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咯咯地笑了,“尽管我已经是结婚成家的人,看来二老对我还是不放心,多谢你们这份好意,儿行千里母担忧,不仅仅体现在空间的距离,现代人更多地赋予这句话时间的概念,不管子女多大年龄,在父母跟前始终是孩子。我说的对吗?”
“你爸的提醒,也是一番好心嘛。”老母亲在一旁插话道。
“妈,我知道,要不怎么说多谢你们的好意呢。”
晚饭结束后,林楠自告奋勇地收拾碗筷餐具。回到客厅,见老父亲林学明坐在沙发上喝茶,林楠没有马上回自己家里的意思,而是隔着茶几在她父亲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往父亲的茶杯里添了些开水,也不说话。
“怎么还不往家走?今晚不回自己家了?要不要往家里打个电话?”林学明问。
“不忙,陪你待一会儿。”
见女儿既不想往家走,又不说话,林学明估计还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她帮关云天担保的事,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楠楠,你为啥要如此卖力地帮助这个关云天?”
“爸,前面咱们从人品和企业面临的形势对这件事进行了分析,你也觉得关云天这个人的人品没问题,他现在转产也很有必要,其实这跟我的看法基本一致,所以作为朋友,我认为这个人和这件事都值得帮助。”
“其他没有别的什么?比如个人感情之类。”
“爸,你想哪儿去了?以前我妈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说实话,如果关云天没有家室,我没有结婚,我们两个还真有可能走到一起,但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归属,根本没有那种可能了。你们放心,我跟他都是理智而稳重的人,现在只是好朋友,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哦,那是我想多了。”
“不过还有一个情况我得向你禀报,大约半年前,他聘请我做他厂里的顾问,每个月给我发一份工资。”林楠把这个秘密向老父亲实言相告,这样的事她不能瞒着父母。
“这个关云天,我就说他颇有心计嘛。”老林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什么心计呀,你是不是认为他聘我当顾问,就是为了让你帮他担保?要是这样想,你就错怪他了,因为半年前还根本没有听说转产这件事。”
林楠说的没错,关云天那时的确还没有转产的想法,但他自从跟城关中心小学分手后,就意识到今后肯定免不了还要从银行贷款,寻找保人是早晚要做的事。聘请林楠当顾问,一方面觉得她的社会关系比较广,另外,也有将来托她父亲的企业担保的意思,尽管那时这种意思还不十分明确。
“那你说说,你一个当老师的,人家凭啥聘你当顾问?”林学明道。
“我帮他办过事呀!他以前被人举报,我不是找人帮他摆平了吗?当然那是通过你找土地局秦叔叔帮的忙。”
“还是嘛,你才二十多岁,认识几个人?能帮他办什么事?”
“哼!看见没有,你们这帮老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人家不认识你们,跟你们接触不上,对方的问题解决不了,你们的本事也无从发挥,就得通过我这样的中介人给双方牵线搭桥。对我来说,你们双方都是资源。”林楠一本正经地说。
“嗬,说的振振有词,一套一套的,看来这几年在外头见过些世面呀!”林学明揶揄道。
“本来就是嘛。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掮客或中介人,只是觉得很好的朋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方诚心实意要给些报酬,你过分推辞显得不近人情,至于对方采用哪种形式,那并不重要。”
“这样说来,关云天这个忙我还必须帮,否则女儿这一关我就过不去,楠楠,是这样吗?”林学明跟女儿说笑起来。
“爸!你说的什么呀?就求你这么点事,让我费了好大的劲,还说我让你过不去,纯粹倒打一耙。我可不想跟你斗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
建设无纺布厂需要新的厂区,关云天找城关镇申请企业建厂用地,镇政府建议他把新厂建在城乡结合部的开发区。
关云天非常幸运,在金融界和企业界朋友的帮助下,半年后,一座产能位居全国前五的现代化帘子布厂,在富源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起来了。 经过一个月的人员培训和设备调试,转入试运行阶段,又做了一些小的修改完善,然后宣告正式投产。
随后,关云天举行了隆重的“昌达无纺布公司”揭牌仪式和项目投产仪式,除了邀请富源农行信用社的有关领导、富源面粉厂主要领导和城关镇主要领导出席仪式,还邀请了城关中心小学主要领导和关云天在学校的部分同事朋友出席仪式。
仪式结束后,个别老师问戚校长是否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戚校长满不在乎地说。
“要是你不跟校园工厂分手,这个昌达公司就是城关中心小学的校办企业,难道不是吗?”
“嗨,你们想的太简单了,要是厂校不分手,我敢保证关云天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把红砖厂继续保持在全县最好的水平就不错了。你们也许不信,反正我是这么认为。”戚校长道。
“嗯,这话也许有些道理......”
正式投产后,生产逐渐趋于正常,仓库里的成品越来越多,关云天立即意识到接下来的首要工作是抓紧时间开发市场。
用户就是本县那些轮胎生产企业,他们近在咫尺,关云天带着样品和业务员对富源县的轮胎生产厂家进行挨家走访,既见到了这些企业的主要领导,也见到了分管原料供应的采购经理,每家都留下了样品供检测化验,对方承诺一有结果就会往回反馈,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原来说好的反馈信息,结果却音信全无。
这就奇怪了!十多家轮胎生产企业,怎么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呢?关云天想到了有几个中学同学都在不同的轮胎厂打工,自己对轮胎生产企业的内部运作不了解,这些在厂里上了多年班的老同学,总该对这个行业熟悉吧。
打了一通电话,约这七八个同学吃饭,同学们都说关云天现在当老板发达了,就该他请客。
第二天傍晚在约定的饭店见面后,第一杯酒下肚,关云天请同学们稍微停顿一下,他有话说,“各位,请静一静,让我说句话。”
同学们纷纷放下筷子,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今天请大家相聚,第一为了联络同学们的感情,第二,我有些事情想跟大家请教。”关云天道。
同学们相互看看,又把目光聚集到关云天身上,有人问了一句:“你要请教什么事?”
“大家可能都知道,我以前是制砖烧砖的,现在我们公司新建了一家帘子布生产工厂,在座的都是轮胎生产企业的员工,肯定知道帘子布是做轮胎用的。我想问一下,我们公司的帘子布样品分别送到了本县的各个轮胎生产厂家,对方接受了我们的样品,承诺有了检测结果就跟我们联系,都过去十来天了,为啥一点消息也没有?各位能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众人面面相觑,又把目光集中到一个名叫大刘的人身上,其中一位同学说:“云天,我们几个都是企业的普通员工,对管理层的事根本不清楚,你的问题让大刘回答吧,他现在是一家大型轮胎企业的车间主任,是我们几个同学中混的最好的。”
大刘显得有点不自然,他挪了挪餐椅,坐直身体,然后说:“你们几个抬举我,其实我也回答不好。云天,你提到的问题属于高管们负责的范畴,作为一个车间主任,中层管理人员,我只能跟你说个大概。轮胎生产行业有个特点,就是不愿频繁更换原材料,其中涉及大大小小近十种原料,不经过严格试验,任何一种都不能随意更换。”
“他们不是接受了我们的样品,答应试验后给我们答复吗?”关云天还是不解。
“答应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说句让你气馁的话,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安排对你们的样品进行试验。”大刘说。
“可是当时他们的老总或采购经理亲口答应的呀!”关云天觉得难以理解。
“云天,你知道对外来样品进行试验,既需要人力又需要精力,就凭你一个从未打过交道的陌生人,对方即使亲口答应,我觉得那也是对你进行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