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家》·新世界·三家分晋(2)
三家分晋,历史的大事件,赵氏无疑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往根源上说,晋武公曲沃代翼是最开始的推手,“驱逐群公子”,导致了晋国几百年公室卑弱,卿大夫专权。其次要算这笔分家的帐,晋文公也要算一个。
晋文公在争夺权位的过程中,主要依仗着异姓功臣,为了表示对这群功臣的重视,设立六卿制度。晋国几百年差不多都是君弱臣强,卿大夫势力逐渐壮大,继而互相倾轧,最后六卿为四卿,四卿为三卿,直到韩魏赵三家建国。
从赵氏的角度讲,三家分晋,独立建国是一项辉煌的功业。但是对这一个影响中国历史的大事件,不同的史家不同的角度来议论它,譬如太史公司马迁持一种褒扬的态度,在太史公的笔下,赵氏是成功者。但是,到了司马光撰史,三家分晋的面目截然不同。其中的原因在于撰史者的观念相异。
司马迁所作史记乃“一家之言”,蕴含着他本人对历史人事的独特认识,不虚美不隐恶,比较客观的在写史,并不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这也是司马迁最值得称道之处。而司马光则不同,他完全站在儒家的角度去选择史料,解读史料,以期“有资于治道”,就是说,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完全的彻底的代表着官方的态度,就是给统治阶级出谋划策的。而儒家在汉以降一直处于历朝历代的官方意识形态,它所表达的内容有意识有选择性的倾向于儒家的理念。这是司马迁与司马光做史的最根本区别。
司马光做《资治通鉴》从三家分晋开始,其中与司马迁的史记有重叠的几百年阶段。也就是这几百年的记述,显露了两人不同的做史态度。而三家分晋这一特殊的历史事件更是将二人的历史观念表露无遗。
司马迁所处的历史时期是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阶段,但当时的儒家虽然被重视,作为官方的意识形态,但是其表里仍然有着诸子百家的气息,也就是说儒家的政治理念并不曾根深蒂固,汉武时董仲舒提倡的儒家也不是春秋时期的纯粹的儒家,是一种变异了的,掺加了官方意识的新的儒家。司马光《资治通鉴》的历史时期又有不同,其时儒家已经完全占据了整个社会的主流,统治者有意识的利用儒家加强思想统治,这与汉武时独尊儒术有不同。或者说司马迁的时期政治上还算是比较宽松的,而司马光的时期,儒家作为一种政治需要,基本上垄断了思想领域。
司马迁的史记“成一家之言”,对于历史人事相对来说比较的中肯客观,不存在为统治者呐喊的意识,是他自己的私学。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则不然,作为一种官方治学,其中洇染着浓烈的儒家气息,代表着北宋的官方意志,有明确的政治目的,是当世的政治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