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蕊公主!”楚楚忽然惊叫一声,脸色变得苍白,立即叫住司机停车。
瑞雪顺着楚楚的目光看过去,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哲蕊公主和哲志王子被高高地钉在城墙上,浑身全是血迹。瑞雪立时下车,双腿却是发软无力,“天哪!哲蕊!哲志!”
然而,瑞雪呼声过后,两个被牢牢挂在墙上的血人仍旧是一动不动,应该是已昏死过去。
“快放他们下来!”
沙利叶平静地回答,听不出任何语调起伏。“这是陛下的命令。”
瑞雪一边哭一边哀求道:“求你了,先把他们放下来。”到现在她已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前的沙利叶始终是无动于衷。“李将军,刘将军,求你们先把他们放下来。这样下去,他们会死呀!会痛死的呀!”
“对不起,太后。”刘将军埋下头,没有了其他话语。
楚楚搀扶着瑞雪,生怕她疲劳加上情绪波动加重了病情。
“睿儿在哪,我去求他!”瑞雪转头问沙利叶。她浑身都在颤抖,是因为见到这可怕的一幕,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最最熟悉的睿儿无比残忍的一面。
“太后,我带你去。”沙利叶的态度好像有些转变。
王丞相走近,一半请求道:“我们也跟着过去,可否?”
沙利叶不动声色地讲:“可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纽斯仑城堡正是在这座城市的市中心,他们开车继续行进了四十来分钟,便来到城堡外围。这时,沙利叶转头问王丞相,“那把剑你带着呢?”
王丞相毫不避讳地回答:“是。”
随后,沙利叶无关紧要地说上一句:“恐怕你们还没有接近陛下,就已经没命了。”
王丞相再次拿出那把精致的短剑端在手里,凝神地看了看,心里清楚沙利叶的话没错。
“给我吧,让他杀了我,我也不用见到他残忍的样子!”瑞雪如此说,现在的她已经渐渐接受了现实,气愤、失望完全赶走了她以往对睿儿的惧怕。
“小雪!”楚楚紧紧握住瑞雪的手。
“楚楚,你就不用过去了。”瑞雪的脑袋始终是清醒的,她明白这些人似乎有些奇特的本事,而她和楚楚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凡人,所以她不能让楚楚去冒险。
“可是!”楚楚没说完,郭将军已将她拦住,“楚楚姑娘放心,我们定然会用生命保护太后的安全。”
王丞相也点点头认同郭将军的意见。其实他们将太后请来,均是知道太后最了解皇帝,睿儿其实也是最疼爱这位母亲。
城堡墙外,每隔一米距离便有一名士兵把守。从大门进入,首先是片硕大的花园,园子里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可每一处却不见有生命的痕迹,就连花朵、树木、草坪也给人一种已经失去生命的感觉,仿佛整座花园全是由塑料或布材作成的仿真品。跨进那扇大铁门,刚走几步,才发现里面是如此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呼吸和脚步的声响。
进入城堡后,他们便径直来到二楼。
“太后,请您将这件外衣穿上。”沙利叶跟在后面走来,不知何时起他双手里竟托起一件厚实的披风,淡紫色,带着隐约可见的羽纹。
瑞雪没多问,更没有犹豫,接过披风穿在身上,“请问现在可以了吗?”
“孩子,先将葫芦里的水喝下。”黛丝解下胸前佩戴的兰色水晶,这水晶外形是个精致小巧的葫芦。
“婆婆?”瑞雪莫名地知道这水肯定有神奇功效,但又担心婆婆是不是为了她,把求生的机会让了出来。“那你们呢?”
黛丝的微笑美好而温柔,“放心吧,孩子。这水对你有帮助,对我们无任何作用。与我们相比,你的生命太过脆弱。”
瑞雪知道黛丝这么说定然有道理,她也清楚自己与他们的差距,于是依黛丝的话将水饮尽。可是由于那个葫芦太小,里面也似乎仅仅盛放了一滴水,因此瑞雪只感到舌尖一点清凉,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是否真地喝下那些水,自己也不敢肯定。
已经到达睿儿所在房间的门口,房门紧闭。从整体建筑来看,这应该是间宽敞的大殿。目前四周一切看起来死气沉沉,瑞雪禁不住被周围的空气冻得一阵寒战。她跑到门前,才发现整扇巨大的木门从上到下被冰团结实地包裹住,自己仅仅是刚靠近一步,全身的皮肤就已冻得生疼。
瑞雪正想伸手推门,却被子露迅速拦下。
此时,郭将军和浩峰已然跑上前,抬起双手推门,然而,二人费劲全力,那扇门仍是丝毫未动。瑞雪还注意到他们的四只手在微微发光,更准确地讲是两双手分别被淡淡的红光和白光裹了一层。
门仍严实闭合,郭将军与浩峰正要放弃时,它却自动打开了。
里面原本应该间舒适、宽大的会客厅,现如今却是一个灰暗的冰雪世界,任何物体上均结了厚厚的冰,冰层上另披有积雪。大殿最里面的壁炉,其里里外外也吊满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柱,但奇怪的是壁炉里却燃着鲜红的火焰。睿儿穿了一身黑色长袍,与周围雪白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正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摆弄一把小手枪,低头似乎在窃窃地轻笑,阴森的气息渗透进大殿的每个角落。
“没想到,我给你的匕首,到底是有了用场。”睿儿仍旧没抬头,只是笑得格外开心。
“陛下,是不是想看看那把匕首的效用如何?”沙利叶也笑呵呵地迎合着。“当年我们研制的几把强势武器,始终没有展现的机会。”
“小雪,你也是过来杀我的吗?”睿儿终于抬起头。还是那张面孔,却多了几份陌生。同时,他也抬头看向其他人,可当那双眼睛望来,所有人忽感心口一紧,仅是一瞬间似乎便将全部的快乐都带走,只留下恐惧、悲伤,寒冷从灵魂深处升起。
“睿儿,没人要伤害你。你知道大家有多么爱你、尊重你吗?”小雪想要走上前去,可猛然一阵冷风吹过,几乎让她窒息。之后她才感到自己冷得全身在发抖,手脚也早已失去知觉,只因为方才太过紧张睿儿所以未曾觉察。
正在瑞雪被那阵风吹得快要倒下时,浩峰和子露已上前将她扶住。两人刚扶着瑞雪站稳,却又突然不动了,搀着瑞雪的两双手臂也变得僵硬起来。瑞雪吃了一惊,再看子露和浩峰,才发现时间像是在他们身上停止住,两人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睿儿,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瑞雪对睿儿大声吼道,迅即嗓子却冻得剧烈地痛起来,浑身颤抖得也越发剧烈。
“陛下,我们也是为您好。”王丞相向其他人使个眼色。接着,郭将军、李将军、刘将军和黛丝一块冲了上去。
可是一眨眼工夫,李将军、刘将军和黛丝就飞了起来被重重地摔到墙上昏死过去。只有郭将军和王丞相落在地上站住了脚步,此二人一起握住那把短剑想要冲上去,却始终无法挪动一步。没多大会儿,两人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均裂开了一道道血痕。接着那把匕首像是有了意识似的,剑锋缓缓转向王丞相。
正在这一时间,整个大殿里又忽然起了风。
见到这种情况,瑞雪突然记起王丞相的警告,好像这把剑不能刺上别人,否则定必死无疑。她明白这不是句开玩笑的话。眼看剑锋就要刺到王丞相,瑞雪立即顶着风,挪动脚步,走了过去。风的阻力极大,仿若是周身的空气自发地形成气流,幸好,瑞雪还是及时来到王丞相他们跟前。她从地上捡起剑鞘,用它牢牢套住短剑。
“把剑交给我吧。”瑞雪实在担心这把匕首会自动飞起伤到其他人。
王、郭二人似乎也没了别的选择,只好努力地松开双手。
“你是真地要杀我吗?”睿儿冷笑着,缓缓站起身。过往睿儿的笑声总是调皮得像个孩子,而如今清淡的笑声里却仅带着轻蔑和玩弄。“愚蠢的凡人!”
“睿儿,你听我说,好吗?”瑞雪顶着剧烈的寒风,努力张开口唇,“这里,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明白。但是,我只知道,你,你是我的睿儿。”瑞雪几乎快喘不上气了,“我,我只是,不想你伤害别人。”
“那就可以让别人伤害我!”睿儿的话使周围变得更冷了,一阵阵响起空气结冰的声响。
瑞雪将那把匕首抱在怀里,颤抖着说道:“我,我,不会用它伤害你,也不会,不会让别人用它来伤害你。”瑞雪每说一句话都感到冰冷的空气直灌进她的口里、肺里,甚至刺骨的冷和疼痛一阵阵地流遍全身。
“陛下,这样下去,太后怕是承受不住。”站在一旁的沙利叶这会儿竟替瑞雪说了句实话。虽然进来时已给她穿上特制的外衣,王丞相他们也为瑞雪做足准备,可眼下看来,这里的温度快要连原子、电子的运动都要冻结,瑞雪的生命恐怕也将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风速突然减慢停下,但周围依旧冷得可怕。
“睿儿,先放了大伙好吗?”瑞雪一步步走近睿儿。
“太后,那不是你的睿儿,用剑刺向他,陛下就会回来!”王丞相说出这句话后,立刻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郭将军却在此刻到达睿儿身后,他的速度极快,瑞雪完全没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紧接着又见他一瞬间从背后抱住睿儿。“太后快刺向他!”
然而,郭将军的话音刚落,人也同时跟着倒在了地上。
“睿儿,你把他们都杀了吗,他们可全是你的朋友和亲人!”瑞雪喊道,脑袋里一时变得空白,满腔全是愤怒,或许更多的是失望。
“这倒没有,如此多没意思。我正让沙利叶全面开启一个有趣的世界,也是人们常说的地狱,或许比想象中的略显得可怕而真实。到时候,可以考虑让他们做我的臣民。不听话,就钉在墙上。”
“你疯了吗,睿儿!”瑞雪多么希望现在是在梦里,可全身每一块肌肤都痛得厉害,已不容她怀疑。
睿儿盯着瑞雪,半响竟是淡淡地笑出两声,“你以为你是谁?太后!”
瑞雪觉得四肢剧烈地痛着,可更疼的却是自己的心。待她缓过神,不自觉地低头一看,才发现双臂、双脚,以及双腿上竟被一条条细小的冰柱穿透,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此刻周围的空气似乎暖了些,所以本已冻得麻木的自己,现在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刺骨的疼痛。没多大会,瑞雪痛得无法站立,竟跪倒在了地上。她用双手撑住地面休息片刻,然后又艰难地站起,蹒跚着向睿儿的方向走出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