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说了所有的谎

陆苏在这家医院是挂职医生,所以家属院有他的房子,尽管他不是经常在这里,但是拜他“无微不至”的老娘的照顾,这里勉勉强强有一个“家”的感觉,而不是一个“窝”的感觉。

这里永远准备有一间随时可以入住的客房,生活用品等一应俱全,甚至连拖鞋都有男女款。只是令陆苏抓狂的是,母上大人还准备有化妆品,更有女性标准码的内衣,说什么任何身材的女生来了都能穿。

为此陆苏还和母上大人争执了许久,母上大人一句话就把陆苏说得闭嘴了:“当年我就是稀里糊涂地跟你爹回家了,阴差阳错地生了你。”

陆苏这时候终于明白了“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的道理。

现在这些东西终于排上用场了,陆苏再次佩服路上大人的英明策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后面这个脑残的姑娘。

张小雪说:“这里是我们的家,为什么我没有印象?”

陆苏说:“这只是我们的另一个家,主要的家不在这里。你也知道是我上班的需要,所以这里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临时住所,何况是单位送的,不要白不要。”

可是张小雪马上突兀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男朋友啊?”

“说实话。”

陆苏用力地摸了摸鼻子,脑袋似乎被驴踢了一下,好像穿帮了,说:“好吧,我坦白。”

“有什么好坦白的?我是问你名字,我好像把我男朋友的名字忘了。”

搞到现在原来是还没有介绍自己,于是吞吞吐吐地说:“小雪,我是阿苏啊,你平常喜欢叫我大苏。”陆苏说到这里还在想到的是“大叔”,心理学上说每个女孩曾经都有过一个大叔梦,那自己叫“大苏”岂不是要做一次文明的禽兽?

张小雪摇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了。”

陆苏说:“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小雪穿着唐老鸭版的女鞋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像是在参观似的,陆苏内心祈祷的事不会穿帮。

“为什么家里的空气那么沉闷呀,能打开窗吗?”

“当然可以啊,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另外加湿器和空调都在那边。”

张小雪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陆苏现在才发觉已经中午了,她起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呢。

以前他很讨厌厨房,现在厨房竟然是他逃脱苦闷的好地方。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说过的谎话比之前加起来的还要多,说谎很累,说一个谎后接下来要说无数个慌来弥补第一个慌,说谎就是一次次地恶性循环,最后谎言都会真相大白。

林中清不会做很复杂的菜,匆忙之间也找不到很复杂的食材,但是有一种简单又方便几乎所有人都会的午餐,那就是面,简简单单,就是切几片火腿放一个鸡蛋而已。

或许是熟能生巧,面做多了自然也就极致了,看着张小雪很享受的样子,陆苏心满意足地笑了,只是他没有想起有一个成语叫“饥不择食”。

把头埋在碗里的张小雪眼睛斜视,看到了傻笑中的陆苏,说:“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苏回神,说:“想起了这个面的故事。”

“这个面还有故事?”

“那年冬天,南方大雪灾,外出的爸爸妈妈没有能回来,家里吃的都没有了,那时候我家还很穷,住在山里,买东西要走几十里的山路,那种情况下根本找不到吃的。我邻居,或许是大雪把他们困在外面了,他们家里没人,我把他们的门锁撬了,在他们的冰箱里找到了面、鸡蛋和火腿,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外面寒风呼啸,里面悠悠的灯光下热热的面,我在那个冬天里活了下来,所以我很感激我的邻居。”

张小雪吃着面静静地听着,陆苏停顿了许久。

“但是因为那场雪灾,我邻居患了风寒,每天夜里听着他们的咳嗽声我心就隐隐作痛,那时候我就决定学医,这就是我为什么学医的原因了。”

张小雪说:“真可怜,真伟大。”

陆苏摸摸后脑勺,咧咧一笑,“不过学医真是辛苦啊。”

“我知道呀,学医的过程就是掉发发过程嘛,头发越少医术越精湛。”

陆苏很想反驳一下这个无厘头的观点,但是那份辛苦自己知道。

陆苏说:“好了不扯了,你目前的状况我也知道一点,你的记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恢复,那个林医生是我同事,他放心我才让我带你出来的,不然你的情况现在只能好好在重症监护室呆着。”

“知道了,我男朋友真伟大。”张小雪笑了,笑得很甜。

陆苏继续扯:“我考考你,与记忆有关的部位是哪里?”

“不要以为我变笨了我就真的笨了,是海马体。”

“宾戈,答对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记忆是分区的,我们把某些记忆存在一个区,另外的记忆存在另一个区,我们药物的副作用可能是影响了神经细胞突触之间的联系,导致记忆的提取混乱,所以有些事情你想不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脑袋一片空白。”

“那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张小雪摇摇头,然后开心地说:“没有,不过我觉得你眼熟,应该不是坏人,说是我男朋友那就是我男朋友了。”

“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呀,现在的坏人可是很会骗人的,被卖了还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数钱。”

“切,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过,什么都不怕。”

林中清说过她的身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苦伶仃地奋斗着,说白了就是单枪匹马与世界对饮的女汉子,现在也是一个公司的高层。

陆苏说:“难道你还能把骗子骗了不成?”

“有什么不可能,看我智商一百八,能倒着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陆苏又想起她的智商只有18岁时候的了,接话说:“是吗,那我可要小心了,万一是我被你骗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其实我不骗人的,因为骗人是小狗。”

陆苏假装狗叫,“汪汪,那我是大狗,所以我就是大骗子了。”说到这里如释重负了,这是他的心里话,他在骗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为了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吧。

时光总是在谈笑间飞逝,聊到最后面汤也凉了,张小雪经过一番畅谈也消除了对陆苏的怀疑。起码觉得他是好人。

那么问题来了,两人围着凉的面汤大眼瞪小眼,张小雪说:“谁洗碗?”

陆苏想起喜剧《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一句台词,脱口说了出来,“本人一不斟茶递水,二不洗衣扫地,三不铺床叠被。”

张小雪说:“真巧,我也是。”

“不对啊,以前你一个人过的时候不是全包的吗?”

张小雪说:“那现在我不是一个人过了,怎么,有意见?”

陆苏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以后这些我来做。”

“这才是男朋友作用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