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统领,别急的走啊,既然来了“满花楼”,就不妨上二楼来喝喝茶吧。”秋月白站在二楼叫住要走的易铭轩,易铭轩抬头看着秋月白,他记得她,就是帮他拦下张烨蓉的那个女子,“不了,今天还有事。”
秋月白见他要走,立马又说,“易统领,这“满花楼”的二层楼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易统领确定不来吗?”易铭轩停下脚步,听她把话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大尊重了。
只有秋月白看不上的,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这个号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满花楼”头牌,这次还真是让秋月白长见识了,看着他拒绝自己就这样的走了,心里感到莫名的失落,这太不像她了。
易铭轩失去线索了,就直接回局里,看看还能从录像和军小甲的报告里能不能找到别的蛛丝马迹。军小甲走反路,不意外的找不到人,灰头土脸的坐在椅子上,再加上他几日没有睡觉,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是诈尸了,而且上辈子是饿死鬼的那种。
“你怎么了?”易铭轩注意到了,本来想不理他继续看报告的,结果军小甲一直在旁边哼哼,吵着易铭轩的耳朵了,才不得已的问上一句。军小甲像是收到可以发泄情绪的命令一样,开口就是一阵乱喊,直接把易铭轩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是想要让全局的人都以为我虐待下属吗?”
军小甲立马闭上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易铭轩,“不是,我只是累了,我好想睡觉啊!”易铭轩挥手示意军小甲快滚,军小甲顿时喜笑颜开,果然是诈尸了,蹦哒的快乐着跑出去,回家补觉去。
易铭恺从小道过,很快就截住车,张烨兰见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抓住,所以在车快要靠近易铭恺的时候,急中生智。脱掉高跟鞋带着文件袋让司机减速,然后自己再打开车门跳车逃跑,由司机一人开车往前。易铭恺看见了,已经来不及了,张烨兰插过小道往巷子里跑,手里还拿着文件袋,那辆车直直向他驶来,易铭恺赶紧跑向杂物堆,绕路去追张烨兰。
张烨兰没想到易铭恺这么穷追不舍,拐到看不见他的地方,然后丢下高跟鞋,穿好它,假装若无其事的走着。
易铭恺拿着枪继续跑着,注意她的动向,看见巷子那头有一个姑娘走过,立马就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那姑娘走着走着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还没反应过来就面转向易铭恺,因为重心不稳要向后倒去,易铭恺见状快速收枪去抱住那姑娘的腰,两人就僵在那,那姑娘一脸惊吓的看着易铭恺,等易铭恺看清那姑娘的模样,也瞬间一脸惊讶,怎么会是她?
“你怎么会在这?”易铭恺放开青衣,青衣捋捋衣服,反倒是看见易铭恺手里拿着枪,很不对劲,“我不就是饶了远路自己走路回家,不会妨碍到你吧?!你手里拿着枪……是要追捕人的?!”
这条巷子虽然不是很偏僻,若是有个几个人也是很正常的,可这青衣走的时间上的明显很不正常,易铭恺看着她,孤身一人,走路回家?很可疑,而且这里除了他自己和青衣就没有别人,难道在车里的那个人是青衣?!
“你要回家?有大道不走,为什么要走小巷?还要特意的绕远路?”青衣看着易铭恺一脸严肃的模样,想着自己不会是撞枪口上了吧,干净一五一十的向易铭恺解释,“这……这也有关系啊!?我家就住胡同里,要往小巷子走的,因为……因为……因为……”见青衣这般支支吾吾,易铭恺厉声呵道,“因为什么?!”
“因为通入这条巷子后面是一片山茶树,花大颜色又红,很是漂亮,想着移植一株山茶花还能拿回家种在院里头,还可共赏!”青衣被易铭恺吓得噼里啪啦的说一大堆,她知道这个理由可能在易铭恺的眼里看着会很好笑,可她真的就是奔着山茶花来的,只不过不是自愿的,因为和安鹤鸣打赌输了,惩罚是输的那个人独自一人到山茶花林摘一株山茶花。
易铭恺看着慌慌张张的青衣,觉着她没有说谎,可如果不说谎,她为什么要那么紧张,他慢慢逼近青衣,青衣一步步往后退,很快就被墙堵着退路,马上抬起手,对易铭恺说,“你别再往前走了,我没路退了!”若临江易三少听了这丫头的话,传出去还怎么做人,他又怎么会听她的,最后手一撑,将她壁咚在墙上,“没路退的是你,不是我!”
两人的距离瞬间就近了,近了也让青衣更害怕了,别过头,不敢去看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易铭恺见她是这副模样,看着她轻挑起眉梢,低头靠近她的耳朵,“你是不是她?若不说实话,我的枪,可是无眼的!”
完了!犯大事了!早知道就不答应和哥打赌!这下要享年二十了!明明还是一个妙龄少女,现在真的要永远妙龄下去了!青衣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不管用呐!“我……我不是,我就是一个路过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我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不对,还有就是你了!大哥……你就放了我吧!”
青衣话刚落音,在别处就响起枪声,易铭恺立马放开青衣,青衣趁机松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易铭恺拉着一起去追那声枪响。
“诶,大哥,你抓着我只会拖累你啊,我不认识别人,没有同伙,开枪的人我绝对不认识的啊!肯定也不是来就我的啊!”青衣一路呼喊,一路解释,可惜易铭恺才不管她说什么,人,他就是要带走,这不用理由。
枪响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这里有一堆杂物堆在墙角,子弹是穿透在一根柱子上,应该是有人故意将他引到这里,不过,不知道目的为何!青衣看着被易铭恺拉着的手,这可是除了安鹤鸣还有师父之外,第一次有别的男人抓着她的手,这让青衣很不适应,“你……你对每个女孩都是……要这样……手拉着手……吗?”
当然不是!易铭恺并没有因为青衣的话而放开她,说不上为什么,即便知道她不是当年那个女孩,他还是不愿远离她,这也是他第一次抓着女人的手。
“不抓着点你,你跑了怎么办?”呵!果然撩妹的好话千千万,易三少出马,绝对不是撩妹那么简单,直截了当的告诉青衣,她想多了!青衣当然不会任人牵着,想挣脱掉,易铭恺查看着现场,这只调皮的兔子在一旁捣乱,直接把她按在杂物堆的木柜上,凑近她,“你是想我做点什么吗?”
青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易铭恺放开她,“那就安静的在一旁呆着!”青衣就地坐在地上,看着易铭恺来来回回的走着,东瞧西看的。
那人为什么要将枪打在柱子上?真的只是想调虎离山吗?从车里下来的那个女人是谁?易铭恺摸着柱子上的枪孔,看子弹透射留下的口径,易铭恺马上焕然大悟,是中级军官配备的勃朗宁,竟然涉及到军层里的人,那这件事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易铭恺走到青衣身边,“走吧,你不是还要摘山茶花吗?我陪你去!”怎么就好好的一个人,不管是“正常”的一面,还是“不正常”的一面,都会让人那么怕呢?青衣实在是猜不透眼前这个人,“天……天晚了,就不去了,晚回去的话,我哥会担心我!”
易铭恺扶起青衣,“没事,有我在,你会很安全的!”就因为有他在,青衣才觉得自己很不安全,什么时候“不正常”也很难说准,青衣见不好拒绝,那就硬着头皮去吧。
山茶花一棵一棵的排列种着,树上的话已经开了,红艳艳的一片,像似天边的一把燃烧的正旺盛的火。青衣就取离自己近的那棵山茶树的花,“好了,好了,我们走吧!”易铭恺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一大片的花,才入目不过几分钟就又要离开,自然是不愿意的,“这花开得漂亮,怎么不再多看看?”
真心不是青衣不想看,只是偷摘别人的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可不想惹出什么事,又摘了一株递给易铭恺,赶紧拉着他走,“你回去栽到盆里,它就活了,你在家里可以自己慢慢看,我们赶紧走吧!”
易铭恺拿着山茶花很不解,家里看的一株哪有这一片看得漂亮啊?只是被青衣牵着走了。他们两人刚走没多久,就被在园里浇花的胖大婶发现了,跑出来冲他们喊,“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青衣听见了,回头去看去,是那个胖大婶,还拿着水壶对着他们,就差追过来了,青衣拉着易铭恺一顿跑,易铭恺也看见了胖大婶,“这就是你为什么着急走的原因?这花是别人家的啊?”青衣拉着他跑得急,可没空理他在说什么!
“嗬……嗬,总算是安全了!”青衣带着易铭恺不知不觉的跑到唐门街,这里的食物香气袭人,青衣已经出来一整天了,都饿了,“诶,你有钱吗?”
天已经暗下来,易铭恺也忙了一天还没有吃饭,摸了自己的裤兜,好像没有几个钱。平常都是别人准备食物,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逛街,所以身上就不常带钱,这几个钱应该是出门时顺手拿的。
“就这几个。”易铭恺递给青衣,青衣算了算,足够吃下这一整条街了,突然一脸不坏好意的看着易铭恺,易铭恺突感不适应,“有话你就直说,别这样的看着我!”
有易铭恺的这句话,青衣也就不客气了,“好说,你……你介不介意把这钱都花光?”易铭恺还以为是什么事,十分豪气的对她说,“随便你花!不过……记得分我一份!”
“这个也好说,我们就把这条街的美食都吃个遍!”青衣带着易铭恺从街头的第一家开始吃起,她顿时感到太幸福了,“你可真有钱!没想到还这么大方!原谅你了!”
这话听得易铭恺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原谅他了?他什么时候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了?看着青衣这么开心就不忍打扰她,不管她说什么,开心最重要。
到了杏仁酪店铺,青衣和易铭恺后脚跟着前脚进店,可把老板搞懵了,难道是上次的无意之举竟撮合了一对?青衣很快就感受到老板异样的眼光,“我和他是在路上偶然碰见的,不是老板想的那样!”
易铭恺听见青衣这样说,也瞧着老板,老板是过来人,感情这件事难道还看不透吗?现在可以不是,那未来谁又会说得准,老板只是笑笑不说话。青衣和易铭恺又坐在原来的位子上,这是老板第二次见青衣不是一个人在吃杏仁酪,这两次都是同一个人,就连安鹤鸣也不曾进这杏仁酪的铺子里陪过青衣。老板的手速快,杏仁酪很快就上来了,他们按照桂花干配杏仁酪的吃法,细细品尝。
“对了,”青衣想起了什么事,停下手看着易铭恺,“今天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我好像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是哦,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时间,他们还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好!易铭恺!”易铭恺伸出手想和青衣握手,青衣也伸出手,“青衣!”这就算是朋友了,青衣好像除了安鹤鸣陪着,就没有朋友了,易铭恺也是。
他们又来到小吃摊,上面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小吃,肚子慢慢吃饱了,钱也都花完了,他们人手一串糖葫芦,说是饭后消食,准备回家离开唐门街。
“你家住哪?”青衣听易铭恺这么问,心里纠结了一下,是该告诉他还不不告诉他,毕竟把家告诉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好像也不太好,麻烦麻烦,“我家……得走到街上去,我自己认路,可以回家。”
易铭恺知道她有心不告诉自己,但是现在天晚了,让青衣一个女孩子一人回家还是很不放心的,“我送你回去,等到了你家,我就会选择忘记,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怎么可以!安鹤鸣现在肯定知道她这么晚还没回去,就会在家门口等着,要是被他看见一个陌生男子亲自送她回家,他再告诉安毅天,那青衣就彻底的完了,“不用了……不用了……我经常跟我哥玩到很晚回去,我有经验,不会有事的。”看着青衣这么坚决的态度,易铭恺就不再强求,两人安安静静的走着。
良久后,青衣开口说话,“谢谢你啊……我和我哥……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小心愿,就是我带着他,他带着钱,我们俩一起吃遍唐门街,虽然他的那份好像被我吃了,但是还是要谢谢你……”后面似乎还漏了两个字,谢谢你……的钱!
“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好像很好,我也有个哥哥,除了在饭桌上我们能见到,其它时间很难再见到他。”
易铭恺和易铭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是说来也怪,当年何云生下易铭轩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大家都为易铭轩的到来而感到开心,为他祝福。而到易铭恺时,何云从怀上他到生下他,易家都发生了很多事,而且都是祸事,大家一度让何云打掉这个孩子,若不是易绍修坚持要保住易铭恺,他可能就在何云的肚子里活不过几月。
虽然没有准确的说法,但是大家都纷纷避开易铭恺,在他出生后也被丢在后院里养着,奶妈也换了好几个,每次何云去照顾易铭恺之后都会大病一场,渐渐的她也远离了易铭恺。
直到有一年,易铭轩生病了,高烧不退,请了最好的大夫和西医都没有用,下人多嘴,要易绍修请个算命先生来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克制了,她说的当然是易铭恺,易绍修听后大怒,说这些下人就是在一派胡言,危言耸听,叫人打发掉。
何云见易铭轩很难受,心里着实疼痛,哀求易绍修找个算命先生到家里看看吧,易绍修也爱子心切,请了从外地远游到临江的“胡说”,江湖人称“胡说”,话里有十分,九分为胡说。
“胡说”一来到易家,掐指盲算后,对易绍修鞠躬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切莫忧心,实则为大喜呐!”何云和易绍修听了“胡说”的话,迷惑不解,易铭轩高烧不退,有什么好大喜的。
“胡说”又接着说道,“在下说的可不是易二少爷,而是易三少爷!”外人都说易铭恺时天煞孤星,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犯煞。
“可……可我这……铭轩怎么办?”
“胡说”从桌上拿起一杯茶,仰头饮尽,“易老爷不急,且听在下细细道来,好话说……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这一方好了,那一分就必定要败,在下刚才细细算过,易三少爷八字硬,命好,可又偏偏犯了太岁,注定会殃及身边的人,尤其是……与他最亲近的那个人,因此便克了他的兄长,但……这样不是坏事,只要把他们二人之间远远隔开,命星互不打扰就行!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易二少的房间应该离易三少的房间很近吧!那就好办,一人在东一人就在西,一人在南那另一人就在北咯!”
听了“胡说”的话,他们终于放下心,原来易铭恺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只是他们兄弟二人有缘无分罢了。
“老爷,他人道“胡说”十分话里九为胡说,我们……”世人说话本就为三分,又何必过于纠结是真是假,真真假假又假假真真,就且当成忠告。易绍修打断何云,“诶,那我们就当那一分真来听。”便吩咐下面的人去安排,自从之后,一人被放在后院,一人被关在书房,二人除了吃饭时间,便不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青衣看着易铭恺,感觉到他隐隐透出的忧伤,“如果想和他在一起,就勇敢的走过去,没有越不过去的感情,只有还没出发的脚步。”易铭恺何尝不想接近易铭轩,小时候他真的有几次要去找易铭轩玩,可都被下人拦下,说是会害了易铭轩,易铭恺听着怕了,怕他自己会真的伤害到易铭轩,就每次偷偷的扒着门缝看他,他很安静,一直在书房里看书,而易铭恺每次都会坐在书房门外的地上,一听见易铭轩要出来的声音就赶紧起身跑走。
这样久了,就被易铭轩察觉,被撞见几次,易铭恺每次都是慌张的道句,“二哥,你好!”就把腿而跑,留下易铭轩一个人回道,“你好,三弟!”
易铭恺又想起了一些让人难受的往事,自己或许真的不应该去打扰易铭轩,便转移话题,“他平日里很忙,没有时间理我,说说你哥吧,他一定很宠你!”
青衣细细回想起来,自己是十岁那年遇见了安鹤鸣,现在十年过去了,他陪了自己整整十年了,这十年来,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安鹤鸣给不了的,这样想想他给她的都是笑容,“是啊!我哥他很疼我,就是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总之是无微不至,不过……他还爱捉弄人,还爱用他的那把装模作样的折扇敲我的头,他都不知道这样我的头会有多疼!对了,这次去园子里摘山茶花就是他出的主意,因为他知道那个园子的主人是个又胖又凶的女人,不过好在他绝对想不到还有个人陪着我去摘的……”
语言里满是对安鹤鸣的不满,但说出口时,脸上却洋溢着笑容,这应该就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了吧!青衣拿起手中的那株山茶花,就好像在看着安鹤鸣,突然使劲却又小心的摇晃花朵,“真是一个可恶的安鹤鸣!”
“诶诶诶,小心把它弄死了!”易铭恺抢下青衣手里的那山茶花,和自己手里的那株放在一起。“放心吧,它死不了,把它栽在泥土里,它就会活过来的!”
夜不算太深,街上灯火通明,人流往来。也该到分开的时候了,青衣停下脚步,“你……你能把我的那株山茶花还给我吗?我该回家了!”易铭恺愣了一下,将山茶花还给她,山茶花开得茂盛,花骨朵大个,就像……就像那年中秋节的花灯一样。
青衣接过山茶花,转身离开,一会要走小巷,还是得尽早回去,没走几步,易铭恺便叫住青衣,“青衣!”青衣回头,他不说话,便对他笑了笑,那个扎着两马尾的小女孩仿佛又在眼前,“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