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素足裸,背上花开阡陌走,我道漫漫向天齐,坐看星斗时空移。
璃若一个人坐在后山花田里,满山坡的杜鹃花开得红艳艳,像是会泣血的杜鹃鸟在春天唱着哀伤的歌儿。
璃雪和碧环带着一帮婢女在后山采花,花田里深深浅浅的脚印,留下一串串,回望过去,成就了一上午的杰作。花篮里装满各式花朵,香气四溢,大老远就能闻到这里芬芳。璃若脱下绣花鞋,一个人赤脚走在田埂小路上,松松软软的泥土在细白玉润的脚趾间绽放一个纤细的足印。她单手提着鞋,朝她们走去。
碧环朝贴身婢女扬了扬手中花篮里的玫瑰花,对她说道:“婉儿,呶,把花篮拿走,看看其他篮里是否都已装满,我们该下山回去了!”
“是,奴婢知道,其他篮里的花都已采摘完毕。公主小心摔倒。”她忙扶着脚下一滑的公主殿下,“公主,你没事吧?”
“嘘……婉儿,我们该下山回府了,今日太阳正好,下午风干制香囊。”
“是,奴婢遵命。”随即对着其他婢女说道,“公主说了,都把这些花带回去,风干后,制成香囊,随身佩戴。”
“是,奴婢们遵命。”巧儿拎着一大篮的鲜花和一些人来到她们面前,微微福了福礼,欠了欠身子。
“璃若,你走哪去了,刚好这会你回来了?!”碧环嗔怪道,璃若抱歉地行了一礼,说道:“我在另一块花田里,发现一块宝贝。”
“哦?二姐,是什么宝贝?我倒要看看。”璃雪过来凑热闹。
“你看,璃雪,碧环,这个是什么?”
“哇,好漂亮的鹅卵石啊!”璃雪大叫起来,心里开心不已。“二姐,能送给我么?”
“当然可以,这个是我在后山溪涧里寻的,怎么样?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呢!”
“怎么有这么透明的东西,跟琉璃差不多,璃若,还有么?”
“没,仅此一枚,权作记念。”
“璃若,璃雪,我们该下山去了,再晚王妃要派人寻咱们了,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
“我们满载而归,走吧!”
“好勒!”
是夜,月明星稀,天空就是块深黑的幕布,撕拉成片片,成了一团团柔软舒适的垂直挂帘,这个夜的安静寂然被隐秘的歌声打破,暗夜的鬼魅,惨淡的星光,造就了这个不眠的相思之夜。
天色破晓时分,碧环才从窗台的储物柜里翻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个是临行前,吉古斯诺送给她的礼物,她用力抽了一下,闪亮锐利的光芒刺痛了这个夜的深遂。这把森冷带着寒光的匕首在她看不见的眼帘下闪烁一下,忽而发现她的眼睛带着血色的泪花。
她的心思微微牵动了一下,努力憋着嘴巴不让泪滴往下掉。当宁郡把她唤到病床前,他告诉她一些迷离的真相,她只发现自己心死了,像片死海里没有浪涛一样,宁静的碧波万顷下,是一整个不为人知的死角,人只要一扎进去,就有可能面对死亡。
是血色迷情还是敌人预设的陷阱?宁郡这样问她,她被俘获的这段时间可有想过自己亲生哥哥的安危?她仓惶地闭上含泪的双目,几多相思瞬间变成仇恨的光芒,吞噬了她宁静的心海,爱达穆以及苏明克的死,是爱婉王后以及苏式官獠避之不及的灾难,两年来,再次血与争锋,都深深的刻在一家人的心上,也是宁郡如此仇恨吉古蒙汉的原由。
当他吉古斯诺的父王以及贝利(贝罗的亲生哥哥)再次踏上征程,也就意味着整个家族的颠覆与荣辱。当他们再次卷土重来,沙漠上的龙卷风让他们无处隐遁,漫漫黄沙下他父王的尸骨被雪藏起来,小贝利能佼幸活命实属万幸,上万的部队在顷刻间化成这遍地的白骨,成了荒漠上野狼的美食。
贝利哭着回到天山脚下的部落,流着泪诉说着发生的一切,寨中长老在他心口化了一道符,阿麻加尤利那西(愿神宽恕你的罪行)。他的父王失踪了,找了整整两个月不见踪影。经小贝利说,可汉凶多吉少,恐怕早已归天。
吉古斯诺用鞭子狠狠地抽小贝利的身,他痛得嗷嗷大叫,“哥哥,你怎么舍得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不就是失去一个女人么?变得这么颓废潦倒,哪还像过去英武不凡的你?我去帮你抢回嫂嫂,那也有错?”他不甘示弱地试图让吉古斯诺放过他。
他朝小贝利怒吼,血色的眼珠子喷着火:“你难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的鲁莽,断送了父王的性命?可恨的你,小鬼,幸不幸我让你下去陪父王!”
小贝利的母亲忙贴身挡了上去:“斯诺国王,你就饶过我可怜的小贝利吧,你们已失去可汉,再不能断了手足之情!”她哀声跪地,哭得稀里哗啦。
吉古斯诺在父王的灵柩前,让手下替他松绑,押着他向跪在死去的可汉面前。
“你发誓再也不背叛整个家族,不违背整个神族的契约,我们就原谅你。”
“阿拉加尤西空空,我让你一切随风而逝,转瞬成空。”
吉古斯诺跪在可汉面前,久久不能起立,“如果我能大方一些,父王,你就不会死!愿神宽恕我。”
天颜皇后重病在床,又无法接受可汉离去的事实,天天以泪洗面,很快就香消玉殒,随他去往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