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
时音辞有时候真的特别庆幸这点,否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指着她的脊梁骨笑她有眼不识荆山玉。
温与时一朝得势,那时西夏的说书人把事情编成了姑娘津津乐道,大意是说相府的千金嫌贫爱富,错把珍珠当鱼目,肯定要悔断了肠。
“姑娘长于闺中,没听说过也正常,”见时音辞不知道,晴柔略觉得有些遗憾,“咱们陛下这般好,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如今后不后悔……”
时音辞沉沉叹了口气:“或许是后悔的。”
“是吧?”晴柔一下子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奴婢也是这般觉得,若那位小姐当初未曾退婚,如今便是央央一国之母了,一定要后悔死了。”
时音辞笑了笑,没有接话。
与此同时,外间传来动静,有人来通报,太医院前来送新药的小药童到了,晴柔便出去接待。
时音辞目光怔怔,有些失神。
她是后悔,不是因为退婚的本身,是因为退婚的时机不对。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也曾想,若是能回到退婚前,她还会不会选择退婚?
答案是会。
她与温与时青梅竹马,打小一并长大,熟稔的仿佛自己的左右手,就像是自家哥哥一样,哪有人会嫁给自己的哥哥?
只是退婚的时间不该是那天,最起码要他渡过难关。
当年那些事巧合的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父亲有意隐瞒,她当时还不曾得知温家出事,只是听说要选时间议婚,心里着急,再见温与时,满以为对方是来商议婚事,于是她不管不顾的退了婚。
那时她只觉得温与时目光透着些悲怆。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形下,怀着怎样的恶意将人推入深渊。
那段时间的愧疚和惶怵让她百般煎熬,一度自闭,她央着父亲闹着要嫁他,却被拘了起来。
后来听说温与时在流放途中被北溯的人接走,她才松了口气。
可时到今日,她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抱歉。
拿了药包回来,察觉到时音辞眉宇间的疲惫,晴柔便也不再拉着人说那些闲话了。
上好了药,检查了一番屋内的炭火,将窗户留了道缝,晴柔询问:“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帮姑娘熄盏灯吧?”
“别守着我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时音辞颔首,躺下去盖好了锦被。
晴柔便放下了两侧薄薄的床帐,熄了灯,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一夜安睡,时音辞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是嗅着鼻息间的药味醒来的。
一下子翻身坐起,时音辞听着外间的动静,道:“晴柔,来不及了!怎么没有叫我?”
怎么能日日比温与时起的还晚。
晴柔正守着外间的小药炉做绣活,闻言忙跑了进来,“姑娘醒了?时间还早,姑娘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早了吧?
时音辞狐疑地看了眼窗外:“陛下那边……”
“哎呀,”晴柔说着,在时音辞疑惑的目光中轻声解释道,“姑娘您忘了?陛下昨日才吩咐了不让姑娘多走动,便是让您安心静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