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一个世界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晚笙默默地转身进了浴室。

等她洗漱完又做好了饭菜,云曦也清醒过来,背靠着沙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看到晚笙搬着一盘盘美味出来,云曦扑过去挤在晚笙和餐桌之间,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等待投喂的模样。

晚笙终于露了一丝笑意,不自觉地柔声说:“你先去洗漱才能吃饭。”

云曦不解地摇了摇头,咕哝一声“你们人就是麻烦”,然后伸出一根食指,胡乱地吹了一口气,那葱白的指尖竟奇迹般地冒出了水花。

云曦得意地看了一眼呆住的晚笙,然后对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脸毫不怜惜地一顿喷洒。

晚笙:“……”

被喷的湿漉漉的云曦还俏皮地冲着晚笙眨眼睛。

这一段小插曲让晚笙见识到了“云公主”的另类之处,两人吃完中饭,又窝回了沙发。

因为是周末,晚笙不用上课,她决心将云曦的底探个清楚。

“你身体没事了吧?”晚笙偷瞄着云曦看电视津津有味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到。

云曦一颗心都黏在电视机里发展的剧情上,顺口答道:“没事了,我大概一天就能恢复。”

晚笙感受到身体上被毒打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疑惑:“你昨天伤的好像挺严重,我遇见你的时候你都奄奄一息了,这么快就好了?”

“是啊,我们恢复能力虽然比不过精灵一类,但是也是…嗯…挺厉害的那种啦!”云曦歪了歪头,想着如何表达才能说的清楚,她对这里的文字掌握还是不太熟悉。

“精灵?”晚笙的眼睛一亮。

云曦本来就没有什么防备心,现在更是把晚笙当朋友看待了,全无隐瞒说:“是啊,其实除了你们人和动物,还有许多其他的生物,有些是在黑夜里生存,你们人看到了就喊:‘鬼啊!有鬼啊!’其实那些就是影灵啦,精灵的一种,他们可胆小了,听到你们这样喊,吓得面色惨白,很少出来了,我见到的也没几只,不知躲哪去了。”

晚笙听着有点想笑,原来所谓的鬼根本和世人说的不一样。

看晚笙很有兴趣的样子,云曦兴致也高涨起来,掰着手指数到:“精灵还有光灵,火灵,木灵…等等很多种,我就不一一解释啦,除了精灵,世界上还有两种生物,按你们的说法就是邪祟和神明,应该是这样分的,其实邪祟不仅你们人怕,连我们神族碰到了也绕道跑,我小的时候每次哭闹的时候,母亲就讲邪祟的事迹吓我,我就哭的更凶了,然后有一次好像不小心淹了地球上的一个小岛。”

讲到这里,云曦突然捂住嘴巴,小脸红红的,懊恼道:“诶呀,怎么这么丢人的事又说出来了。”

晚笙有点震惊于她因为哭闹而淹了一座小岛的能力,看她窘迫的样子又觉得分外可爱。

云曦抓狂了一会儿又自暴自弃地继续讲到:“邪祟是恶念化成的,因为人世间万物都有恶念,所以他们有好多个好多个!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伤人,因为他们很懒,伤人没啥好处,他们只跟神明作对。不过你们人不是也分正常人和神经病吗?患有神经病的大部分人是因为不小心撞上了看不见的邪祟,然后被邪祟报复了。”

“这么可怕的吗?那不小心撞上了不是很倒霉吗?”晚笙皱眉疑惑。

云曦拍拍她的肩,安抚道:“一般不会的,邪祟很少在人间游走,只有刚诞生的邪祟才会逗留一下,很多情况都是那个人自己恶念太重,比如杀了人啊,然后产生了邪祟,在他拿刀离开的时候撞上了自己身上脱离的邪祟,结果被报复了,就像你们说的一句话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曦说到这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一副等待考试结果的紧张兴奋模样,撒娇道:“那个,这句话没用错吧?”

晚笙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虽然云曦没看懂这个手势是何意,但是晚笙既然没说她错,肯定是在表扬她,所以她十分欢喜地捏了捏晚笙的大拇指,继续热情高涨地往下讲:

“还有神明一类,其实就是寄托了人们的希望,然后渐渐有了神识,不过他们不是愿望本身化成的,而是有原形的,比如一座山,人们觉得那座山是神山,捏了一个石雕像建山神庙,然后拜的人多了,那个石像就真的有了神识,成了这座山的山神。就算是一根红线绑成的祝福结,如果每天对她许愿,她也会成为神明,不过力量很小,被邪祟轻轻一碰就碎了。”

云曦的眼神暗淡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张阳光蓬勃的脸上露出伤感的神情,这样的反差,无论是谁,都会心疼地想要抱紧她。

晚笙犹豫地揉了揉她耷拉下来的脑袋,然后像被烫伤了一样缩回了手。

“说说你自己吧。”晚笙试图转移话题。

云曦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脸上又明媚起来,似乎眨眼就忘掉了不愉快的记忆,眉飞色舞地讲到:“我是云神的女儿,很早之前,人类还没这么发达的时候,每到一定的时节就会祭天祈雨,这个时候就是云神诞生的时候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愿望汇成了彩虹河注入云层中,一片片洁白的云就有了神识,那个时候云神还是神明中的四大家族之一呢。”

云曦眉宇间带上了一丝小骄傲,刚浮现的小酒窝又骤然而逝,瘪嘴接着说:“后来嘛,人类科学越来越发达了,然后也不再祁雨了,据说还能人工降雨了。云神一族就没落了,到我这一代,已经只剩我一个云神了,我母亲强行把各地的愿望招揽过来生下了我,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她已经很衰老了,我却还不听话地乱跑……所以才会……”

云曦眼里突然掉出一颗豆大的泪,与此同时,窗外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晚笙默默地揽过云曦的肩,安抚地拍着她。

对于晚笙来说,云曦的伤感像个无足轻重的小事,她丝毫没有感同身受,她不过是想“伪装”成一个朋友安慰她,借此增加云曦的好感。

她的悲哀太浓重,他人的伤悲落入她那死水般的心底,已经激不起一丝涟漪。

窗外大雨如注,屋内两个小小的女孩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姿势,却各怀心事。

云曦暴风雨式的哭泣来的快也去得快,眨眼便只剩干巴巴的抽噎声了。

窗外的雨势渐小,乌云散去,一缕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斑。

云曦抬起头看着阳台上雨过天晴的美景,泪痕未干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说道:“其实我最喜欢雨后的天空了,特别澄澈,晚笙我们一起去阳台上看看云,吹吹风吧!”

晚笙任由她拉起手,也挤出一丝笑来,跟着她跑到阳台上仰头看着雨后初霁的天空。

云曦张开双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像个满足的小孩子一般甜甜地笑着。微凉的风掀起她额间玫瑰色的碎发,露出一记殷红似血的印记。

晚笙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太亮了,这样的云曦恍若浑身都在发光,像她这样灰暗的存在如果直视这团光芒,大概会被灼烧的灰飞烟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