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笙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回到家里,凌宇已经走了,云曦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阿莱也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见她回来,阿莱抖了抖耳朵,梦游一般连挨带蹭地凑近晚笙,在她身上嗅了嗅,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声:“怎么没有小鱼干的香味?”
晚笙才恍然发觉自己忘了正事,只好蹲下身摸了摸雪狐的头,轻声说:“明天给你带,你先睡吧。”
某狐迷糊地转了个圈,又悠悠溜回自己的窝里趴下了。
晚笙看着房间里的一人一狐,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还好,她们没有走,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晚笙垂下眼,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走进房间和衣睡下。
墙上挂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她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在逃避什么,不想被思绪所扰,却怎么也睡不着。
被子像冰冷的模具,裹不热她的手脚,也捂不暖她的心脏。
被睡梦遗弃的女孩,只能被迫睁开无神的眼睛,直视悄无声息填满整个房间的黑暗。
今夜没有月光,没有星辰,也没有放纵情绪的女孩。
只有……
只有一个陷入阴暗泥沼自带镣铐的罪人。
晚笙忽然感觉脖子上那贴身的项链刺骨一样寒冷,源源不断地冒着寒气,似要将她打入冰窖。
她伸出颤动的手指取下那根项链,放在手心里细细端详。
或许是做了亏心事,她看到项链末端的蝴蝶忽明忽暗,闪着诡异的光。
她害怕了。
她一度想要打开窗,不顾一切地把项链丢出去。
可最终,她只是攥紧了那根项链,一夜无眠。
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才微微有了安全感,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短暂而惊心的噩梦。
梦里她看到了云曦失望到极点的眼睛,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求饶,云曦都不愿意再留下来陪着她。
甚至,云曦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她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她整天喊着云曦的名字,却还是抓不住流逝的记忆。
她害怕她会彻底忘记,于是在整个房间里都刻上了云曦的名字。
可是有一天她醒来,脑海里已经空空荡荡,她突然不知道云曦是谁,她看着满墙壁的名字,疑惑地摇摇头,只觉得那刻下满墙名字的人,不是绝望崩溃的傻子,就是头脑发热的疯子。
……
她是含着泪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云曦正一脸担忧地摸着她的额头,她想叫喊云曦的名字,却发现嗓子干涩疼痛,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发烧了,好好休息,今天就不去学校了,我已经打电话请好假了。”云曦笨拙地把毛巾拧出水,敷在晚笙滚烫的额头上。
她不怎么会照顾人,完全是照搬肥皂剧里的做法。
晚笙却很受用,扬起一抹虚弱的笑,扣住云曦的手指,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因为晚笙病倒了,没有人做饭,阿莱被断了小鱼干的粮,眼巴巴趴在晚笙身边,用毛茸茸的头蹭着晚笙滚烫的手。
他能让伤口愈合,却对人类身体自我调节的发烧束手无策。
云曦和他都不需要进食,以往吃晚笙做的菜也不过是为了解解馋,现在晚笙病了,嘴里总寡淡得狠。
何况晚笙是肉体凡胎,不吃不喝只会越来越虚弱,所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云曦头一遭进了厨房,研究如何炸厨房(划掉!)如何把生的东西煮熟。
阿莱本想帮些忙,在菜板上跳上跳下,看云曦有模有样地将“居家食谱”里的做法付诸实践,直到厨房里的浓烟足够熏死一只狐狸,阿莱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云曦也不知自己错在哪一步,面对着桌上暗黑色的菜肴思考了三秒钟,还是默默点了外卖,这样的东西吃下去,晚笙的烧还没好可能就要被毒死了。
在外卖的悉心照料下,晚笙终于见了好。
……
筒子楼前的梧桐树掉下最后一片叶子时,深秋离开了这座城市,匆匆的行人缩着脖子,换上羽绒服抵御凛冽的寒风,在呼出的白气中看到了冬的影子。
冬天是许多人的心结,在万众期待的寒假面前,还有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将安逸悠闲的时光隔绝在外。
学生们的心头大患——期末考试,正踏着铁蹄在冬风的呼啸声中兵临城下。
学校里欢乐的时光不再,气氛逐渐凝重,几乎一夜之间变成了愁云惨淡的模样。
打瞌睡的抻着头努力想听懂黑板上的题,玩手机的开始查起了期末复习资料,逃课的也终于寻得见身影。
不论是学霸和学渣都紧张地投入到复习中去,除了那些……完全放弃治疗的同学。
晚笙就属于完全放弃治疗的那种。
她不爱学习,死板枯燥的理论知识总挑拨得她心烦意乱,上课时虽然乖乖坐在位子上,思绪却在窗外的天空自由散漫地飘着。
她的成绩属于中下游的那种,且没有丝毫起伏,平平无奇,老师和其他同学都对她没有任何期待。
但云曦——上课时的拆台专家,老师头疼的刺头,一下子成了这次期末考的焦点,大家都琢磨着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能带来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