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两个多钟头,外面的天空应该已经大亮,但城堡里依然像黄昏时分,只有微弱的灰黄色光芒稍微光顾了一下城堡里向阳的屋子。
三个小家伙因为疲劳,不知不觉间都倚在瑞雪身边歪倒沙发上睡着了。
似乎睡了很长时间。恺文揉揉眼睛醒来,可是刚刚睁开双眼就见到头顶冒出一团“火球”,定眼一瞧原来是小仙女那茂密又火红的头发。
“一大早,想吓死人哪!”恺文下一刻又惊叫起来,“我妈妈呢!”
隔壁床上的亚瑟立时被吵醒,从床上跳起,“妈妈!”
小仙女交叉着手臂,立在床头,声音不急不缓地道:“放心,你们妈妈没有事,正在厨房为你们,不,应该是为我们做午餐呢。”
亚瑟彻底清醒了,“我们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
小仙女继续慢条斯理地讲来:“是你们妈妈抱你们过来的,两个小傻瓜!”
亚瑟、恺文不敢完全相信小仙女的话,飞速跳下床,直奔厨房而去。
两个孩子急急忙忙地冲进厨房,一眼看见妈妈正在忙碌地做早餐,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是那个受重伤救活过来的小娃娃。
“妈妈!”两个孩子欢喜地跑过去,一边一个搂住瑞雪。
“好啦,都是大孩子了。也不怕小弟弟和小妹妹笑话你们。”瑞雪的健康状态俨然和以往一样,仅是口唇的色泽略淡了些。
“我才不是小妹妹呢!”不想,小仙女也跟着他们走进了厨房。
发表完意见,小仙女仍然不服气,脆生生地说道:“算岁数,我可比他们要大上千百岁呢。若是论上宇宙大爆炸后的宇宙静息时间,就更长久了。”
照理说,听闻这种年纪应该让人非常震惊,然而,好像一屋的人根本没有谁在意她的话,这使小仙女感到格外的失落。
“妈妈,你的手腕破了吗?”亚瑟注意到瑞雪的左手腕处缠了好几层纱布,才记起睡前看到妈妈虚弱样子的时候,左手腕上就已经被包扎好,可再往前的回忆,凌晨赶回家在门口见到母亲的时候,他们却并未发现。
瑞雪淡淡一笑道:“一不小心划破,你们阿姨已经帮妈妈包扎过,没事。”
这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位神秘的阿姨,两个小家伙就来气。
恺文愤愤说道:“她不是自由女神吗,为什么刚才看到你生病,也不出手帮你?这算哪门子神仙!”
瑞雪低下头,眼睛正正地望向两个顽皮的孩子,颇有些严肃地道:“谁说的,她是自由女神?”
“是小仙女说的。”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指向远处正闷闷不乐的小仙女。
小仙女听到后,只背着小手,继续来回踱着小碎步,没有理睬他们。
“自由女神,很有意思的说法。一个自由女神能被困在一座小城堡里嘛。你们的字典里,自由是这样定义的?”瑞雪望着孩子们,又笑了笑,“帮妈妈把饭菜端到桌上去。”随后抬起头,招呼着小仙女,“小姑娘也来帮忙吧。”
几个孩子服从指挥,端着饭菜及餐具走出厨房。正当他们一离开,屋里便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小雪,很过分!为什么诋毁我的形象!”自由女神浑身上下好像起了火,离她有两米多远便已觉得烤得厉害。
“一个被冷落的妃子,还有什么好骄傲的!”自由女神一句话痛快地说完,又消失不见了。
瑞雪没有理会那位可爱的女神,边忙着饭菜,边自言自语地唠叨一句:“从来的那天起,就是说不过,便喜欢玩消失。真地很难沟通呀。”
这一日,孩子们在瑞雪身边老老实实地待了一整天,小仙女也是规规矩矩。可实际上,小仙女虽然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却是伤得不轻,这也是她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原因,只因为她倔强的性格,始终是一声没吭。到了晚上也没吆喝说回去,瑞雪请她留下,她便好似勉强地点点头同意了。其实根本缘由是,森林里的情况,有时候会非常凶险,更何况,她如今伤得这么重,自己当然有分寸,只好在城堡里暂住一晚。
但这一晚对她来说却是极其新奇,睡得格外香甜。瑞雪为她准备了柔软的被褥,还为她舒服地冲了热水澡,夜里更为她做了甜美的水果夜宵,此外睡前还讲了一则美丽动人的童话故事,最后,伴着瑞雪的摇篮曲沉沉地入梦。
说来也奇怪,这个好动、顽皮、骨头里又带着点邪恶念头的小家伙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喜欢被瑞雪摆弄,这可是有生以来的第一遭。此外,经过她细心的观察,再加上不经意间的小小感动,一开始怀疑瑞雪是巫婆的想法竟荡然无存,还对瑞雪的拥抱特别受用。每每注视着瑞雪的眼睛或聆听到她的声音,心窝里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清淡淡的暖流,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喜悦感和安全感。晚上躺在瑞雪怀里睡着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塞进了温暖的云朵里,在梦里竟呼出了两个奇怪而陌生的字眼——“妈妈”。
第二天的清晨,城堡里依旧保持着暗淡的灰黄。
“小人参精,是你昨天打伤我的吧?”小仙女气势汹汹地走到小娃娃身边,害得小家伙一下子跳起,躲到亚瑟的背后。
“我不知道。”小娃娃委屈地垂下头,不敢多言。
小仙女嘿嘿笑过两声道:“你以为你躲到亚瑟后面,我就不敢揪你出来了吗?他们两个还都怕我呐,你还真找了一个靠山!”这般气焰嚣张的小仙女,可是与传说中善良的仙女形象半点都挂不上边。
恺文立在小娃娃身前,挺胸抬头,抑扬顿挫地讲来:“你总该害怕城堡的女管家吧,那可是一位法力超强的女巫!”
亚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补充:“或许会把你变成丑陋的蜥蜴!”
“少唬我!”小仙女白了兄弟俩一眼,“你们妈妈身上一点力量都没有。”
“可这里除了妈妈,就是那位神秘阿姨,莫非你伟大的自由女神便是你口里所指的可怕而又丑陋无比的巫婆?”说完,亚瑟对着小仙女做出一张鬼脸。
“胡说!”小仙女气恼地掐起腰,语序不连贯地道:“但,但是,这里肯定有一位巫婆!”
这时,小娃娃垂着眼帘,蚊虫般小小的声音道:“阿姨不是巫婆。”
“什么巫婆?”瑞雪从厨房里走出来,好像听到孩子们正在争吵,也便顺嘴插了一句。随后,又吩咐亚瑟道:“亚瑟到楼上看看,你们阿姨在不在,说妈妈为了感谢她把你们找回来,给她做了最爱吃的脆米糕点。”
亚瑟冷不防地先提出一问:“妈妈,你怎么发现我们不在屋里?”
“先去!回来还要教训你们呢!”瑞雪板着脸,昨日因为担心孩子们夜里没睡觉,自己又受了伤,没精神管理孩子,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秋后算帐。
“是。”亚瑟耷拉着脑袋离开了餐厅。
瑞雪又温柔地注视着小仙女和小娃娃,轻轻地讲:“孩子们,先等一下,你们的漂亮阿姨来了,再吃饭,好吗?”
娃娃和小仙女同时点点头。
瑞雪将一碗浓汤放在小仙女的眼前,一边亲切地问:“小姑娘,听到亚瑟他们都管叫你小仙女,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小仙女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害羞起来,这一幕刚好被恺文看到,于是他在心里可是真真切切地佩服起小仙女高明的演技了。但事实上,这一回小仙女的行为却是最真实的流露,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往大胆、从不羞涩的自己哪里去了。
“她没有名字。”恺文倒是替小仙女抢先做了回答。
“没有礼貌!”瑞雪严厉地瞪向恺文,对着小仙女又立刻恢复了慈爱的面孔。“他们俩平时没有欺负你吧?”
“妈妈,她平时不欺负我们就不错,谁敢惹她。”恺文说的全是大实话。
“我叫莎莎。”小仙女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水盈盈显得格外有神,又有几分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