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5.生不逢时

文//沈邑澄

敏感胆怯早已烂熟于心,刻入骨,无论我变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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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幻灯片般快速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在我睁开眸的那刹那间,脑袋有片刻的恍惚,恍惚之间我成了李橘熙,她成了我。

疯了吧,我大概真的是疯了吧。

或许,只有死才是解脱。

或许,李橘熙是对的。

我低下头,视线游离在脚尖,突地,我轻轻的笑了起来,嘴角的幅度灿烂的像是开在深夜里面的红色曼陀罗。

毕竟两个人并肩走也会走散,何况自己只是只身一人呢。

心或许早就死了吧,只是不远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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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再次派律师来访时,我没有了起初的棱角,而是乖顺的顺着他的方向走。

他看着我,嘴角微抿,似乎有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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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结果?”

“……”

“你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你觉得怎样对我有利就怎样来。”

“你认罪吧,在庭堂上我会帮你洗脱罪名。”

“我被无罪释放的几率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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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所谓的拘留室后,王源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母的电话。

他勾唇对着电话那端说,“沈夫人,戏快落幕了,你看钱……”

“二十万会在下午两点汇入你的户口。”

许是因为沈夫人的爽朗又或是因为妹妹下一次手术的医疗费有了着落,他微微勾起嘴角把此次对话的异常缓缓道出。“沈厌这次异常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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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正趴在桌上假寐的易烊千玺快速直起了身子,深邃的眸子往桌上闪着光的屏幕看去,是沈母发来的信息。

[小厌已经认罪,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望着手机里的信息,易烊千玺再次安静的闭上了眼眸,心里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良久,他才在像倏然缓过神时般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

还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了,一切都快回归原来的轨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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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计划里的步骤般,易烊千玺换好早已选定的西装开车来到拘留所,他走上楼,推开了审讯室最角落的门走了进来。

我眼角带笑,悠悠的看着易烊千玺一洗往常的从容不迫,略带怒意的坐到我对面,同时,我也在等待他的下文。

他的眼底翻滚着莫名失控的燥热,带着几丝毫没有掩饰的不满开了口,“为什么认罪?”

我看着他为着急,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恶趣味,我微笑,头顶的白炽灯仿佛跃进了我眼睛里,一簇簇的闪亮无比。

“因为想见你。”

“你知道这样可能会放过伤害阿熙的人吗?”

他的话锋快速的转动,快到我来不及开心太久,我眼角的笑便猛然僵硬了下来。

最后一丝希望也徒然坠入黑暗。

突地,我抬起眸子弯起眉眼轻轻的笑开,毫不避讳的对上他的目光,问道。

“你看着这样的我,有感觉吗?”

易烊千玺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他怔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可是李橘熙当初不就是这样勾引你的视线的吗?”

“难道要这样。”

我把衣服用力一扯,露骨的锁骨快速的暴露在空气里。

他别开脸不看我,手指暴起的青筋明显的透露出来他的愤怒。

怪我亵渎了李橘熙?

可你怎能这么狠心。

看着他紧皱的眉,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讽刺的笑了笑,湿润的液体突然从眼角滑落,“易烊千玺,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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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在开庭之前我的父母来见了我。

她们给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在我大口大口吃着提拉米苏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父亲不再意气风发了,他的脸庞在我这段时间的摧残下变得苍白无力。

看着父母日渐消瘦的面颊,我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哗啦哗啦的快速掉落,打湿了提拉米苏,哭花了脸庞。

再快开庭的时候,我的父亲神色坚定的望向我,他告诉我,我会没事的,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我脱罪,让我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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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后,不论我身旁的律师如何为我辩论,不论是法官在听过王源的辩语,还是见了他所呈交的证据,对我提出询问。

我都平静的望着观众席,没有说话。

直到审问即将结束那刻,我才缓缓开口,像是刚刚才回过神般,我毫无焦距的目光突然从观众席那端移回法官身上,黯淡无光的脸庞在转瞬之间挂上了疏璃却不失礼貌的笑容。

“李橘熙确实是我杀的,是我利用流言蜚语故意把她逼上绝路,是我看着她血流不止却依然没有报警,而是恶狠狠的怒骂她。”我缓缓的蠕动双唇,冷冽却具有贯穿力的嗓音响彻监察厅。

语毕,我的余光微微瞥向少年所在处,只见他望着我,突然一滞,眼底闪过的是我从未读懂的情绪。

末了,我收回目光垂下了头,别在耳后的发丝因着重力的缘故而悄然滑落,遮住了我的面容,在无人可见的地方,我微微勾唇,讽刺的笑快速的在她的嘴角绽放,晶莹的泪珠轻盈的从我的脸庞滑落,蒸发于空气。

该判死刑了吧。

真好。

法庭上波涛汹涌,但我再未启唇。

后来法庭上说了什么,我并不知晓,也不想明了。

我的耳边萦绕着的只剩下了一阵嗡嗡声,周而复始。

在余光中,我清晰的看见他嘴角微微蠕动,纵使隔得再远,我也知道他说了什么,只因,他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入我的心中。

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了。

我听到他在说,“李橘熙,对不起。”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我全身的骄傲把我好不容易竖立起的城墙给打得溃不成军。

记忆最后定格在黑色的帆布鞋上,我平静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在执着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