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某处僻静的河边,迟北焰背靠一棵大树,狼月刀被他随意的扛在肩上。华甄托腮而坐,远远看见凌琛正朝这边走来,她起身扬眉朝他挥手示意。
凌琛走近,淡淡扫视了华甄一番,见她似乎并无不妥,这才转头与迟北焰颔首示意,继而又问华甄:“那日来迟了,你怎么样?”
“我……”华甄正要说话,却不想迟北焰在一旁风凉道:“放心吧,她好得很!刚找到她时还在买糖人吃呢。”
华甄撇撇嘴,并不理会他,对凌琛道:“我没事儿,笑言和温玉呢?”
“那日走散了,沈一决和伏冥已经去找了。”凌琛说。
“那现在怎么办?”华甄眨眨眼睛问。
“去雍州,与他们汇合。”凌琛说。
“雍州?”迟北焰闻言皱起眉头,“我不去!”
见迟北焰颇反感雍州,凌琛和华甄也有些了然,他刚与苏止进打了一架,自然不想去雍州。不过,依他的性子,肯定不会是因为怕去了仇家的老窝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是怕自己忍不住又去把人家揍一顿,眼不见为静吧。
凌琛略沉吟片刻,对迟北焰道:“好,那我们在帝都碰面。”
迟北焰抬眸与凌琛相视一眼,走上前两步,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被他踢到一边,他道:“成,帝都见,走了。”说罢他径直往城门方向走去,闻名天下的狼月刀被他随意的扛在肩上,显得很不羁,肩膀宽阔,背影高挺。
没想到迟北焰这么干脆就走了,华甄缓缓收回视线,转头问凌琛:“那我们呢?去雍州…吗?”却不想转头,竟望进了他深邃的眼底,她尽量自然地垂眸…所以,刚才他是一直在看着她吗。
“嗯,去雍州。”凌琛淡淡说。
华甄再转头,又见凌琛神色如常,似乎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于是她也不做多想,点点头亦与凌琛离开。
路上,难得两人都沉默着,华甄悄然撇了眼凌琛,暗自心想,如果他与迟北焰相识,那这几天她的遭遇他应该都知道了吧,对于南疆人为何绑架她,她自觉对迟北焰的那套说法颇可信,只是不知道凌琛会怎么想……如果他开口问她呢?她要不要说实话?
不过,似乎华甄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因为凌琛一句话都没有问。她不禁莞尔,看来是她太敏感了。只是她也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理,既不想让他知道,可是如果心里藏着什么事,又总希望有人可以倾诉……考虑了许久,她决定等云昭的事情结束后,她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解决了,昆仑山下那个神秘的女子…神秘的石头…梦中的人,不管是什么势力缠上了她,这个麻烦还是尽早摆脱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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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笑言和沈一决最先抵达,在预先安排的地点等待着几人。
那日笑言很快被沈一决救下,温玉的马则发了狂,带着他不知去了何处,伏冥去救了。
笑言的肩被那日扑出来的网打到,虽没有见血,却肿得老高,稍有牵扯就疼得龇牙咧嘴,这几日心情不佳,连沈一决都尽量不招惹她。
院子里,沈一决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包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他走到笑言房门前敲了三下门。
里面笑言的声音传出来:“谁?”
“是我。”沈一决道,他推门进去。
笑言坐在桌前,颇不耐的看他:“什么事?”
“公子刚来消息,已经找到你师父了,应该过几日便能到。”沈一决道。
“师父怎…”么样?…笑言还没问完。沈一决已道:“没事,没受伤。”
“哦…”笑言慢吞吞说,又抬眼瞧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沈一决竟也有些不自然,转身欲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对了,可能没康县的味道好,你将就吧。”说罢他也不看笑言,径直出了房门。
笑言不解的皱起眉头,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她拆开包装,油纸散开,竟是牛乳绿豆糕和鲜花饼!
难怪他说可能没有康县的好吃,因为她曾说过康县的牛乳绿豆糕和鲜花饼很好吃。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却不想他竟记得,笑言看着精致的糕点,有些怔愣,也有些感动…这个一决高下,还挺贴心,她不禁笑出来。
拿起一块糕点吃进嘴里,味道很不错,康县的可能也不过如此吧。肩膀固然还疼,笑言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再看装了满满一袋的点心,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于是索性抱上了东西去找一决高下,她可不会吃独食。
行至沈一决的房门,笑言也不客气,刚推门准备进去,却看到了他赤裸的上身,她一愣,推门的手一缓,门半掩着。一决高下似乎没察觉到她。为免尴尬,笑言本想悄悄将门关上,可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染了点血的白色绷带,她目瞪口呆,手指扣在门上,关门的动作就这样停住。
屋里,沈一决换好了药,重新缠上绷带,转身时才看到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双目赤红的笑言。他有些意外,赶紧系好敞开的衣服起身,问她:“笑言,有什么事吗?”
笑言推开门,声音有些干:“一决高下,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闻言沈一决微皱眉。
而笑言又道:“我虽然没有师父医术好,难道这种伤我也帮不了你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跟她比起来,明明一决高下伤得更重,一路以来却是他照顾她,迁就她,甚至还跑去给她买糕点……现在回想起那些任性,笑言只觉得很惭愧和自责。
沈一决张了张口,末了才道:“不是…这种小伤,几日便好了,更何况你本来也有伤,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你诉苦。”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这种伤不过了了,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理所当然觉得也没有提的必要。
“怎么不能说!”笑言走进来,怒瞪着他,“平日里跟我吵架时你什么不说,现在怎么不能说了,难不成我会笑话你吗?”
见笑言气鼓鼓的样子沈一决不但不怕反倒觉得有些搞笑,他淡笑一下,声音有些轻:“是呀,怕你笑话…”
“沈一决!……”房间里传来笑言的怒吼声,惊得窗外的麻雀赶紧飞走了。
“唉…是是是,我说,以后我都说,到时候你别嫌烦!…”沈一决无奈的声音亦从屋里传出来,又有两只鸟赶紧飞走了,“唉你干嘛!?你肩不疼了?……我可是伤患!”
“……”
“还有,”一通打闹过后,沈一决对笑言正色道:“不是你不可靠,你是我最信赖的同伴,”闻言笑言微愣,沈一决接着道,“公子、伏冥、剑客山庄的人都是!只是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才越安全,所以你不用怀疑自己,至于你的医术,”他笑了笑,微挑眉,“现在虽然的确不怎么样,不过将来一定会很好的。”
笑言愣了片刻,最后亦扬眉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