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慢慢靠近

还有十来天就要考高了,陆老师发现乐颜的状态很不好,忧愁,紧张,烦躁,一系列负面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找乐颜谈过几次,效果甚微。陆老师忧心忡忡,如果乐颜的情绪调整不好,能不能上一本都是未知数。

陆老师对陆北讲了乐颜的近况,说了自己的担心,陆北决定回来见见乐颜,这次陆老师没拦着。或许陆北能帮乐颜梳理好情绪,以前阻止他们见面是怕影响乐颜,现在的状况,见面的后果不会更坏,反而有可能帮助乐颜。

D市山地丘陵多,低山连绵。离凌水高中不远的东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登山景区,陆北带着乐颜在山下买了遮阳帽和水。

通向山顶的路是一级一级的石阶,隐没在两边的树荫中,浅浅的溪水缓缓流淌,林间的鸟叫声时不时传来,在陆北的指引下,乐颜看见了小松鼠,这一带的松鼠是偏灰色的,小小的,在树上行动很快,不注意的话不太容易发现。乐颜好久没有亲近过自然,不由得心情愉悦。

开始爬山时乐颜充满了热情,行程过半,白皙的脸庞渐渐染上红晕,呼吸略带急促,步伐也不似之前轻松。乐颜怕脚下不稳摔倒,小心的只顾低头走路,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说笑笑。爬了几百个石阶,乐颜觉得好累,爬不动了。再看陆北,似乎还是体力满满,清清爽爽的样子。

“师哥,我可以歇一会吗?”乐颜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北。

“好”

乐颜直接坐在石阶上,摘下遮阳帽拿在手里扇风。陆北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一边喝水。乐颜觉得自己拖慢了进度,不太好意思让陆北等着,于是站了起来,冲陆北说,“师哥,咱们继续走吧”。

陆北点点头,继续向山顶走。

乐颜暗自攥了攥拳,给自己加了加油,跟上陆北。

又走了一段,乐颜觉的腿都快迈不动了。

“乐颜,累不累?”陆北的声音还是那样干净,听不出一丝的疲惫。

“累了。”乐颜气喘吁吁。

“还走的动吗?”

乐颜很想说走不动了,下山吧,又不好意思在陆北面前轻言放弃。

“走到这条路尽头,你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陆北指着上面的十几层石阶。

乐颜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迈步。

登上视线所及的最后一层台阶,转过身,眼前是一片丁香花海。白色的,淡紫色的丁香清新淡雅,团团锦簇,夕阳下,余晖里,丁香花染上一层金色。清风拂来,空气中似乎带着丝丝的甜香。

“师哥,这里好漂亮。”乐颜没想到单调重复的登山之路,转过身竟有柳暗花明的豁然开朗。

“这是野生的丁香,现在正是盛开的季节。”陆北掏出纸巾,轻轻帮乐颜拭去额头上晶莹的汗水。

“我以前没来过,第一次见,太漂亮了。你仔细闻闻,空气里都有甜味呢。”乐颜抑制不住的兴奋,丝毫没觉得陆北帮她擦掉汗水的动作有多么亲近和暧昧。

余晖洒下山谷,漫山的花海前,被阳光拉长的两道身影在不远处重叠,看上去像是依偎在一起。乐颜转头看了看陆北,他正在极目远眺,好看的侧脸让乐颜不由得脸红心跳。乐颜悄悄的比了个心形的手势,慢慢的移动到陆北的影子上,移动到陆北心房的位置。

师哥,我正在慢慢的靠近你。

乐颜抿了抿嘴,藏下了心中的小欢喜,仿佛小孩子做了坏事却没被大人发现,既紧张又兴奋。“师哥,咱们继续走吧。”

陆北摇摇头,“不了,下山吧。”

“我们不是要到山顶吗?”乐颜诧异。

“你快考试了,不适合太累,不一定非要到达山顶才算成功,山顶只是个目标,一路的风景也很值得欣赏,努力之后收获的景色就是最美最值得珍藏的,不需因为没有完成最初的目标而遗憾。”

乐颜看着陆北,他正用深邃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乐颜用力点点头,她明白了陆北带她来爬山的目的,是告诉她努力过就没有遗憾。她记得陆北之前对她说过,目标订的高,才会全力付出,目标只是动力,并不一定是最终的结果。乐颜觉得轻松了很多,她要放下负担,不纠结未来的结果,专心应对考试。至于她和陆北,要等到她足够优秀,才能给自己勇气去靠近陆北。

当夕阳即将收起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陆北和乐颜返回山脚下。

陆北看了看时间,“带你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爬山消耗不少体力,乐颜正觉得饿。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不挑食的。”乐颜突然想到附近那家小店,“恩……,去吃面可以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面馆,正宗的手擀面,味道还不错。”。

“好,去吃面。”陆北爽快的答应。

乐颜不挑食,但是对味道要求甚高,这归因于乐颜的爸爸做的一手好菜。乐颜很少在外面吃,觉得都不如爸爸做的好吃,唯独这附近一家小面馆的味道让她念念不忘。

正是晚饭时间,不大的面馆里几乎满座。陆北和乐颜坐在二楼,人多加上店家是现做,上面的速度有点慢,乐颜边喝水边和陆北聊天。

“师哥,你哪天回去?”

“就这几天吧。”陆北手指抚着矿泉水瓶,若有所思。

“你回学校后也要准备考试了吧?师哥,你考试的时候会紧张吗?”

乐颜和陆北面对面坐着,乐颜说话的时候身体靠近桌子,脑袋往陆北这边凑了凑。

乐颜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刷子,刷在陆北心上。

“不紧张,平时努力过了,考场上只要认真答题就好。”陆北顿了顿,看着乐颜清瘦的小脸,觉得心疼,“乐颜,目标只是提供了努力的方向和动力,最后无论有没有达成当初的目标都应该欣然接受。高考只是人生当中一个比较重要的阶段,可能会影响未来的工作和事业,却不会左右全部人生。轻松应对高考,不要有负担,以平常心对待,全力以赴就不枉所有的付出的努力。无论你考到哪所大学……”陆北想说,我都等你长大。他怕这个时候说出来吓到乐颜,于是改口,“我都陪你去新学校报道。”

“谢谢师哥。”乐颜笑容甜甜的看着陆北。

从爬山到陆北的这番话,乐颜突然释怀了,谁说一定要在同一所大学才能恋爱呢?以她现在的水平,只要发挥正常,完全能考上一所重点名校,与陆北的差距不会太大。上不了A大,就读A市的其他学校,毕业后陆北在哪座城市工作,她就去哪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她要鼓起勇气向陆北表白。自己默默的喜欢陆北两年了,陆北似乎也不讨厌自己,表白说不定会成功呢。想到这里,乐颜的脸红了,她感觉到脸有点发热,怕被陆北看出端倪,慌乱的用手扇了扇,“这里还挺热的”。

陆北看乐颜刚才还笑着应她,这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的脸上浮起红晕,然后又笨拙的掩饰,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陆北不禁嘴角上扬。

看到陆北正盯着自己笑,似乎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乐颜紧张的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喝了口水。正不知道说点什么掩饰自己的慌乱,面上桌了,乐颜赶紧拿起筷子低头吃面。劲道爽滑的面入口,乐颜立即忘掉了之前的小心思,一脸的幸福模样。

“师哥,味道怎么样?”乐颜急切的等着陆北评价。

“很好。”陆北尝了一口,微微点头。

“你也觉得好吃吧,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吃一碗面就给你高兴成这样了?”陆北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嗯。我爸爸做菜特别好吃,尤其是川菜和鲁菜,不输外面饭店的。有机会你去我家尝尝我爸的手艺,你就知道了。”

“一定会有机会的。”

“可惜,我爸爸唯独不会做面食,所以我和妈妈如果在外面吃饭的话,一般都选择面条啊,港式茶点之类的”。乐颜没有注意到陆北那句意味深长的回复,继续沉浸在爸爸不会做面食的遗憾中。“对我来说,能吃上味道特别好的面条也很满足。”

乐颜夹起面条,微微撅起嘴巴,轻轻的吹了吹,慢慢吸入,咽下之后,用汤匙舀了一口汤,送入嘴里。乐颜吃的不急不缓,一脸的赞扬之情和满足之感。

陆北吃着碗里的面,看着乐颜吃饭的样子,觉得味觉和视觉都是一种享受,如果每一顿饭都能和乐颜一起吃,似乎很不错。

吃过饭,陆北和乐颜散着步回家,华灯初上,远处的摩天轮在暮色中变换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充满梦幻。

“这是才建成的吧?我去年回来还没建好。”

“嗯,才运营不久,开放那天,排队的人特别多,听说要几个小时才能排到呢。”乐颜回答。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坐摩天轮呢?”陆北对着摩天轮没什么兴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排队。

“你不觉得和喜欢的人一起跨越天空,是件很浪漫的事吗?而且据说恋爱中的两个人,在摩天轮到达最高处时接吻,会相爱一生。”乐颜曾经在书上看过关于摩天轮的美好寓意,聊到这个话题,就随口说了出来。

“是吗?”陆北转头看向乐颜。

“嗯”乐颜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对这样的传说和幸福很憧憬。

到了楼下,陆北拍了拍乐颜的肩膀,“我可能明后天就得回学校,不能陪你高考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用最佳状态迎战的。”乐颜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陆北想抱一下乐颜,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上楼吧,早点休息。”

“好,师哥再见。”乐颜噔噔地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