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月直到午饭的时间,也没醒过来,梓睿站在门前敲了很久的门,都未曾听见房门内有任何动静。他才起了疑心,跑去三楼找白媃。白媃一听,放下手中的针线,立即往二楼赶来,在姒月门前敲了一会,这才破门而入。
白媃走到姜姒月面前的时候,这才发现姒月印堂发黑,好似被什么邪祟附体一样,整个人是昏死状态,就连鼻息间的呼吸也很微弱。
一回到姜家村家里就会出现各种变故,白媃心里一边内疚自责,一边泣不成声。
她反复掐着姜姒月的人中,试着将她唤醒。
“妈,要不要叫救护车!”梓睿站在门前,看到白媃一系列不科学的操作,有些焦急说着。
白媃愣了愣,像是被医院的死亡通知吓怕了,连着摇头道:“不需要!你姐只是睡着了!”她说的时候,瞳孔微缩极度不安,又像是片刻精神错落后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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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月虽然人在昏迷中,可脑海里却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人一出生不分善恶,但成长的环境,会让人选择善恶。
我一直觉得自己成长的环境,是让我学会当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如果我不生于这个时代,那么是不是可以释放我所有的不甘心。
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得不到一个善良的回答,那为什么我要骗我自己相信善意。
一味的忍让够多了,所以让我彻底反噬吧!
如果父母注定是我的一剂良药,那么请让我配得上恶魔这样的称呼,因为很早以前,我就在心里藏着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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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透,姜家村的竹林,被照射出一种阴间气息。全大爷和张氏,趁着夜黑风高的大半夜,在姜明一家的住宅附近,扣着一个瓷白的碗,在碗的前方点燃了一炷香,两夫妻嘴里碎碎念:“求山神仙显灵,让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繁荣昌盛,让姜明一家这辈子都离不开姜家村,穷死在姜家村!”
他们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清风拂过。只是那道风不是吹向他们,而是朝着姜姒月所在的二楼窗前飘过。
那阵风带着一丝凉意,袭入姒月的枕边,“青鹤大人,异世界虽然好玩,但是过于贪心,可是要遭罪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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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月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早上,这日白媃刚好把一位阴阳先生请回了家。
姒月扶着楼梯,从二楼缓缓下来的时候,正好与一位陌生男子视线相对。白媃从后面走来,端了一碗珍珠米,朝着那位阴阳先生道:“先生,你要的米我盛好了!”
那位阴阳先生不曾回话,只是将视线落在了姒月身上好一阵子。
直到姒月险些晕倒,从楼梯上滑行了几步,他这才扭头对白媃道:“想必这位就是,你请我来的目的!”
白媃十分疑惑,从她的角度看去,楼梯上空无一物,这位阴阳先生,恐怕是在说笑吧...莫非,家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白媃一下子反应过来道:“还请先生明示!”
那阴阳先生,看向倒在楼梯转角的姒月,心想果然是封闭的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么明显,这丫头都晕倒在地了,她母亲竟然能无视,口口声声说是为女儿作法,看来只是借口罢了!
“今日你虽请我作法,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跟你讲,你家这丫头若是生在萒朝,定是一代武侯,只可惜生于这个时代,这命理本是与她相冲,所以这骨子里就弱。她这一身病痛相伴是免不了的,但好在能保住根基,算是安稳度日。作法就不必了,往后尽量顺其心意,以免气血攻心即可!”
白媃是越听越离谱,她的女儿在二楼躺着,这位阴阳先生怎么说得,好像见过姒月一样。莫非这世上,真有神仙,未见其人便能通晓其人。
倚在墙角的姒月,仿若又在昏昏欲睡。她睁眼时,气息微弱,“妈,给我...吃的...快不行了!”
白媃一脸惊恐,仿若姒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她心中害怕极了,以为是和阴阳先生站在一块,所以出现了幻听。
此时,阴阳先生向外走了几步,白媃这才看见楼梯转角的姒月,她一时惊恐万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反复揉了几下眼睛,这才跑了过去,先是有些小心翼翼,然后才轻轻抱了上去,在确定是真人的时候,白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心中万念俱焚,不断重复着;还是我的月儿,还是我的孩子!
阴阳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就有些不明白了,莫非他刚才真的悟错了,这家人是这村里少有的不重男轻***********阳先生离开的时候,给了白媃一串铃铛,说是能让姒月少些危害,白媃看着那一根红绳上的几个细碎的铃铛,倒也没怎么在意,她明白姜姒月的性子,这么爱时尚和潮流的孩子,眼中定是不喜欢这种过时的手链,别说是让她戴着,就是让她放着,她都可能当垃圾清理。
最后,铃铛手链在白媃的加工下,密封在了一个福袋里面,白媃替姒月放在了枕边。
在姜家村姒月把病养得差不多的时候,白媃就收拾好了大包小包,放在了车里,准备回暮城去。
此次她们一家回来度假,还是因为姒月说想要找些写作的灵感,山里清净些,所以她就陪着姒月回来,而梓睿觉得姜家村复杂,所以也一路陪同,家主姜明最近接了些工作上的事,一时走不开,便没有一同回家。
白媃也没将姒月生病的事告知姜明,生怕被责怪,说太宠着孩子,结果导致一回姜家村,就烂事不断,往后都不准回去了。
姒月能恢复如初,白媃心中也轻松了不少,她启动车的时候,才发现车朝着一边倾倒,她暗道不好,等她下车排查的时候,还真被她猜中了,右边的两个车胎都被尖锐的物品划破了,如今已经报废了。
是谁这么恶搞,相信白媃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谁为之。
倒是姒月朝着左右看了看,眼尖的她立即就发现了端倪,在不顾白媃在身后呼唤她的情况下,姒月瞅着不远处的白瓷碗,和一堆纸钱的灰烬,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甚至还有些残留在了白瓷碗上,白瓷碗的前方,有一炷燃尽的香,姒月朝着全大爷家的破房子看了两眼。
伸开葱白的手指,便拎起了那个白瓷碗,急冲冲朝着他们家走去。
此时的梓睿和白媃,看着姒月带风的背影,两人相视看了看彼此,一脸疑惑。
姒月走到了全大爷家门口,将白瓷碗举过头顶,重重摔了下去,砰——!
那刺耳的声音,和破碎一地的陶瓷渣滓,仿若夹杂了各种鄙夷声,合着那声音,姒月的话也撂下了,“往后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搞这些虚的,没用!我命够硬,拿命来赌就是!”
全大爷家没一人露面,在姒月离开后,他们才从楼上露出了几双带着愤恨的蝙蝠眼。
为人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除了全大爷这样的人,兴许没有他人了。
当然姜姒月承认,不是她自己命不好,而是一味忍让的性格,让她成就了恶人的恶。说起来,都是因为她的善良和不计较,给了恶人成为穷凶极恶的机会,往后她得一一杜绝!
任何人,休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邪恶加成。
沿路返回的姒月,在见到白媃那一刻,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笑意,“妈!往后呢,成败与否,看我心情,我不想虚伪过一辈子!”
姒月说完,便扬起头颅看向了天际。
梓睿和白媃并不知晓,姒月拿着那个白瓷碗,到底做了什么。但刚才那一声响雷的声音,一定是瓷碗砸地的声音,他们并没问发生了什么,但从姒月的眼中,他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好像她真的飞向过蓝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