会,经济,艺术一般以及其余有关系的各方面的研究与讨论。”又说,“我们深信《文化批判》将在新中国的思想界开一个新的纪元,我们切望海内外觉悟的青年同志们一致起来拥护这思想界的新的生命的力”。

这就意味着鲁迅欲与创造社诸君联合起来干一番事业的打算失败。

关键词:恢复出版的《创造月刊》有两种版本 鲁迅欲与创造社联合办刊的打算失败 “五四”文学革命已经告一段落 创造社内“一部分信仰真理的青年学者”议决停办《创造周报》,改出《文化批判》 《文化批判》将在新中国的思想界开一个新纪元

1928年1月1日

《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刊登的创作有郑伯奇的一幕剧《抗争》、王独清的剧本《貂蝉》,小说有段可情的《一封退回的信》、张资平的《青春》、赵伯颜的《牛》,以及冯乃超总题为《凋残的蔷薇》的9首象征派新诗。

《抗争》为一幕剧。咖啡店的饮者摆谈:外国侵略者对中国是不讲道理的,“要讲道理,也不派什么军舰,飞机,机关枪来中国了”。(第12页)外国的水兵在中国地界横行霸道:沪西一个女人“被几个英国水兵强奸得几乎死了”。(第12页)外国兵在街上,“看见过来的黄包车上坐的女子,一个一个都要摸脸,搦搦奶头”。而国人又不争气。但也有敢于反抗的。面对进店侮辱女招待,流氓滋事的水兵,黄先生就怒不可遏:“来!我打死你!你们这些人类的反叛!”(第20页)林先生也以拳足相对。

剧本认为,中国要独立,敢于面对外国兵,只有靠觉醒,靠团结起来奋斗。

王独清在编后《余谈》中说:“伯奇此后要从事于现代剧之创作,他在这期发表的一篇倒颇有他底特点。”

《牛》写一个黄包车夫王顺为挣5块大洋活活被累死的故事。“这样毒热的天,一个血肉做的人”,在半小时以内,拉着漂亮青年,跑20多里路,给5块钱。(第76页)漂亮青年是为了赶赴女友的约会,王顺梦想的是从此可以摆脱困境:“5块钱,有发财的机会了……因为可以买两只小猪,碰巧还可以买3只……大猪生小猪……四五年……几千块钱……猪食不费事……发财”;发了财,老婆就有了,儿子也有了。他按时把人拉到,看到那漂亮青年掷出“白光耀眼的5块大洋”,但他“不由得眼前发黑,心里像有火球在滚一样,忍不住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一交栽到水槽旁边”,死了。(第78页)

(段)可情的短篇小说《一封退回的信》、赵伯颜的短篇小说《牛》,均载《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第21~40页。

段可情的小说是身在德国的敬源于1924年7月14日给远在国内的妻子紫槐写的一封绝笔信。

小说写大时代一青年,为逃避婚姻,逃到上海过放荡生活。从同学劝,远走德国,想有所作为,但照样放荡,并染上梅毒,决心自杀。他认为,“社会组织之不良,是形成我堕落的主因。如要青年们不走入这歧路去,非要根本把社会彻底改造不可”。(第38页)

王独清在编后《余谈》中说:“可情伯颜底两篇小说都是很努力的作品,像伯颜底那篇,我很希望我们能再多多产生一些,因为我们相信文学是时代的前趋,我们处在这样的时代,我们第一先要我们底感情伸张到民众里面去,我们不要把时代忘记了。”

关键词:郑伯奇一幕剧《抗争》 赵伯颜小说《牛》 文学是时代的前趋 我们不要忘记时代

1928年1月1日

冯乃超新诗《凋残的蔷薇》,载《创造月刊》第1卷第8期。

这是一组典型的象征派诗歌。共10首:《凋残的蔷薇恼病了我》《绝望》《残烛》《涌上来的小波》《短音阶的秋情》《苍黄的古月》《没有睡眠的夜》《十二月》《阑夜曲》《死》。(第59~68页)

这一组诗的落款是“24th,Nov.,1926”,即写于1926年11月24日。诗人在写于1927年2月5日的《附识》中说:“这篇诗稿是去年11月以前的旧作。现在我的心境和从前的是两样,对于旧日的遗物除了怀古的情绪外,再没有别的兴趣。不过这是我过去的足迹,青春的古渡头;譬如我现在身在黑暗的荒海中,这是我偷闲的时刻望将天空去,那时的幽寂的远星。这是我旧稿的结束,也是一种可以微笑的墓碑。”(第68页)

这些诗不乏象征的诗句和悲凉的情绪。如,“悲我沉默的人生憔悴/哀我多感的青春告衰”,“无可奈何的绝望”,“追求柔魅的死底陶醉/飞蛾扑向残烛的焰心/我看着奄奄垂灭的烛火/追寻过去的褪色欢忻”,“青色的悲哀”,“金光的疲怠”,“凋落的沉寂”,“苍白的叹息”,“苍白的微笑”,“夕阳疲惫的青光幽寂/给我黑色的安息”,“夕阳的面色苍白了”,“黑暗颤着苍白的言词”,“枯枝曳着欲断的叹息”,“十二月/岁月告老的十二月/震栗的灰白的苦寒/积我心头疲惫的白雪”。

关键词:冯乃超象征派诗《凋残的蔷薇》 自言这是“旧稿的结束”,“微笑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