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姑娘

  • 花下影
  • 吾鑫
  • 2834字
  • 2020-10-23 22:55:21

白诗语仔细数了数自己的家当,挖空的重抽出的方盒里都是一些首饰,有珍珠吊坠,也有半只金蝴蝶,多是一些残损的首饰,大概八九件。白诗语特意拿起一块拇指盖大的粉红珍珠放到近前瞅了瞅,这粉珍珠应该是镶嵌饰品的吊坠,数了一遍之后,又重复数了一遍,才略加安心,将拿出来的木方盒子严实塞进裤腰上,将石块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除去一切痕迹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将藏在裤腰的另外一件珍贵东西拿出来捂了捂,轻轻吹了口气,似在祈求什么,她有些想慈祥和蔼的老奶奶了。

白诗语捂在手心的是一块洁白的美玉,在放在烛光下皎洁如月光,令牌模样的小玉上面刻有有个“令”字,就是做完这些,她能安睡一晚了,有钱人的感觉踏实。

虽然珠光宝气的东西散落不全,这些年也捡到数件价值的物件。

少女平时将这些落在角落的小东西不动声色的收藏起来。扎眼大过她手掌大的东西绝对不碰,知道捡了也白捡,还关乎着她的小命。

白诗语吹了蜡烛,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将粉珍珠跟人交易,她已经打听清楚了,明天她又有机会跟送菜来的师傅阿狗做交易,把她平时收藏的残损物件换不惹眼的银子虽然出不了大门,可这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在这深府之中,银子可是比扎眼的珠宝实在多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跟送菜的阿狗换银子,还是听綄洗的翠儿说的,经过再三确认,她才敢将捡来的破损物儿给换了银两。后来第一次用断了的玉簪子换了一两的银子,现在继续交换银子。毕竟这深宅大院并不是她家,自从奶奶走后她便想着如何离开这座府邸......

她试过从大门出去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很快她就被发现了,并且带回白家,并警告她不要乱跑。她要想一个周详的计划,她跟周温华打听过,想要走出城外最少要三天,而这期间如果要住宿或者吃饭都需要用到银子,所以她只能先攒银子,等她找到机会一定可以离开。主要是她年纪小,在外面能不能自力更生还是很难说,所以她需要好好想。

生活虽然很苦很难,可她还是选择活下去,当初带她入府的不是素未谋面的娘,而是受她娘嘱托的一位满脸皱纹却和蔼可亲的老奶奶,那年大雪纷飞,老奶奶一步一个脚印背着,经过苦口婆心哀求之后才住进府中。也是大雪纷飞的时节,白诗语认识的第一个人,喊得第一个名字都是慈祥老奶奶,数年后她竟然没能挨过那年的寒冬。半个月滴水不进,在寒冬的一天傍晚,守在床沿的小女孩亲眼看见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奶奶坐了起来,眼中忽然有了神彩,在她眼中如同彩虹般多彩,老奶奶的目光聚在时年六岁的诗语脸上,脸上皱着眉头伤心难过。

老奶奶看着一旁盯着的婢女道:“你去通报吧,老身一草席便足矣,我还有些体己话跟小姑娘说。”。此时,伺候老奶奶的婢女得知大势已去,便早早去通报。

老奶奶撑不起身子手却拉住哭得泪眼婆娑的的小女孩,将手中紧攥的东西给她,是一块小小的白玉,刚好够小女孩攥在手心,老奶奶声若蚊蝇的声音不知道哪儿传来的虚弱道:“收好这白玉,别在~人前~拿出,收~好~”老奶奶想起了一年前,她受眼前的女孩儿母亲托付,却在半路受贼人暗算,中了毒,强撑了几年现在算是气数尽了。她眼中出现了个她尊敬的年轻女子,对她说没关系,然后转眼便消散了,听到这宽慰老人眼中的泪水哗哗的落下......再之后便是她经历的过往如云烟一幕幕一闪而逝......

她看着年轻女子从小到大,一步步长大,现在只能陪着她的女儿一程路,她心有愧疚。之所以到白府避难,是因为白家一位白发翁许诺。

她对着白诗语哀求道:“孩子,好好活下去,奶奶不能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今后~今后~的日子要你一个人去应对了。”

“你可不要怨你的爹~”

“~更别怨你的娘~”

“怨我~”

“怨我~”

到最后,刚才的精神气都散了,最后一句埂咽着模糊不清,几年后白诗语渐渐懂事才知道,原来是离别的话。那时白诗语尚不晓得人死灯灭,天人两隔的的离别,只觉得老人不会再回来了,心不由的不安,直到老人让数人装进一口四四方方的朱红大木盒子里,用锤子封上最后的一面......之后几天,白诗语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半个月之后,她就由客人成了外来种,再之后成为白府的低等下人......

三年以来,都是因为老奶奶的嘱托,才让她再苦也坚持活下去。

活着便有希望, 活着便要承受生活该有的负担。

再苦的人,梦中依然拥有渴望着的美好,这一晚,白诗语梦见未曾谋面的娘。她是温柔和蔼,待人平和的大家闺秀,白诗语和她讲白府里的苦与累,将大夫人的可怕,那个人的无情,府中所有待她的种种不好一一诉说,她娘就静心听着,模糊的脸上透着哀愁,她摸了摸自个小女儿的脸,柔声无又奈道:“让诗语受苦了,可你依然要坚强的活下去......娘等着与你相见......”梦的最后,她的娘化作一团朦胧迷雾消散在眼中。带着沉沉睡意她醒了,天也亮了。

住在马圈旁杂房的好处便是能睡到自然醒,也不会有哪些烦人的女婢下人愿意踏足扰耳根清净。如果主子要早起出门,便也是交给管马的余老汉。

算一算,竟是白景阳少爷的生辰快到了。说来也奇怪,白家几人中就他还不算针对白诗语,或是年少无忧,不记恩仇。因为生来就没有了生母,白老爷对他的宠爱比其他孩子更多一些,他一个人住在她娘的院子里。

白府上下正在打点着。一大早便络绎不绝的有肉送来准备过庆贺的东西,除了不常见的货物珍品之外,还有日常送的萝卜青菜。名贵珍稀菜肴白诗语一点儿也不上心,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送菜的阿狗能注意到她,她将手中烫手的饰品转手交易掉,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怕物主来找了。白诗语称为阿狗的汉子三十来岁,眼睛小小的,一只大鼻子上像一对不搭的虾眼,胡子占了半张脸,因而显得整个人黝黑黝黑的,肩上挂条泛黄的汗巾。粗布短衫头戴方巾的是农民,穿金戴银是富人。

秋雨过后,依然刺目的阳光已经不似盛夏时节火辣,像是掉了层光环,在白诗语眼中,那便是金黄金黄色香味俱全的可口煎蛋黄。抬头看见太阳便觉得可口,咬一口便是浓浓的口腹满足,那是她不曾忘记的美味之一。

阿狗卸下了货物,接过银子,瞥见正蹲在墙角的瘦黑丫头,跟正在搬菜的人说去小解,紧借着就往白诗语方向的小门走来。白诗语站起来提前走在前边带路,轻车熟路。少女率先停下拿出提前预备好的一颗她拇指大小的粉嫩细腻的珠子,这和上次断成两截的簪子是一起的,少女怕惹眼,这才分开交易,要是物主二小姐白书玉知道,估计会气的跳脚,她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喏!”白诗语将准备好的东西拿给阿狗看,提了一声。

“呦,这珠子真不错,做成簪坠不错,只可惜啊,如果有再多几只,做成手串,那才值钱,可惜啊,可惜咯。”阿狗不由自主的赞道,不过他又立即改口。白诗语年纪虽小,可大小就要事事自己为自己着想,自然能看清这珠子的分量,不过她可不打算能让这位“好心人”等价还银两给她,只期望他不过分打折扣就行。

“小姑娘,二两银子换。”阿狗示意道,显然是一个公道的价格,阿狗家中生活并不宽裕,他家中的女儿同样年纪,不忍心欺骗!

“二两!下次如果还有全卖给你。”白诗语开心笑道。

“小姑娘,不是叔叔要讹你,而是你看,修补也需要成本。”白诗语点头,算是认同。

白诗语想知道从城外到白府需要多久:“叔叔,我给你倒杯水去,看你好像走了许久,你从家里过来需要多久?”

“早上吃完饭就过来,大约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