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涛画学思想中的“法”概念

揭示石涛法的内涵，是理解石涛整个画学思想的关键。法是石涛画学思想中既重要又费解的概念，石涛将他的一画称为一画之法。他说“我自用我法”，但是他又说，不立一法，无法而法，法无定法，非法非非法，等等，使人初读他的画论，如堕五里雾中，难得其解。石涛所说的法，既不同于传统画论中所说的法，又不同于佛教中的法，他的法具有经过他整合的多层含义，不同意义之间有内在联系，从而展现石涛画学的内在理论结构。本文便是对这一问题的初步探讨。在第一章中，我已涉及石涛的法概念，这里对其作进一步研究。

本章从五个方面论述石涛的法概念：一、石涛的一画之法是他的至法，是作为本体的法本身，回归至法，即是对个体创造精神的肯定；二、回归至法，必须破法执，所以石涛提出了法识法障的观点，法障主要体现在物障和理障两方面；三、我用我法，我法即无法，石涛最终将一画之法落实在法无定法上；四、法无定法的自由创造心境只有在念而不念的心灵中才能实现，所以无念和妙悟是进入无法之境的关键；五、就三个有关石涛“法”的流行观点谈自己的看法：石涛的“法”并非仅仅谈绘画创作的技法准则，石涛的我法并非否定他法而选择自我的标准，石涛无法的思想并非对创造准则的抨击。

关于法的思考是石涛画学思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以说是石涛画学的精髓。他一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从印章中，就可看出他的思想端倪。他在宣城期间就有“我法”“法门”等印，在金陵时期又有“不从门入”等印，晚年又有“法本法无法”等印。他的思想中念念不忘突破“法门”，他一生都在建立自己的“法门”。他的“法门”，就是一画，一画是一种创造精神境界，故他有印曰“不从门入”。“无法”可以说是石涛画学的徽记。1686年，时在金陵，他在一则画跋中说：“清湘道人于此中不敢立一法，而又何能舍一法？即此一法开通万法。笔之所到，墨更随之。宜雨宜云，非烟非雾，岂可以一丘一壑浅之乎视之也！”致使八大山人多次谈到石涛的“无法”学说，以“无法”学说为石涛最有特点的思想。石涛关于“法”的概念中包含着丰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