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稳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从公安大楼快步走了出来，保温桶里面是让食堂大姐给预留出来的小米粥。
“陆局，你晚上只喝粥么？”食堂大姐把粥交在陆稳手上的时候，纳闷的问道。
陆稳想了想：“发烧那么久，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在车子还没发动起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周道的信息：
老大，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陆稳的眼神闪了一下，却没有作答，只回了一条：你回家吧，我马上就到。
等他晃着保温桶赶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冀末空已经醒了。
他看见桌头的橘子皮和喝空了的水杯，明白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
他坐在床头，面朝窗户，看着外面的黑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消瘦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醒了？”
陆稳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冀末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睛在一瞬间有些凝神，眼神在陆稳身上停了几秒钟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稳盛了一碗粥递到他跟前，他谢都没谢一声，直接端了过去。
那一碗粥，他坚持用勺子喝完了。嘴巴没有靠过碗边、没发出声音，虽然端碗的手因无力偶尔会抖几下，竟也是半滴没洒出来。
“还要吗？”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稳将保温桶递给了他，他却没接。
陆稳哼了一下，将他手中的碗一把拿下，将剩下的粥盛进去，递给他。
当陆稳发现自己居然有耐心看一个病怏怏的人慢吞吞喝粥的时候，他的第二碗粥已经见底了。
看着那副讲究模样，陆稳终于和几年前那个一身西装笔挺模样的冀末空联系到了一起。
“谢谢。”喝完粥的冀末空，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
陆稳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淡淡的一笑：“我还以为你丧失语言功能了呢？”
冀末空将纸巾叠了两下，轻拭了一下嘴角，果真没有再接话。
陆稳大咧咧的坐在床边，上下来回的打量了他很多遍，也没有说话。
出过汗之后，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一点儿颜色，低垂的眼睛略微活动了一下，像是怕吓着谁一样，轻声道：“听刚才医生讲，需要再住一段时间。”缓了一下又道，“我可能暂时没有能力支付这些医药费。”
陆稳在上个问题上还没有得到答案，突然被扯到了这个问题上，一时反应慢了半拍，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只听见律师又讲：
“还有，您预先帮我支付的那些，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冀末空的声音沙沙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穿过自己耳朵的时候，似乎总有一种被摩擦的感觉，陆稳晃了晃脑袋，回道：“再说吧。”
论起再次相见，是不是应该寒暄几句，或是问问近况如何？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一个什么都没问，一个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天生的直觉所向，有些问题不需要问出口，大致已知晓了答案。同样的问题放在对面这个人的身上，也无非如此，在他醒来的半个小时之内，应该已经了解了全部的信息和过程。
如此，倒也省了麻烦。
陆稳看了他一眼，清冷的模样，倒是和以前一样的过分和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