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兰被钳住了手,一脸惊讶地看着萧容与。
惊讶之中,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怒意。
“我的人,”萧容与平静地瞧了那衣着不整的女子一眼,又转过头冷漠地看着沈如兰继续说道,“就不劳沈小姐费心管教了。”
“你竟然…”沈如兰被羞辱,眼中沁出几滴泪来,威胁说道,“我可是陛下赐婚,等我住到这府上来,定叫这丫头好看!”
她说罢就将手狠狠地抽了出来,一脸愤怒地朝外走,恨声道:“今日算是领教萧大人的为人了。”
梁寻豫看着沈如兰愤然离去的背影有几分尴尬,咧了咧嘴说道:“这…这可怎么好,”
看着萧容与正看着她,她又忙解释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东西忽然就掉在地上了!”
萧容与唇角微勾,俯身捡起了那块同心玉。
他目光柔和瞧着梁寻豫,把那玉揣进了怀里,缓生说道:“早知道就不该放在枕下,应该放在心口。”
这样就不会掉了。
梁寻豫看到他这样子,脸颊微微泛红。
萧容与也没有再调侃,而是玩笑道:“殿下倒是省了我的力气,如此一闹,沈家小姐还不得回家和沈大人嚷嚷要退婚?”
梁寻豫狡黠一笑,说道:“恐怕沈大人如今没这功夫再顾及沈小姐的脾气了,他愁着呢。”
她抿了抿嘴唇,目光中透着奸诈,笑道:“等着看吧。”
……
如今皇城中人人都忙碌着,全宫廷上下都在围着德妃娘娘转。
自从常子乐请到的那位名医写下了那个方子传到御药房之后,御药房就开始了从所未有的工作量。
御药房藏了无数禁药,层层管理,偏偏这紫苓根的记录册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连带着紫苓根也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御药房上上下下几千人没日没夜地翻着那无数个药柜子,力图在其中找到紫苓根的痕迹。
如此一来,侦监司自然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御药房司官记录册的女官身上。
不过饶是怎样审,那女官都明言不知道。
事情重大,惊动了陛下,派了周掌司亲自去审这女官。
周掌司人到了侦监司,司内的人都敛气垂神着,生怕惹了这位手段凌厉的主儿。
他虽身是宦官,却束着高冠,头戴金簪。
这皇城里没有一个人敢把周从当一个普通宦官来看。
他此时人进了侦监司,长眉凤目,薄唇微抿,头上偶见几根灰白的发。
眉目间带着沉重思量,犹如腊月风霜。
一众人等见到他,皆抬手见礼,恭敬道:“掌司。”
周从面带薄笑,淡淡道:“她人在哪?”
出口的语气分明极轻,却让人觉得寒意凛凛。
侦监司审讯处的人不敢怠慢,直接就把周从领到了关押着那女官的地方。
周从看着那女官身上骇人的伤痕,垂眸问道身边侍从:“怎么用刑了。”
语气云淡风轻,没有什么喜怒,仿佛只是例行一问。
但那侍从显然吓得不轻,当即跪下说道:“这女官嘴硬得很,卑职若不用刑怕她…怕她不说实话。”
周从轻叹了一声,央人把这女官带到一间密室里。
踏入密室的前一步,他淡淡地说了句:“审问和屈打成招,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侍从汗如雨下,瑟缩着不敢说话。
“侦监司是查事情的地方,不是用来敷衍陛下早早交差了事的地方,你怀了这样的心思,还是不要再待在侦监司了。”周从语气淡淡,可说出的话却字字惊心。
那侍从惊惧万分,遥遥磕了一个头,久久未敢动。
周从走到密室里,坐在那女官面前,面色温和道:“受苦了。”
那女官本极为恐惧,听说让人闻风丧胆的周掌司要亲审她,一张脸上都是惧意。
然而她看到眼前这人,面色温和,一双眸子平静地望着她,不知怎的,她就卸下了两分心防。
“你不必害怕,今日我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就会放你出去。”他缓声道。
那女官面上有几分不敢相信,可眸子中还是透着希冀,嘴唇有些抖地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我都知无不言。只是那有关紫苓根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记录册,谁有权限查看?”周从淡淡问道。
女官一愣,这些天审讯她的人净是问她把紫苓根藏到何处,还有把那记录册藏到何处了,倒没有人问她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是心照不宣的,不会有自己人怀疑自己人。
侦监司在皇城中权力是最大的,不仅御药房名录查得,御膳房名录查得。
就连皇帝的起居录都查得。
她犹豫了片刻,对上面前男子的目光,说道:“…侦监司的人。”
“嗯…”男子好似早就知道,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继而问道,“你能记起有什么人来看过这册子吗?”
这人倒也多了,面前女子皱着眉头思索道。侦监司查药录是本职,每年都要来几次的。
“不用说具体是谁,只告诉我是哪些个处的便是。”周从瞧了瞧她,平静地说道。
女官思索片刻,开口说道:“总务处管宫内大小事宜,沈大人是常遣人来的。”
“嗯。”周从听到了这个名字半阖了眼,点了点头,就起身打算出去。
女官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我…”
“你不必忧心,你只需把你同我说的一一写在供状上,自然会有人放了你。”周从淡淡地说。
女官松下一口气,感激地看着这个老人离去的身影。
周从回宫后立刻禀了陛下,把审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奴以为,这女官应该也确实不知道别的事了。”周从垂下深沉的眸子,淡淡说道。
“沈敬?”皇帝皱了皱眉,没有再作声。
“沈大人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陛下宽心,说不定这册子确实是不小心遗失的,过几日紫苓根应该也会找到的。”周从顺从地说道,语气坦诚。
皇帝摁了摁额角,有些头痛。
沈敬是朝中为数不多地稳固地站在他身边的老臣了,这人绝对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