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遭人举报

早晨醒来已是异乡,窗外是陌生、耀眼的风景,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新奇,那么吸引着他们俩。

在服务员查房的短短几分钟里,三等思量着美好的未来,脑海里一幅幅美好画面穿插而过。

三等沉浸在心里梦呓般的美景中,听到服务员怪叫一声,扭头看见服务员急匆匆,神色慌张地小快步走向登记台,抓起电话:

“喂喂,南站派出所吗?我是贵客旅馆的服务员,我们这里出事了。”

服务员放下电话,恶狠狠地瞪着三等,三等不明白她的意思,感觉这服务员怪怪的,便站起来问:“服务员,我们可以走了吗?”

“再坐会吧,”服务员指指取水处“喝喝水好上路。”

三等确实渴了,拿起发黄的搪瓷口缸从保温壶里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表弟,说:“喝吧,温的。”

三等站在那个摆保温壶的桌子前,咕噜咕噜地连喝了三杯,转身看到公安民警站在他身后,以半包围的姿势围着他和表弟。

服务员指着他们俩对公安民警说:“警官,就是他们做的坏事,床上,地上都有血迹,你们看那个还挎着一把长刀。”

公安民警把表弟挎在肩上的长刀卸下,分别左右夹住了三等和表弟,叫服务员带路。

这使三等和表弟更懵了,不知所措,也不敢说话,心却怦怦砰地跳得快蹦出来似的,身处这种局面,三等虽然心跳加速,但看上去不是特别慌张。

他读书时,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球打得漂亮,也因此培养了良好的心理素质。

表弟就不冷静了,用母语慌张地大声嚷嚷:“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凭什么?凭什么?”

虽然公安民警听不懂表弟在喊叫什么,但他们知道他在反抗,夹着他的公安民警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头,表弟才停止了喊叫。

服务员把他们带进了三等和表弟昨晚住的房间,有两个公安民警持枪站守门口,看上去很威严。

服务员指着床上的暗红色印记,表情夸张地说:“你们看看,看看,床上都是血。”

这时三等嬉笑起来:“你们城里人平时不用自己杀鸡猪鸭?没有见过血吧?”停顿了一会儿“这个不是血。”

“是什么?”一个公安民警问。

“是红泥巴,我们那里的土又红又粘,容易黏附,一眼看上去有点像血迹退去后留下的痕迹。”

听三等这么说,而且,房间里也嗅不到血腥味,也没有博弈的零乱痕迹,凭职业经验和现场勘查情况,公安民警认为三等说的是真话,随即松开了一直夹住三等和表弟的手。问:“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古林县界河乡安卡寨来的,我们是僾伲人。”

公安民警教育他们道:“你们从那么偏远的地方来云都不容易,以后在这里打工、生活,一定要遵守法律法规,不能乱来。”

一个民警在一旁仔细琢磨着那把长刀,他摸摸刀鞘,是用竹篾缠绕在头中尾三个位置,把两片刀鞘合绑得牢牢的,材质明显是植被类的,但肯定不是木竹,好奇地问:“这刀鞘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野生大豆荚壳。”三等回答道。

听到这话,全部人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了那把长刀,持刀的公安民警把刀抽出来,全部人盯着看了一遍。

有一个对刀有研究的民警发出:“这刀是安卡刀,属于民族配饰刀,你们要带好了,主要是你们祖祖辈辈有把刀带身上当饰物的习惯,但来到这里不能乱抽刀了,乱抽刀出事了就不好玩了。”说完把刀抛还给了表弟。

公安民警走了,但服务员没有因此而甘休,而且,对三等的解释一直持怀疑的态度,大声嚷嚷:“看看,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不是血是什么?赔钱,三十元。”

听到赔三十元钱,三等慌了起来了。一直站在后面不出声的表弟用习惯动作,右手顺着刀鞘滑下,然后握紧拳头抬起来比画了一圈,把服务员吓得一时语塞,瞪大眼睛站在那儿愣住了。

三等轻拉表弟,用汉语普通话稍夹杂着母语,恭恭敬敬,面带和善地对服务员说:“对不起老板娘!这个不是血,是红泥巴。”

服务员用异样的眼光看看三等,看看粘有暗红色印记的白色床单,用怀疑的声音嘟哝着:“这怎么可能是泥巴?”边说边用手轻轻往下按,没有触碰到暗红色印记就惊得缩回了手。

看着服务员惊恐的面色,三等说:“我们两三天前的深夜出发,从两千公里外的家出来,路上溅了一身红泥巴,昨晚厕所没有水,没有洗澡。”

说完,弯腰伸手把床单提了起来,搓了搓,搓出了干细粉末,变成浅粉色,飞扬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带里,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倆人相对无言,隔着这道灰尘与光线碰撞的风景看着对方。

服务员嘴唇微起,脸颊晕红,泛出微微的不易察觉的浅笑。

这时,三等又用手拈起床单上的红色粉末用舌尖舔了舔,伸出手掌,说:“你看这粉末土是完全可以清洗干净的,还可以吃,不必担心,这三十元钱我们实在没有,身上就剩十几元,而且,我们今天还得出去找工作,还得吃住,要不,我写个欠条给你,等我们找到工作了领到工资我立马过来还给你。”

看着三等哀求、无助的眼神,服务员情绪慌张起来,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除了同情,瞬间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好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像是很要好的朋友离别,引起了些许伤感,眼光跟随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影子消失在了视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