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論外戚秉政

漢恩澤侯表曰：「帝舅緣大雅申伯之意。」後之寵外戚者，率以是藉口。自宣王褒申伯，而申侯終以召戎禍，猶可以爲萬世法乎？外戚秉政，未或不亡。漢亡於王莽、何進，晉亡於賈謐，唐幾亡於楊國忠，石晉亡於馮玉。

【何云】庾亮有賢名，然終致蘇峻之亂。

【全云】曹操篡漢，而伏完死難。司馬氏篡魏，而張緝死難。蕭道成篡宋，而王藴死難。楊堅以外戚篡周，而尉遲迥亦以外戚死難。外戚非必皆不賢也。漢之吕、霍、上官不可用矣，而竇嬰則名臣。王商、馮野王、傅喜三人，元、成、哀若能大用之，可無王氏之禍。要之在知人耳。然深寧則有感於賈妃而言。

【元圻案】漢書恩澤侯表注：應劭曰：「申伯，周宣王元舅也，爲邑於謝。後世欲光寵外親者，緣申伯之恩，援此以爲諭也。」〇後漢書何進傳：「進異母女弟選入掖庭〔一〕，靈帝立爲皇后。皇子辯即位，何太后臨朝，進輔政。素知中官天下所疾，兼忿蹇碩圖己，陰規誅之，遂召前將軍董卓屯關中上林苑。」〇晉書賈充傳：「充無嗣，謐母賈午，充少女也。父韓壽。謐好學有才思，既爲充嗣，繼佐命之後，賈后賈充女專恣，謐權過人主。及遷侍中，專掌禁内，遂與后成謀，誣陷太子。」〇案晉亡於賈謐，謂西晉也，當有「西」字。〇唐書外戚傳：「楊國忠，太真妃之從祖兄，拜右相。安禄山方有寵，總重兵于邊，偃蹇不奉法。國忠知終不出己下，又恃内援，獨暴發反狀。國忠寡謀矜躁，謂禄山跋扈不足圖，故激怒之使必反，以取信於帝。」〇五代史雜傳：「馮玉，定州人。晉出帝納玉姊爲后，玉以后戚遷樞密使、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時出帝童昏，馮皇后用事，軍國大事一決於玉。四方賄賂，積貲鉅萬。」〇晉書庾亮傳：「亮，字元規，明穆皇后之兄也。明帝即位，以爲中書監。亮上書讓曰：『臣於陛下，后之兄也。婚媾之私，群情之所不能免，是以疏附則信，姻進則疑，疑積於百姓之心，則禍成於重閨之内矣〔二〕。』受遺詔，輔幼主。太后臨朝，政事一決於亮。蘇峻多納亡命，亮知峻必爲禍亂，徵爲大司農。舉朝謂之不可，温嶠亦累書止之，皆不納。峻遂與祖約俱舉兵反。」

〔一〕「選」，原作「道」，據中華本後漢書卷六九何進傳改。

〔二〕「閨」，原作「闉」，據中華本晉書卷七三庾亮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