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钱只是数字

金钱对于高睿雅来讲,只是一串可以改动的数字。

春季最新款的小香亮粉珍珠小羊皮高跟鞋,载着曲线优美而白皙的双足,碰撞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随之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细细的回响在这座辉煌又奢靡的贝.者城购物大厅中。

和天价高跟鞋同色系品牌的高级定制套裙,包裹在完美体脂比率的胴体上,尽显17岁少女的极致婀娜身段。

这身体的主人似乎很愉悦,一双纤细长腿带动着未过膝盖的淡粉色裙摆,步伐轻盈的迈着。

秋水盈盈的双眼灿若星辰;

灿烂若天边初升的启明星;

明眸善睐顾盼生情,仿佛诉说着这世间诸般美好的情愫;

眉目流转间却透着如婴儿、如天使般的纯真,应该是未经过人间疾苦的吧!

可是少女的五官整体上却没有那么和谐!

鹰钩鼻、高颧骨、小龅牙,就像造物主喝高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一副可以诠释所有女性之美的爱神维纳斯的身躯,却将一个尖酸刻薄的长舌妇的头颅装了上去。

造物主:第二天酒醒,宿醉,头痛欲裂,发现做错事了,为了弥补过失,又把一对世间最纯洁美好的天使之眼放了上去……

与稚气未脱的双眼不甚相符的,一副上挑欧式眉倨傲的透出“只要我想,可以把你们都买下来!”

然而心细的人可以观察出更不相符的是细长双腿上附着的紧实肌肉,被套裙掩盖下的发达背肌、腹肌以及肱二头肌。

还有拎着百万铂金包手上的薄茧……

在名贵护手霜的滋润下却不会令这些薄茧丝毫影响到一双柔荑的美观。

指如青葱、甲若珠贝、肤似凝脂、螓首蛾眉……所有赞美少女曼妙身躯的词汇便都可用于她身上了。

下午的艳阳透过这座瑰丽建筑的欧式玻璃穹顶,洋洋洒洒的照耀着。

但人们仍然不知靥足的开着射灯,极力的要突显这购物中心里每一件物什的造价不菲。

极力的要照亮每一处死角不允许有任何的晦暗不明,然而这座繁华的贝.者城本就是人性的死角。

在隐匿的角落里,只因着金钱,便无时无刻不发生着令人不齿之事,因为有光明的地方就肯定会有影子。

商品上的价格签直接导致这一购物区域游客比较稀少。

高睿雅很享受的闲逛在这些“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品牌店中。

她喜欢那些崭新的奢侈品所散发出独有的阵阵松木香。

其中泛着厚重的皮革味,让人感觉起来不仅仅是凌驾于其他物种之上,乃至于人,那些所谓“贫穷的人们”并和她一样喜欢奢侈品但却囊中羞涩的人们。

只是她轻快的步伐突然停滞在一面高大的玻璃展窗前。

她紧抿着水润的朱唇,大幅度翕动着鹰钩鼻下的娇俏鼻翼。

细汗混着厚重的粉底液与散粉从本就无需施粉的莹白鹅蛋小脸上渗出,却不见鼻子和额头这些汗腺发达部位的香汗。

她死死地盯着展窗中仿真硅胶模特身上被镁光灯照耀的美轮美奂的淡粉色穿珍珠镶金丝粗花呢套裙。

高睿雅呆了半晌,突然喊道:“服务员儿呢?”

气急的高睿雅不屑收敛浓重的东北口音:“都给我出来!说好的高端私人定制呢?

这是咋回事儿?

谁给我出来解释解释?”美美的一个可人儿形象便生生的被这大嗓门给破坏了。

一位相貌端正,着装比相貌还端正的导购小姐听到声音探了下头,由店中无奈的走出来。

用有着厚重南方腔调的蹩脚雷人普通话问道:“小姐,雷好(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雷(你)?”语言谦恭,但满脸却写着鄙夷。

敏感如她自然能感受到那鄙夷,又向展窗前迈进了一步。

除却五官饰物以及包包,马上与模特同样有着黄金身材比例的高小姐和谐地相映成镜,连高高束起的丸子头都出奇的相似。

而这相似中却透着滑稽,就像在搞恶作剧的妈妈故意将双胞胎姐妹花打扮的一模一样,以令旁人分辨不出。

“这都赶地摊儿货了,还小香五号定制礼服?

定个六儿啊!

我站这模特旁边我看我自己咋这么二呢?”

优雅的身姿高贵的气质立即被夸张的表情和充斥着乡土气的叫嚣声破了功。

导购小姐显然对这些“暴发户”的所作所为习以为常,稍作打量便清楚这位小姐此时的来意,压抑着鄙视强撑着关心说:

“唔(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你讲的说话,小姐你穿的正是小香当季限量款的五号定制套裙,同我店展出的这套为同一款。

但是没有六号或者二号,不过依然多谢你对我们品牌的支持。”

“你仲(还)有无其他需要?”略微颔首,伸出右手为高睿雅向店内指引——意思是:你当我盲的?

见到你身上着(穿)的套装同店中模特身上一样,但我都冇解(没有办法)啊,那这位客人你想买其他东西吗?唔想买就走啦。

这座全球规模最大贝.者城的高消费能力使这家品牌店当之不愧位居亚洲第一好生意,也培养了这位导购员的一双优秀势利眼。

什么有钱人没见过?真正的名媛怎么会和展窗中的模特撞衫?

真正的高端私人定制确实是出自同一系列,但在颜色或是款式上会有部分改动,不会有如此雷的雷同情况出现。

这种不入流的暴发户闹一闹后,安抚一下请走就是了。

全亚洲的VIP客户乃至全球的VIP亚裔客户名单都烂熟于心,眼前的东北小姐姐不在其中。

但又的确要身段有身段——性感勾人的身段、要脸蛋儿有脸蛋儿——刻板虚伪的脸蛋,应该是新晋的被富豪包养的小三儿准没错。

就在导购小姐伸着右手失神分析之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被一向养尊处优的高睿雅小姐看在眼里后便真的决定闹上一闹:

“听不懂我讲的话是吧?Pouvez-vous parler français?(您会说法语吗?)”

果然不出所料,一句流利地道的法语使导购小姐疑惑且心虚的看着高睿雅,心想现在的小三都这么高素质啦?也太卷了吧!

收到预期效果的高小姐仍旧不放过对方:“你们这不是法国牌子卖法国货么?明晃晃的写着MADE IN FRANCE(法国制造)。

服务员儿怎么还听不懂法语?别在这瞧不起人,什么服务态度!

你这模特身上的衣服多少钱?还有其他一样的没?都给我打包,我全都买了!”

导购小姐听到后,才挤出模式化的笑容连忙致歉,将高睿雅引进以黑白为基调,装潢典雅的店中,在电脑上查验结算。

只是查着查着却露出疑惑的神情,接而又打起了几个电话。

就在这个间隙,店中的几位身着华贵,容貌出众的客人纷纷侧目。

看了看展窗中的硅胶模特又看了看高睿雅,窃窃私语着:“那人穿的衣服和模特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啊,这款不是只做展品不卖的吗?

不过还真是很好看,我也想买一件……”

“那你也订制一件啊!”

“不要,换个款式,换个颜色我都觉得不好看了。”

“那你也和她们穿的一样好了。”

“……”

高小姐见状,却有一丝丝心虚的催促着导购员:“咋回事儿?

买几件衣服你们还要打电话?

咋让我等这么半天呢?

直接收钱不就得了?”随即从铂金包中翻出一张黑卡,一张防伪标识都已被磨的模糊不清的乌黑信用卡。

并在导购员面前不停挥舞着卡片,催促着要刷卡付钱。

旁边一位国语标准,级别更高的导购员收起电话略带警惕但依旧微笑的说:

“这位女士,我不清楚现在您身上穿的这件5号套裙由何而来。

但是我店仅此一件,而且只做展品并不出售,还请见谅。

可否留下您的联络方式?以便我店可以向您推送更多的最新设计。”

“什么其他最新设计,我就要玻璃窗里的那件!

怎么会不出售,我把你这间店都买下来,看你还出不出售!?

不知道我身上这件哪来的啊?这是你们设计师亲手缝制的,我和你们设计师交情匪浅,谁知道她脑子怎么不好使了?!

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行的话给你们设计师打电话问问她卖不卖。”

高睿雅话说至此,眼睛却不安分的滴溜溜乱转起来,心想这么出名的牌子,设计师的电话应该不会说打就能打通的。

设计师应该是个法国人吧,这服务员连法语都不会,给她打通了也说不明白。

有时,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很多个“应该不会”、“想不到”、“怎么可能”就偏偏发生了。

不知是冥冥中的安排,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这地球上的某个角落里发生的一件小小的“撞衫事件”却将很多个不可能联系起来,改变了数以万计乃至更多人的命运。

此时此刻,一间幽暗的监控室中,迸射的锐意似鹰眼的双眸紧盯着屏幕,他看到显示屏中那个女孩对着两条相同的裙子和导购员们不停的张牙舞爪。

听着佩戴在导购员身上的监听器传来她操着那一口熟悉但又很久没听过的家乡话,忍俊不禁。

胸膛中油然升起一抹温暖,无声的勾起了唇角扯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古铜色的皮肤带着微青的胡茬,衬着莹白似编贝的牙齿在这晦暗不明的监控室中泛着微光,恰似暗夜中陡然射进了一道暖阳。

那便无需什么探照灯或射灯了,因为在他的微笑前都显得微弱无力。

那是直达心灵的微笑,可以给人重新振奋的力量,照亮心底所有阴暗的角落,驱除心中厚重的阴霾。

可比天上的骄阳,毫不吝啬的照耀着身边所有的一切。

直到看见高睿雅手中的黑色信用卡,荣光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浓眉渐蹙。

就像两条相亲相爱的乌黑毛毛虫慢慢向对方蠕动,而中间隔了一个无法逾越的“川”字。

也许在生命中,有些人或事情是令人永远都回避不了的。即便当时无法面对,用尽各种手段逃避了一时,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可是当年的刻意逃避,已经用尽了他生命的全部力气,仿佛脚上穿着锋利的速滑冰刀,他每远离她一步那冰刀鞋就在他心尖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如今他收到了组织的线报,她如今快成了江洋大盗,用那张没有限额的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钻着各种网络金融系统的空子。

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富豪们倚靠背后的雄厚财力或其他势力获得了没有限额的黑卡,而高睿雅他们却是凭借超人的黑客技术。

这是一种违法行为!这么多年,他缺席她成长的日子里,难道就没有人来教她应该遵纪守法当一位好公民吗?

他不可以再坐视不理了,他需要组织她越陷越深。

也许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甚至是出卖背叛令她已经怨念颇深,心中或许早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样也好,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己不能给她的太多太多,如今能做到的恐怕只有现身说教,祈盼她能看在他们儿时相识的份儿上及时悬崖勒马。

可是在音信皆无的这段时间里,她是否已经将自己全然忘却?

荣光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即使他内心深处已经是鲜血淋漓。

都说唇厚的男人重情重义,刚毅的线条将他的唇勾勒得丰厚而饱满。

只是情深不寿,如果心再痛一些他甚至怀疑自己会痛的吐血。

自己这具废物身躯有何用途?不寿就不寿吧,或者干脆不要也罢!

只是她却对此毫不知情,当年自己羞于出口的事情是时候向她和盘托出了,他抚唇深思,似在下最后的决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思想斗争,荣光拿起手中的对讲机命令店中的导购员:“尽量拖住她!”放下对讲机便出了监控室,朝着他心心念念已十余年的女孩大踏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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