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闹魔宫

记忆又回到一百年前的授羽大典,洛凡听当年二十二岁便已得仙骨,修为最高,担任掌门一职。那年,他跪在列仙面前,“有凡听在,保日一遣百年根,可守六界万年安。”如今,却连自己的徒儿也守护不了……

若是她真的盗取了十六方仙器,受判重罚,他又该如何找借口为她开脱?他不是一个好师父吧,也不是一个好掌门,好仙尊。总是那么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徒儿也无法守护好。犯下大错的,明明一直是他,而代他受苦的,却是她。

可否记得:情,由心生。念,由忆断。无情无念即无爱无恨。赠于承影,住于浅清,宫花相配。

他突然想起来她说的话,那年,她望着浅清殿外银色结界,满心憧憬。“尊者,我一定会好好努力,让你满意的。”

“我一定要做洛凡听的徒弟。”桃花渐冷,芳华未尽,但愿时光尚可,趁记忆仍存,师父……再次相信我。那些年里的一切美好,

我转过了炼狱,渡了人间,穿过所有阴阳相隔,然后记忆里已经根深蒂固了的地方,早就面目全非。

白欢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百转千回之间,生死度外,等不到的希望,看不见的绝望,泯灭过萤火,撕裂过伤囗,腐蚀过幻想,扯乱过思念。只要尽头是你,我能一路刀山火海,伤痕遍布,若是还能见到你,勇敢到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我在所不惜。

明明爱一个人,是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哪怕全天下人指责,也要拼尽全力保护。

尘令可以为了她魂飞魄散,江萧陵可以为了她遭到众仙唾弃

不承认,漾漾可以为了她失去仙力,而他,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但他,大概就是要世人明白:即便是我的徒弟,错就是错,不偏袒,只为天下,哪怕最后杀她,如果承认了:不让她受伤,即便错了也要保护她,那如何治理天下?

曾经的洛凡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后来,这个小丫头来了,他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就像魔宗,他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什么魔界至尊会是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或是力量?

他想放下曾经牵绊住他的,世间的所有一切,从而活得更加潇洒.因为,既使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无需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肩上,楼君知还想明白了,世间之事,除了对与错,应不应该外,还有爱,因为爱,没有对错,也没有应不应该。

神族的寂灭,不仅仅是给了白欢殣重生的机会,也是给了洛凡听重生的机会.有了第二次机会的楼,遇见白欢殣那一天起,他也改变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做自己认为的对与错,应不应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冷冰冰,面无表情,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现在的洛凡听,变得更加像一个人了,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被世俗和责任所束缚……

罹诀手持着泛着光的利剑,正要御剑离开,就被乔羽书拦了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去找白欢殣,免得君知担心。”

“你手中的剑是怎么回事?你是想杀了欢殣,还是想找回欢殣?你真的不怕洛凡听杀了你?”

“那又如何?我宁愿他杀了我,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妖女一步步祸害洛凡听。”罹诀将真气凝聚于掌心之中,一掌击开乔羽书。乔羽书吃痛,再次拦下他。

“罹诀师兄,难道你看不出来,白欢殣对于洛凡听来说有多么重要吗?如果你杀了白欢殣的话,你让洛凡听怎么承受?师兄,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十六阁长老中有谁再出事,我求你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罹诀刚要跨步而出,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乔羽书见阻止不了他,只能随便拿起桌上的砚台把罹诀敲晕了拖进大殿。

“师父.....师父......不要,不要赶我走........欢儿真的知道错了。”江萧陵见她有反应,连忙像洛凡听一样,拿起手绢擦了擦白欢殣额头沁出的汗水。

“师父!”

“欢殣,你醒了!你先别动,你伤到了……”

“师父!我是不是又害了师父……师父呢?”白欢殣想起来,又被江萧陵和千夜绯雪按回了床上。

“欢殣,你昨天在海底爆发的反应太大了,仙界……仙界的人已经察觉,并派弟子前来捉拿你。”

“千姐姐,我知道,姐姐,你走吧,带着萧陵哥走,天大地大,去哪都好,我不想再因为勾栏玉牺牲更多人了。”白欢殣的语气透露着坚定与不容拒绝的态度。千夜绯雪一愣,怔了怔神,她太久太久没有看见洛凡听了,自从那一次天庭相见,她害了欢殣,洛凡听就一直对她冷眼相待,导致二人的关系到现在都无法修复,那一次开始,她似乎也明白了,白欢殣这个徒儿,对于洛凡听到底有多重要,甚至让洛凡听搭上性命也要救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向来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洛凡听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白欢殣只是个孩子,却能处处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为江萧陵,为师父着想,她的力量微不足道,却可以为了那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洛凡听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多年来,原来她才是那个不懂爱的孩子啊……

白欢殣当然不会贪生怕死而逃走,可是她也很担心师父会遭那人算计,更想见他一面,当她开始决定修复勾栏玉时,她就下定了决心,这一别,恐怕真的是和师父,和仙道,和昔日她的家,和天一派、浅清殿永别了……

师父……师父他对她失望透顶了吧?然而他每一次还是会以身犯险去救她。白欢殣这个傻孩子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可是他呢?他总说她错了,可是一直错的明明是他啊,可是,他付出的又何尝少于她呢?他始终没忘记自己为人师表的责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洛凡听早就喜欢白欢殣了,可是,他是她的师父,他没得选择……

可又处处保护她、包庇她。

“欢殣,现在此事仙界皆知,要再潜入各门各派盗取仙器,是相当不容易……”

“我明白,如今,我们只要找师兄拿到追日靴,再回一趟崂山派拿到开天斧,而要得到这两件神器,简直是易如反掌。”千夜绯雪点了点头,如今,白欢殣已经是崂山派掌门人,要借开天斧一用何其容易。

“那么,有劳上仙和欢殣师妹前去寻冰倾水墨取追日靴,我替你们夺开天斧,如何?”一直保持沉默地江萧陵突然开口。

“可是……可是,萧陵哥,你不会法术,如何去?”

“放心交给我就是。”

白欢殣虽然猜不出江萧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便点头答应了……

“欢殣,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走,你师父就会找到我们了。”

“我师父?师父他……”

“方才妖曜飞鸽传书而来,信中道魔界拿着你和你手中的十四方神器做人质,要挟楼君知出来救人,而在昨天你爆发那一刻,洛凡听大概也感受到了波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白欢殣差点瘫坐在地上,师父……师父他怎么可以?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啊,她还以为,他恨死她了,恨自己收了个孽障,以为他不会再在自己危险之时出来保护自己了,可是……师父从来没对她失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白欢殣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感,酸涩不已,如今,她犯下滔天大罪,她宁可他忘了她,他宁可他恨她……

白欢殣顾不得再多,一挥手,昆仑镜就出现在手中,二人被传送至魔宫前。路上,白欢殣把六年来能和他一起做的事都想了一遍,心中既甜蜜又苦涩,这样的幸福,太过华丽奢侈,她白欢殣,能拥有的起吗?罢了,罢了……

不过是虚幻一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白欢殣本就不坚定的信念又一次被动摇,若是可以,她真的,能享得起那般福气么?明明她只是想要一直做他的徒弟,却搞得血雨腥风,天翻地覆,如此糟糕的命数,她还能奢望什么呢?她是魔宗,她是人人惧怕且厌恶的魔宗,上一世,她没能逃过,这一世也同样,逃不过。

逃不过这命中注定,洛凡听,师父,我终究与你无缘,望你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白欢殣只希望,师父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仙……

恨?一世入魔,一世为仙,其实她谁都不恨,恨,她早在三百年前神魂分离时便已放弃;而爱,她却始终纠结着,不舍放下,却又不敢拿起……

可是她,却敢违背天命为师父修复勾栏玉,又不顾各派安危放魔宗出来祸害众生,会仅仅因为“命数”二字放弃追求了几十万年的东西吗?

恨成魔,亦是执念,敢问苍天,是劫是缘。曾经形影不离相依恋,朝夕相处,一起修炼。如今为爱成魔生执念,告别曾经的容颜,我们仙魔两重天,愿来世再续前缘。

“欢殣!我们到了,发什么呆呢?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我没事,走吧。”白欢殣像曾经扯着洛凡听洁白的袖袍一样,轻轻扯住千夜绯雪的衣角,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拍下衣襟上的几瓣桃花,她没有回头,终究决绝的走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欢殣,我还没去找你,这么快,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妖曜满脸玩味地看着二人,白欢殣小小的身子则是哆嗦一下,鬼使神差地躲到千夜绯雪身后。

“妖曜,把追日靴交出来。”

“神器就在我这,你若是不怕,自己来拿?”

“你!”白欢殣顾不得再多,剑已出鞘,承影剑气逼人,剑发而柔光,充而寒气、杀气。白欢殣利用昆仑镜,走到妖曜面前,又位移到妖曜身后,承影剑竟一下子穿心而过。妖曜吃痛,手捏着剑头,血液顺着剑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