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净化怨灵

此时,尘心分出一缕神魂,游荡于针林外一片悚然天地内。

入眼处,孤魂苍苍,黑气袅袅,偶有阴风拂面,吹起他前额几缕散乱的发丝。

“桀桀桀桀......”

“呜呜呜呜......”

听!那是无数怨鬼的泣唱,从四面八方涌来,躲在阴风里,漫过耳垂,钻入耳廓,哭嚎着!哭嚎着......直达本心。

看!在四野平坦的黑土里,洒满了幼童骨,如大火后的阿房宫,只剩下,那一截截断壁残垣般的枯骨,与枯骨!且抬首,那又是多少滴着泪,头冒黑烟的冤魂,游荡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中,无死又无生。

触!是否有鬼化成了轻烟,钻过裤管、衣袖、发冠......如冬日刺骨的严寒,无孔不入的,割进你身体的每一窍毛孔中。

闻!在那条干涸的血河里,正无时不刻,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这腥味来得太过强烈。倘若此时,身临其境的是一截有实之躯,那是否会熏出泪来。

......

这片世界来得太过不实,以至于尘心将离的魂魄,停摆其中,竟不知所措。

“嘿嘿嘿嘿......可爱的骨食来吧,来吧......”

很突兀的,在尘心迷茫时。那道笑声又来了,充满了魔性,极易让人失了心魂,任其摆布。

“哼!妖物,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这一次,尘心抱元守一,不再受这魔音蛊惑。同时,他将左手中间三指并拢,凝结出一道淡金色光芒,随后又快速从双眼抹过,只当此时,他手上动作这才停下。

原来却是,这女装谷雨太过狡诈,深知尘心不凡,故而,躲入这暗红天地中,时隐时现,再辅以魔音侵扰,只待后者茫茫无措时,再强凝魂体,给其致命一击。

可,眼下看来,她这般计策,注定是要落空。只见,随着尘心左手三指快速扫过,他那原本深邃的双瞳,渐起光辉,与着指尖的色彩一般,不消一息,已是金芒爆射。

“妖物,我看到你了!”

话音刚落,尘心左手又开始急速摆动,与那先前的光辉一般,灼其耀目,只是不知道,他这一次又要作画何物。

“对付你等妖物,还是佛门道法最为实用!”

佛陀怜世,金光大起。高喝时,尘心已笔定画成,这人一息落画,足可见其能。且看,这画上之物,可不就是一具金光灿灿的“大日如来”?

其实这一切,也不见得是画出来的。只当是他心相几何,他便以“墨”的形式,将心中所想尽数打出。如此,在外人看来,当然是在执笔描摹了。

待画成后,尘心双臂真气再涌,只见他两臂前推,将那灌满真气的十指抵在佛陀背后,权当后者也是一截有实之躯。

咦?等等,刚才这这佛陀的眉眼位置是否轻跳一下?快看!快看!不对劲,佛陀左手食指也在不经意间弹了数次,这佛光普照的“大画”居然在动,难不成,它亦被活化了?

活化?这倒也不至于。这佛陀乃是尘心真气幻化,当然受命于尘心。只见,在尘心的刻意引导下,佛陀竟掐着佛指,朝那未知的虚无天地外打了一记佛光。

且细细感悟,这佛光其实并无杀伤,却似一面“照妖镜”,所过之处,妖魅魍魉皆现行。

......

佛光普照,自然与这凄厉天地格格不入,伴随着金光扫射,很快便扫到了女装谷雨隐匿的位置,这股气息虽无锋锐,却着实令她畏惧。

待那金光停顿时,女装谷雨俨然被笼罩在金光的正中心,此时此刻,她俨然这暗红世界的核心。

“啊啊啊啊......”

佛光内,谷雨开始凄声尖叫,如她这般鬼物,又怎敢沐浴佛耀?

且看。金光如火,正涤洗着她。那是套骨做的铠,正浅荡着轻烟。再看她苍白的脸,亦如冰雪般消融。

“你平生恶事做尽,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彻底渡了你!”

佛陀后方,尘心宝相庄严,这一刻,在金色光芒的沐浴下,他亦是披着儒袍的佛陀。

此刻,书生双眼凝视的位置,那片暗红色的天地已被照得通透,而在金光中心,那先前还魅影难捕的鬼物。此时,已原形毕露,在佛光下,竭力地挣扎着......

“哼,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尘心今日似乎话多一些,这声音听在常人耳中无甚奇特。但落在女装谷雨耳内,却震耳发聩,直指本心。

“啊啊啊啊啊......”

谷雨深处“金色牢笼”,此刻正历劫酷刑,哪怕是听得尘心锥心一问,亦说不出话来。

“枯骨叠山,鲜血成河,魂似走兽,魄如鸟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造就如此修罗天地?真当大孽啊!”尘心面持佛相,但其内心终归还是一介书生,眼见谷雨即将超度,他亦忍不住感伤。

时间走得很慢,直到此时,也才仅仅过了盏茶。可,时间又走得很快,金光普照下,那女装谷雨,亦如一道虚影散光,随时都有可能溃散。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演绎至此,谷雨再也感受不到疼痛。凄厉之后,她开始放情的大笑起来,这笑声纯澈,却似一种解脱。

虚影即将消弭,她反而看得开了,兴许到了此刻,她终是大彻大悟。

......

“哈哈哈哈......我哥哥并未犯过大恶,他生前未杀一人,却枉死他乡。他是被‘一念之间’的修士杀死的,所以,我也要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

大笑过后,女装谷雨又开始诉说着真身未曾讲完的故事。

“我打不过他们,我只恨动不了他们的根本!”

谷雨整截身躯淡化,于那暗红世界中,正飘荡着一颗颗透明微粒,那俱是此时谷雨灵体所化。

“这些孩子与你何干?你做的事,丧尽天良!”尘心并未同情谷雨,反而在说话时,还斥责不断。

“书生,你根本不懂。我只有吸食了这些孩童的精气,才能保住青春,这是我对哥哥最后的念想,我有错吗?”

说话时,谷雨已声如蚊呐,倘若不是尘心五感俱佳,恐怕听到后者的肺腑之言。

“我哥哥活着的时候,天天都会去镇子里给我买竹糖吃。哈哈......哥哥,我想你了,等等我......”

这一次,谷雨双眼洒满了泪光。但,正是这样,耗尽了灵躯躯体内的所有力量。入眼处,那截透明的灵躯在金光中已散成光雨......

......

“也罢!也罢!魂灭即止吧!”

暗红大地上,尘心双目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前,佛陀仍在,且那净化谷雨的金光同样亦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