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各怀心思

对于刘涵,刘宏的感情更加复杂。两个人关系自小要好,但是,刘涵越出色,刘宏在为他感到骄傲的时候,也是有嫉妒的,嫉妒刘涵自小就有父母疼爱,嫉妒刘涵比自己有本事,嫉妒刘涵可以过得逍遥自在。不知不觉间,虽然刘宏知道自己与刘涵之间还是要好,但是,已经有裂痕出现,源自于自己对刘涵的嫉妒。

可是现在,刘涵却来到宫中见自己,请求出征抵抗鲜卑大军,不惜以身犯险,只为了大汉,为了自己这个作为皇帝的堂兄。刘宏心中有些酸涩,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对于亲情的信任没有白费,也知道刘涵同自己一样,没有辜负了彼此之间的兄弟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宏调整平复了一下,看着还弯着腰的刘涵,语气轻松了不少:“皇弟,你要领兵出征,为朕分忧,朕真的很高兴。只是,你年纪尚小,打仗的事情留给朝中将士就行,听皇兄的劝,还是留在洛阳吧。”

抬起头来,刘涵坚定地向刘宏解释:“皇兄,甘罗八岁拜相,而冠军侯霍去病十六岁即领兵上阵,最终才成了大汉最年轻的冠军侯。臣弟今年十三岁了,虽然尚且年轻,但臣弟也就比当年冠军侯年轻三岁而已,比八岁拜相的甘罗还要年长五岁,臣弟认为,臣弟现在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而且皇兄你也知道,臣弟自幼习武,臣弟相信自己还是足以上战场杀敌的。现今,夏育新败,影响了将士士气,臣弟更想在这个时候,为大汉出力。”

大概是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刘宏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着刘涵,见刘涵半点也没有躲闪,反而是越发坚定,刘宏叹了一口气,说:“皇弟啊,你先回去吧,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朕还得再考虑考虑。”

看到刘宏的态度已经松动,刘涵也知道不能够太过急切,免得刘宏以为自己这么想要掌兵出兵是有不轨企图。于是,刘涵恭敬地行礼告退,留下刘宏坐在那里,看着刘涵挺拔的身影,眼中神色复杂。

说实话,藩王掌握军权,直接受到威胁的,不是那些外族,反倒是坐在皇位上的自己,刘宏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可是,刘涵一直是自己最信任的堂弟,刘宏相信,渤海王府不至于造反,因为刘宏看出来,皇叔刘悝志不在权势,而皇弟刘涵,以这么些年刘宏自己了解的,也是一个对权势贪恋的人。

所以,刘宏心中,刘悝跟刘涵是自己可以信任重用的人,特别是刘涵,更是被刘宏当成了亲弟弟般疼爱,刘宏不认为刘涵会想要取自己而代之。不过,刘涵还是太小,就像是父母对自己孩子不放心一样,刘宏对于刘涵上战场也不放心。

刘宏又想到了刘涵习武的事情,知道刘涵现在的本事,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对方是鲜卑铁骑,大汉忌惮的外胡,凶悍无比,刘宏实在不放心让刘涵领兵去跟那些鲜卑人打仗。

可是,就像刘涵说的,现在汉军新败,如果不能有效控制住局面,北方危矣,这是刘宏不得不考虑的事情。如果真的让刘涵领军,刘涵身为汉室宗亲,虽然年轻,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刘涵身份特殊,是自己最疼爱的堂弟。有刘涵领兵,相信那些将士会提振一些士气,对抗鲜卑也更有希望。

所以,一时之间,刘宏陷入了抉择的困难中,他是真的将刘涵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舍不得刘涵去冒险,只想着像先帝宠溺刘悝一般,给刘涵最富贵的生活,而不是让刘涵为了大汉到处东征西讨的。

而刘涵离开未央宫回到府中,将这件事情跟父王母妃说了一下。这件事可是大事,刘涵自是不能瞒着自己父母的。而且,早些说,还可以让父母多些时间适应,不至于临阵时再出变故。

听了刘涵说的事情,渤海王刘悝还好,对于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有为国出力的志向很是满意。只是,王妃却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红了眼眶,泪珠儿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掉,让刘涵有些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很不孝,也让刘悝心疼地赶紧安慰自己的妻子,舍不得妻子继续难受伤心。

看着母亲落泪,刘涵赶紧跪了下来,向自己母妃请罪:“母妃,是孩儿不孝,未经父王母妃同意就先进宫请命,没有考虑到母妃的感受,孩儿实在不孝,请母妃责罚!只是,孩儿是真的希望能够上战场杀敌,为大汉朝,为那些受战祸的百姓出力。孩儿不孝,还请母妃责罚。要打要骂,都是孩儿该受的。”

刘悝还想开口解释一下,王妃张琳却是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来到刘涵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捧着刘涵的头,含泪说道:“涵儿,母妃知道你素来有大志向,母妃都知道的。你要为国出征,母妃本应该支持你的,只是,母妃心里实在难受得紧啊。”

眼泪模糊了眼睛,张琳再用帕子擦了擦,扶着刘涵站了起来,接着说:“只是,涵儿,你才十三岁啊,还这么小,怎么就想着上战场了呢?就不能等几年再想这些吗?母妃我实在是舍不得啊。”说着,用帕子捂着眼睛,张琳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边的刘悝听了妻子的话,心中又何尝安心。虽然刘悝对于刘涵的志向很支持,但作为父亲,刘悝对于刘涵小小年纪就想着出征杀敌,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就算知道了刘涵武艺了得,但战场上刀剑无眼,是搏命的地方,刘悝可是只有刘涵一根独苗苗,哪里能够安心,能够舍得?

可是,身为汉室男儿,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既然享受了大汉朝给的诸般尊荣富贵,那么,如果到了大汉朝真的需要用到刘涵的时候,刘悝还是知道轻重,支持刘涵的。何况是刘涵主动请命要上战场。

只是,看着妻子伤心落泪,深爱自己妻子的刘悝也不好受。挥手示意刘涵先下去,刘悝赶紧安慰开解妻子,希望妻子能够好受一些,也不要在这种大事上影响到儿子的心情状态,这样对刘涵更不好。

离开了这里,刘涵慢慢走着,心中想着很多事情。刘涵知道,因为自己隐瞒了父母太多的事情,所以现在突然说自己要上战场,父母肯定会担心。但是,刘涵也不敢将自己的全部底牌都告诉父母。不是刘涵不信任父母,只是刘涵不想让父母知道那么多的阴私事情。自己已经十三岁,可以立起来保护自己的父母了。

而这次刘涵请命出征,既是想为大汉尽力尽责,也是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让自己可以在明面上开始拥有势力,在今后的乱世中可以更好地护住自己的父母,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所以,即使危险不小,刘涵还是希望能够拼上一拼。

不过,事情的发生发展往往出乎人们的意料。刘涵自己知道,藩王想要掌握军权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刘宏对渤海王府信任有加,但是在军权这件事情上也很难让步。但是,就在刘涵还在想着怎么让刘宏答应自己领军的请求时,却有人在帮着他解决这个问题了,而且是刘涵没有想到的。

第二天的早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声,朝臣中,代表世家大族,以袁家为首的官员们,居然推荐渤海王世子领兵出征,抵抗鲜卑大军的入侵,这一切,都出乎了刘宏,还有身为宗正卿的刘悝的意料。

按说,这些以家族利益为重的朝臣,是不会同意让刘涵这个才舞勺之年的世子爷披挂上阵,掌握军权才对,还应该极力反对,以祖制为由,让刘涵不得参与国家大事,趁机也试着让刘悝离开朝堂。可是现在,这群人居然推荐刘涵掌军,没有之前那种对祖制万般维护的局面出现,实在是让刘宏有些迷糊。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在昨天收到刘涵想要出征抵抗鲜卑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些朝臣首先是觉得可笑,接着又忌惮起来,以为刘涵这个藩王世子在觊觎军权,有不轨的企图。可是,这些人又希望这个在洛阳名声大噪,以向世家找茬为喜好的小魔王真的出征,死在那些鲜卑人手中,好出一口恶气。

但是,那些世家子弟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却集体炸锅了,全都回去动员自己老爷子老爹,务必要让刘涵这个小魔王离开洛阳。现在刘涵既然自己向陛下提出请求,那就在朝堂将这件事情定下来,称了他的心愿。最好是让刘涵能够死在外边,死在外族人手里,永远都不要回到洛阳来。

经不起家中各个后辈的软磨硬泡,加上自己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这些老家伙终于在今天的朝堂上做出了这些举动,希望陛下能够允准刘涵带兵去抵抗那些凶残的鲜卑铁骑。反正,赢的机会太过渺茫,到时候,正好可以借此打压渤海王府,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