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音滔滔不绝把这些项目娓娓道来,让在场人都震惊了一下,算计得太清楚了,且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记忆犹新。
是该赞叹这地尊主的记忆力惊人,还是腹诽他太过斤斤计较,如此人才世间难寻,难怪地府门自他加入后,蒸蒸日上。
岳承天则庆幸,还好提前把云中雁给摘了出来,没有搅进这赔款的弯弯绕绕中,否则不被冷清音缠个半死。
虽然银子不多,可这地尊主着实难缠啊,深谙人心,能一眼瞧出别人的想法,赔银子不是目的,要对方吃苦头才是重点。
云中雁早在他念这一通时就赶紧捂住耳朵,听冷清音讲话就如回到以往被夫子教导训斥的时候,如梦魇一般直入脑髓。
饶是他傻了,也很不喜欢地尊主,尤其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可能是下意识地害怕这满身的书卷气吧。
炎焜烨是完全被绕晕了,他本就没管过银钱,甚至连算术都不会,怎么能跟得上冷清音的节奏,只觉得这男人太会说了。
倩倪目瞪口呆、翘舌不下,看着冷清音两眼冒光,地尊主实在太有才了,不愧闻名于西北武林,长年掌控祭泉大典。
这时,崔秀心把笔墨纸砚拿出来,小心翼翼递给冷清音。
冷清音接过,就着旁边凉亭的废墟便奋笔疾书,虽然此处被破坏殆尽,但有些石面还算平整,可以暂时写字。
他把刚才所说罗列出来,一举一动、一笔一划都透着儒雅气质,饶是在废墟中,也丝毫不减损他的气场,甚至还给废墟增光添彩。
云中雁见他写字,立马开始头痛,赶紧手捂住头蹲下身,只觉一个个字就如一根根针插入头颅,刺痛目眩。
岳承天最先发现他的异常,避免他在人前暴露,忙挡在身前,阻隔其与冷清音的视线,主要是不让那些字映入他的眼帘。
之前见岳承天看图画书津津有味,其中还夹杂着梵文,还以为这小子不那么抵触了,想不到今天冷清音一些字就让他入魔。
到底是云中雁单纯害怕文字,还是冷清音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岳承天还是倾向于后者,毕竟其是始作俑者嘛。
岳承天一边反手拍着云中雁的肩安抚,一边朝冷清音道:“地尊主,关于赔偿事宜,你与赤焰公子慢慢商议;小雁受了伤,我先带他回去。”
在人前当然不能说出云中雁的弊病,正好以受伤为借口来开溜,想来冷清音不会为难,毕竟是他造的孽。
冷清音抬眼看向岳承天,见她如此护着云中雁,很不是滋味,那个傻小子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她的庇护。
然面上无任何波澜,仍淡笑道:“少夫人和少泉主请便。”云中雁原本名望尽失,如过街老虎,人人喊打喊杀,却硬被岳承天给洗白了。
“好,告辞。”岳承天转身扶起云中雁,这小子仍双手抱着头,弓着腰,表情痛苦,嘴里不时呻吟着,还真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倩倪也赶紧走去扶着云中雁的另一边,皱眉担忧道:“少泉主今日怎么伤得这般重。”今天还没那晚打得厉害呢。
炎焜烨见云中雁这状态不似作假,可自己并未下重手,怎么就成这副模样,朝岳承天道:“我承认打伤了他,但不可能这么重。”
岳承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人已经成这样,赤焰公子再解释又有何用。”既然有个现成背锅的,那就使劲甩。
“你——”炎焜烨指着她,这女人一开口就能气死人。
岳承天道:“也不知我们夫妻是如何得罪赤焰公子,毁了我们的寝居不说;如今他旧伤未愈,你又追到此处下狠手;说得好听你是想切磋武功,说得不好听还认为你想抄家灭族呢;亏你还是他的亲表哥,怎能下得去手。”
一听“夫妻”二字,崔秀心惊诧万分,那个被扶着的男人就是承天的夫君,不由盯着云中雁一阵打量,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冷清音听了也是不爽,这女人怎么把夫妻说得这么顺口,是认定这傻子了吗,不觉得明珠暗投了吗。
炎焜烨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可岳承天用伤情未愈、又添新伤来解释似乎也说得通,心中暗骂云中雁太不中用。
岳承天见他被唬住,道:“我带他回去疗伤,此地的乱局还是由赤焰公子自己处理吧。”成功甩锅,赶紧跑。
在还没出众人视线之时,云中雁都是一副重伤无力的表现,抱着头弓着身,需要两个人搀扶,一步步走得艰难。
而然在走出藏书阁范围后,尤其阻隔了炎焜烨和冷清音的探究后,岳承天就拉着云中雁跑,一路往翼虎临泉阁狂奔。
倩倪一开始还能跟得上,后来被落在后面,气喘吁吁,叫道:“少泉主……少夫人……等等……”
脑袋一片混沌,少泉主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跑,因为他分明看到云中雁的步伐也在快速游走,甚至是带着岳承天跑的。
云中雁远离了让他头疼的文字和冷清音,当然生龙活虎了,至于被炎焜烨打伤,那都不是事儿,不就是吐口血吗。
他恢复生气后,就反带着岳承天跑,倩倪当然被落下了。
岳承天有借力的,乐得轻松,双手环住云中雁的腰,直接把身子挂上去,完全由这小子跑,反正他有用不完的精力。
岳承天在他耳边道:“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跟你表哥动手,你打不过他,还总受伤,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云中雁单手很自然地搂着岳承天的腰,道:“好嘛,我不让姐姐担心了;可是就只有表哥一人能打,我实在闷得慌。”直抒胸臆。
岳承天闻言没好气地掐了他后腰的肉,还用了力。
“啊——”云中雁又痛又痒,停下脚步,但没放开岳承天,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干嘛掐我呀。”
另一只手摸摸被岳承天掐疼的地方,姐姐下手可真重。
岳承天站定身形,拿开他的手,有些气愤:“你难得遇到对手惺惺相惜,想要一展身手,可他下手没有轻重,随时会伤了你;就如以往你随意出手也会把别人重伤致残,缺胳膊断腿,这才没过多久就忘了。”
且两人都是武林顶尖高手,挥动内力就可翻云覆雨,把周围物体毁坏殆尽,一点都不顾及有没有旁人在场,会不会伤及无辜。
岳承天道:“你只图自己一时酣畅安逸,就不想想我、想想你娘会伤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