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随风起
风止爱难平
黄昏与落日
晚风也思你。”
.
夜幕已至，顾锦书打开微信，就看到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忱澈。
……忱澈？！
她颤抖着手指慌忙点了同意，打开对话框，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下一秒，忱澈就来了信息：「病好了吗」
「好了好了，谢谢关心。」
又觉得单纯的对话太枯燥刻板，顾锦书又加了一个表情包。
「嗯」
顾锦书看了时钟，已经十点了，但是没话找话：「你回到家啦？」
「早就到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手指摩挲着屏幕，班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消息一直保持在99+的状态。
很快，各种游戏聊骚对骂斗图在一语中摁了暂停键。
楚尹尹：明天阎王要收物理同步，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滑稽」
阎王是物理老师严清林众所周知的外号，别看他外表柔柔弱弱一股书生气，狠起来自己都不认识。
对话框有一秒空白。
……
李康：卧/槽老子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你不早说
张婷：我去，明天就周二了，有物理课！！
李康：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哪位大佬借我参考参考明天[可怜.jpg]
陈韶九：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写完了……不借你
李康：玩我呢……？？？
薛崇屿：我也还没写，找忱澈啊，小西爷学霸小西爷借
李康：对对对小西爷普度众生，@忱澈江湖救急！！
陈韶九：……把妹还没回？
全体成员：？？？
……
顾锦书看到这里便没再往下看，陈韶九在她心里被凌迟了八百遍，她纤长的手指又点进对话框。
「吃饭了吗？」
「嗯。」
几乎是秒回。
虽然一个单音节和中间没有间隔的对话让她很惊喜，但……为什么不理会班群里的艾特？
少女窝在床上，被单套住了锁骨以下身躯，昏黄的小夜灯映照半边侧脸，对应的墙壁上投影下一个线条优美的女孩影线。她上牙轻咬下唇，秀气的眉头微皱，眼中写满纠结。
想跟他说话，乱扯一通也好。
又找不到话题。
幸而那端的少年没有结束聊天。
「怎么了」
啊？
「也没什么，就是那个……」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李康说的借你物理同步……」
明明在线为什么不理他？
其实这并不该由她来管，所以后面的话，她斟酌着要不要说。可除此以外，他们能聊的话题少的可怜。
少年好像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你也没写完？你想借我的？」
难得的十一个字让少女纠结的小脸瞬间漾开，她无声笑，扫到内容，顾锦书傻眼了。
她做了什么让忱澈以为她没写完作业？？？
对方就好像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一样，又发了信息来：「哦对，你今天生病了。」
顾锦书摇摇头立即否认。
「不不不是，我当然早就写完了！」
内容已经编辑好，按下发送键的手却在这时迟疑。
如果……如果她没写完的话，忱澈会借给她吗？
一字一句删掉，她发了个窘迫的表情包。
「是啊，生病了我就没有写，所以你愿意借给我嘛？」
消息送达，她把手机丢到一旁，埋头在柔软的枕头上，胡思乱想。
要是拒绝就尴尬了，这太太太可怕了。
她越想越后悔，探出头来，抓起手机，刚想解释，忱澈已经发了新消息过来。
「明天来早点。」
「我借你。」
她逐字逐句读完，确定他没有一丝一毫不屑的意思，才放下了心。
开始期待，忱澈的练习册是什么样的。
「谢谢谢谢」
「早点睡。」
连发句晚安都要斟酌好久，最后她还是发了个“好的”的表情包，对方也只有一个“嗯”。
那就让他垫底吧。
顾锦书干脆不回了，因为下午已经睡过，并没有很困，就带着还不错的心情去刷视频。
时钟悄无声息转了一圈又一圈，来到了十二。即使知道要早起却依旧神采奕奕的少女在床上翻来覆去，依旧睡不着后决定放弃。
她点开忱澈的对话框，盯着他纯黑色的头像看了好久，又看他的朋友圈，连背景和签名也没有，是一片空白。
无聊至极。
又去找了个沙雕句子发朋友圈，顾锦书刚打算点开别的软件，就弹出忱澈的新消息来。
「还没睡？」
「没有哦」
「不困吗。」
「困，等下就睡了。」
她突然想起外套的事儿，快速敲击键盘，手机握得发烫。
「我明天把外套还给你，已经洗干净烘干啦。」
「嗯，晚安。」
「晚安晚安！」
顾锦书没发现自己嘴角快咧到耳朵上去了，乖乖把手机放到一边，伸手关了小夜灯。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在黑夜中归于宁静，床上的少女拥着被子，微笑着闭上眼睛，像是成功在睡前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和你聊天不是目的，被你喜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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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起，顾锦书闭着眼睛伸手摸到床头，啪的一声按掉，整个桌面都在震颤着。
昨晚不知道几点才彻底睡着的，不过这不是重点，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升起，淡淡的金色光芒落在她的脸上。
一定是因为天气好所以心情才会好的。
顾锦书下公交车后也不等慢吞吞的顾云寄陈韶九，一路直奔教学楼，从后门进了班。
此时忱澈正在座位上看课外书，听见身旁的动静，一只手从桌洞里抽出物理练习册，递给她。
“拿着，”忱澈顿了顿，“快点写吧，一会要交，早读课没时间。”
顾锦书接过练习册，一句谢谢还未开口，忱澈就懒洋洋地趴下睡觉了。
好吧。有点遗憾，还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这样也好。
心血来潮撒谎借来的练习册，也不好在当事人面前过于肆无忌惮。
预料中忱澈的练习册应当是工工整整、详略得当地将每道题完美解答，然后老师打的都是红色的勾和“优”，但出乎意料，并不是这样子的。
工整是真，首页上“忱澈”两个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他和她一模一样的习惯，都喜欢在名字下面写拿到这本练习册时的日期。
2020.9.4
她一页页翻开，页面也很整洁，选择题只有答案没有任何原题标记，每一章的习题都有几道大题写得满满当当，演算清晰明了，无疑比标准答案还要标准。
看了一会儿，她总算明白，忱澈只做的几道大题，无一例外都是刁钻难懂、运算复杂的题目。
她失笑。这些题目常人怕是看都难以看懂，而小西爷也只有这样的题目才入得了眼，其他习题，估计都是照搬答案上一个结果而敷衍了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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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时间，唐念笙在讲台上清点收上来的物理同步。她蹙着眉头数了几次，只有四十八本，也就是说，班上还有两个人没有交作业。
看到小组组长交上来的名单后，唐念笙径直走下来，站在靠中间窗的桌边，那是忱澈的位置。少年此刻正在漫不经心地在草稿纸上演算什么，旁边突然停下的人也没让他抬一下慵懒的眉。
唐念笙完全没有恼怒，因为她习以为常忱澈的目中无人。她手撑在对方的桌角边，眼角眉梢都怀着春意，“阿澈，你还没有交练习册呢，忘了吧？你赶紧找一下吧。”
她的语气带着温柔和亲昵，再加上甜美的笑容，恐怕没有哪个异性不心生好感。
只可惜忱澈可不是普通的……异性。
物理科代表唐念笙对忱澈的上心，瞎子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全班同学。
虽然忱澈不怎么搭理她，但唐念笙长得很漂亮，还带了点独特的媚气，成绩优异，是学生时代人人都会幻想的校花。加上她性格温柔，经常请同学吃东西，又是大明星唐景琛的亲妹妹，跟忱澈青梅竹马，即使是对优秀异性本能排斥的女生，也很乐意跟她玩在一块，更别说单纯看脸的男生了。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她和忱澈什么时候在一起。
忱澈闻言，懒懒地抬头，挑眉，似乎有些讶异。
“你让一下。”
唐念笙疑惑着，但还是听话地往左挪了一点，随即忱澈的目光就落到邻座少女的桌上。
刚刚是被唐念笙挡住了，才看不到的。
顾锦书原本在认真看书，思绪却不自觉被旁边两人的对话吸引。听到这里，才诧异地发现忱澈和她的物理习册都被她放在了桌角边，几本厚重的教材和习题压在上面，她完全忽略了要交作业的事。
轻咬下唇，顾锦书恼怒自己无可救药的记性，抽出两本习册，视死如归地转过头，才发现忱澈和唐念笙都盯着她看。
顿时瘪了。
“对不起啊忱澈，我忘了要交……”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眸里全是真诚，尴尬得她想长翅膀到处飞。
忱澈微抿了唇，“没事，交吧。”
唐念笙接过两本练习册，不动声色打量着顾锦书。
这个女生是属于干净清纯系列，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跟唐念笙不相上下。不过带着千金的心高气傲，唐念笙从未多注意这个成绩在她之上的女生。
但此刻她发现一件让她不得不正视顾锦书的事——忱澈跟她有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女生的第六感格外准，即使不明显，唐念笙也嗅到了危机的味道。这又让她想起了篮球场上忱澈掠过她径直走向顾锦书的场景。
难以忘怀。
思及此，她面上冷淡，旁人只当她公事公办，顾锦书却清楚看到了她眼里的轻蔑和不屑。
她有些莫名其妙，想不出哪里得罪过这位没什么交集的唐家千金。
再次开口，唐念笙的声音不自觉提了几个度，面上挂着的笑容略带嘲讽，极其虚伪。
“锦书同学，下次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借。忱澈的作业太多人抄了，而且借了也要及时还哦。”
顾锦书侧目，轻睥她，眉眼和声音都有股说不出来的倦怠。
“谢谢提醒，但忱澈都说了没事，不劳科代表费心了。”
说完继续专注于手头的书本，她本不是一个处事清冷的人，更不会随便冲撞别人，此刻语气中却有了几分尖凉的攻击力。
唐念笙气极，对着忱澈点头笑了笑，捏着两本练习册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顾云寄、陈韶九跟楚尹尹不知到哪里去了，顾锦书趴在桌子上，抬起书盖住了脸，暗叹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她合上书本，直起腰把手伸进书包，拿出外套来递给少年。
“洗干净了。”
后者愣了一会儿就接过，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锦书又弱弱地偏头，“不好意思，我下次……下次如果有借的话，我会记得帮你交的！”
“真对不起。”
忱澈放下笔，原本握着笔的手摩挲着笔盖，语调清凉，“没必要一直道歉，我说过没事的。”
“你没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