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囚徒刘氏

月到东窗夜正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南柯才从入定中醒来。此时,客舍内仅剩少年一人。

少年似乎藏了心事,合被而眠时,总难安寝。

思绪万涌下,过去一日的经历不断在他脑中回放,犹如梦幻一般,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可愈是如此,愈是睡意全无。

“也不知先生那边是什么情况。”

“先生一定知晓我爹在哪。”

......

想到兴起时,少年干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随后摸出一支火折,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折上却已燃起了细苗。

“果如先生所说,修炼之途,艰辛不易,这一晚上的功夫,我竟毫无头绪,也不知何时才能晋升一品。”

少年脚步轻动,搅出微风数缕,行进间,他已临了桌边。

只看他将火折对准昨夜未烬的烛芯。不多时,随着烛光燃起,两股细苗相聚共鼎,共同将这昏暗的客舍渲成了明黄。可即便如此,依旧难掩少年内心沮丧。

“剑有形者,当化念丝丝雨。穷无穷?尽无尽?诸随心相,意不止则念无休......先生所授的《盘根剑诀》当是玄妙,我离入门还为时尚早啊。”

尘心午间传授的剑诀玄妙无比,思绪既来,少年总归要心中默念几遍,却也是一筹莫展。

少年心事渐起,机械般地灭了燃在手中的火折,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的盯在桌心那道细长的烛火上......

“先生说了,修炼之途不易,倘若一日即成,岂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去修炼了?”

少年绝非庸人,某一刻,他恍然大悟,却也解不了他紧锁的眉头。想明白是一回事,至于能不能接受,那就又是一回事了。

“先生说,无灵胜有灵,我若为青珂剑寻上一灵,则天地难匹敌!至于这灵,到底什么是灵,等先生回来,一定要问问清楚。”

想到此处,少年离了桌。烛火下,他慢步来到窗边,将纸窗两页再次推开,望着窗外尚未撤离的红灯,他不禁又为自己不丰的经历感叹。

在少年眼中,县邸后院的几颗柳树,此时正伴着深夜的微风,抽出一条条暗红色的嫩枝。

“也不知这红灯还要亮几个晚上。”少年如此想着,双目却已垂落到昨夜“避难”的大石处。

“咚!--咚!咚!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殊不知,在少年失眠之际,夜已过了大半......

......

煦阳起落有序,春的气息仍来的浓烈,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与官家约定的日子。

其实,要说“约定”,倒也成立,只因在这十日的时间里,县令多次专程邀请过尘心。且每每尘心赴约,县令总会当着尘心的面,许下重诺,扬言要将人贩绳之於法,还三清县一片朗朗天地。

如此说来,这与官家约定的日子,倒也不是仅出自于尘心一家之口罢。

而在这十日的光景里,尘心并未得闲,他几乎每一日都往返于丢失骨肉的家庭,或东郊、或西城。同时,他又会对每一处可疑之地进行游走探查。

当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用之功,总之,在他这里,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

这一日清晨,三清县依旧如往常一般热闹。

此时,在官府公堂大门的左右两端各立了一神俊男子,着官衣,身材皆魁梧,俱不下于七尺身高,且各执一柄两头漆红的“杀威棒”。

两人倒也好认,一人面色枣红似关公,一人双鬓抹碳扮尉迟。远远望去,两人棍棒互错,拦于门庭,俨然将这大堂隔成了内外不同的迥异天地。

不知为何,官府今日破了例,审理案情时,允人旁听。也正因此,公堂大门往外挤满了人。

于此同时,不用想也能明白,这些人皆是丢了骨肉。只道是双目热切时,恨不得挤进公堂。只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始终越不过雷池一步。

顺着人群往里看,如大门两旁这般的官差多不胜举,他们官衣统一,默立于公堂两侧,且每人间目光如炬,似如天将下凡,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公堂正上方,正襟危坐着一华发多生的壮年高官。与之其余官差不同的是,这人胸前的官衣刻了一明黄大龙,黄龙仅现一臂,臂上四爪如勾,当是生猛。

据传,此兽乃大夏象征,也只有县令及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穿戴,如此看来,这坐上之人除了县令,却也再无他人。

“啪!”

只见县令大手猛垂,携着一方漆木,打出惊雷般的声响。如此一击后,使得本就肃穆的公堂,变得更加沉闷。

“带人犯!”

县令将惊堂木置于桌角,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下方书生,似乎极为忌惮后者。

随着县令一声令下,不多时,一满是血迹的中年男子被拖入公堂。也不等男子有所反应,竟被押上来的官差放倒在地。

“见到县令大人,还不跪下!”两旁官差动手时,还不忘呵斥几句,这么一来,倒是官威十足。

“堂下可是刘氏?”县令双目圆睁,逼视着堂下囚徒,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呜呜呜呜......”刘氏男子努力张嘴,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启禀大人,此人正是人贩刘氏,我们找到他后,他自知必死无疑,因此服了毒物,若不是我等寻医及时相救,恐怕此人早已命丧黄泉。”

说话的并不是囚人刘氏,而是刚才押解他的一名官差,想必此人对这个中之事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知道的如此详尽。

“那他为何不言?”县令眉头微皱,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

“大人,此人服毒未成,却不知怎的,把喉咙给毒哑了。”押解之人双手一拜,赶紧出言解释。

“奶奶的牲口、畜生,让他还我儿来。”

“我儿在哪......”

......

案情审理至此,似一切都已水落石出。而在公堂之外,这些旁听的父母早已热泪盈眶,这一刻,他们等得太久了......

“啪!”

“肃静!”

县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尽管他也不忍,但在公堂之上,他必须保住官家威严!

“你等继续讲,那些孩子寻到了多少。”

半晌之后,县令直入主题。他知道,这才是门外众人最为关心的话题,且今日必须有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