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鑫冷笑一声:“所谓百年之后,人死万事休,哪还能顾及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这儿媳妇是我选的,自当信得过,也放心将雁儿托付与她;倒是大姑姐,你的儿媳也是你千挑万选的,怎地不见你有多信任。”
白宏鑫也放开了,曾经执着地不愿接受云中雁痴傻的事实,一心想要维持他少泉主的地位,独掌大权,却四面受敌。
但云中雁不仅没有复原的迹象,还被有心人利用,声名狼藉;还是岳承天一语惊醒梦中人,事实就是事实,她必须承认儿子所处的状况。
当一个人放下执念,把愿望降低,所有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一个母亲所求不就是儿女能平安顺遂、和乐康健吗。
至少云中雁在岳承天的帮助和带动下,洗脱了滥杀无辜、暴戾恣睢的恶名,开开心心做个小傻子,无忧无虑,这样未尝不可。
然身处高位、一生无忧的云芝珑却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味追求至高无上、完美无缺,还不肯接受现状,想方设法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
长此以往,她也只能纠结在自己的不完美之中无法自拔,而炎焜烨夫妇的问题仍是不能解决,何必呢。
云芝珑只认为白宏鑫是在讽刺挖苦她,见拿云中雁无法说事,就开始数落白宏鑫倒行逆施、一败涂地:“我们婆媳之间的事就勿须你操心了;倒是你,这三年的所作所为不都是要为雁儿铺路吗,怎么,现在一蹶不振就扶不起来了、认命了;也是,如你这般大逆不道,囚禁夫君夺权的女人,没把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算是轻的;如今芝珲还能保留你正妻之位,你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人身攻击,不计后果的指责谩骂,云芝珑也是气糊涂了,连基本的遮羞布也懒得要了。
现下连云芝珲也听不下去了:“大姐,慎言。”三年来不见她有丝毫帮助,如今大局已定,才过来兴师问罪,着实让人不喜。
云芝珑可没这种自觉,只道是弟弟怕了这女人,仍喋喋不休:“你倒是心善,还保留她的颜面,在我看就该将她贬为妾室,压压她的威风;且雁儿成了这样子,无法逆转,你想要扶持香儿,那便把陈氏扶正,一举数得。”
自顾自地讨论起弟弟的家事,她习惯了掌权和控制,习惯了高高在上和肆无忌惮,就认为所有人都要唯命是从。
云芝珑的话越发难听,白宏鑫忍无可忍:“大姑姐,你与其操心别人的家事,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自家问题;否则等你百年之后,连孙子都看不上一眼,岂不是天大的遗憾,有损你赤焰夫人的威名。”
云芝珲要动她早就动了,根本无需云芝珑撺掇,这女人自认高人一等,就可以随便指摘掌控别人,太不知所谓。
云芝珑没想到白宏鑫还这么硬气,也恼恨自家弟弟软弱无能,对这女人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惩处。
云芝珑讥讽道:“能不能抱上孙子是我的造化;倒是你,恐怕更没机会;现在别说雁儿痴傻,就是以前一切正常时,又有什么作为,都是传出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恶名;我们虎啸林泉一年一度的祭泉大典,他作为少泉主,到底有几次正儿八经地参加过,竟然全部授权给一个外人,还是一个身废名裂、臭名远扬的男妓;虎啸林泉是没英才了吗,这种人竟然也能做地尊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连带把云中雁和冷清音也给骂进去了,只要是不如她意,都要逞逞口舌之利,哪怕冷清音做得再好,也不能接受他曾经的过往。
岳承天不由扶额,冷清音这是躺着也无辜受累啊,听云芝珑的话越发猖狂,心里实在忍不下,当真认为无人敢对付她吗。
白宏鑫冷哼一声,瞧了云芝珲一眼,冷笑道:“看吧,你大姐是看不上你了,瞧这架势,是她想回来接手虎啸林泉呢。”
“住口!别挑拨离间!”云芝珑怒喝,又朝云芝珲道,“芝珲,你别听她胡扯,她是没安好心,否则怎会夺你的权。”
云芝珲是头大如斗,这两个女人一刻都不消停,这样的话竟然当着晚辈们面肆无忌惮地讲出来,是嫌家丑出得不够大吗。
岳承天朝云芝珲道:“公爹,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云芝珲还未答话,云芝珑就抢先喝道:“觉得不该问就闭嘴!”完全一副主人的派头,也知道岳承天问的定然不是好话。
这话可把众人给呛到,也让云芝珲怒了,朝岳承天道:“有话你尽管说。”算是给儿媳妇长脸,大姐今天太过分。
“你……”云芝珑没想到云芝珲竟公然与她作对,一时不知所措,她自认为字字句句都是为云芝珲和虎啸林泉考虑。
如果此时云芝珲还能忍着不发火,要做和事佬,那岳承天就没有说的必要,可以直接带着云中雁离开虎踞院。
云芝珑的口无遮拦触碰了云芝珲的底线和权威,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哪怕那个人是他曾经的亲姐姐,在权门高位,亲情都是极为淡薄的。
岳承天微微一笑,道:“敢问公爹,云家的大家主是姑夫人吗,虎啸林泉的幕后泉主是姑夫人吗。”
故意加了个“大”和“幕后”,意思再直白不过,那就是这姑夫人的权利完全凌驾于云芝珲之上,可以越俎代庖。
云芝珑瞪向岳承天:“你这话什么意思,指责本夫人吗!”
云芝珲开口道:“云家的家主是我,虎啸林泉的泉主也是我。”算是回答了岳承天的话,也在众人面前立威。
岳承天笑道:“那为何姑夫人可以随意对云家的家事指指点点,也可以肆意对祭泉大典和地尊主指手画脚;像我这初来乍到者,看到姑夫人如此作为,还以为她才是家主和泉主,而虎啸林泉亦归属于赤焰山庄所有。”
“一派胡言!信口雌黄!”云芝珑怒气冲腾,就知道从岳承天嘴里说不出好话,这是公然挑拨虎啸林泉和赤焰山庄的关系,朝云芝珲道,“芝珲,你别听这女子胡说八道,我们可是几十年的亲姐弟,不能因外人的一句话就生分了。”
岳承天冷笑道:“夫人还知道是亲姐弟呢,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至亲呢,那为何不肯口下留德,为自己积点福分;公公婆婆把小雁交给我,我就要护他周全,你一口一个痴傻、跋扈,这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慈善仁德吗。若姑夫人要全权做云家和虎啸林泉的主,容不下小雁,那我带他走!”
一席话豪情万丈、掷地有声,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了,岳承天还真敢,这是撕破脸吗,但也表明立场、宣布主权,云中雁是她的人,有她护着。
岳承天说这话可不是一时冲动,若能趁此机会把云中雁带走,那就能名正言顺去幻影莲宫,早日拿到解药。
白宏鑫和云芝珲闻言,心里一阵感动,这儿媳妇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