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协理后宫

  • 玉之觞
  • 宣娇
  • 2266字
  • 2019-03-03 15:30:43

这夜的月亮躲藏在云层后面,月色朦胧,星辰寥落,明灭不定。骊嫱抬头凝视天空,不知怎得又想起和申生在南槐庄的那几日,那忽明忽暗的星星象极了申生深邃的眸子,只是不知是因为夜色太暗,还是许久没有见到申生的缘故,申生的面容依稀有些晦暗模糊。

骊嫱想得正入神,忽听前方草丛里“呼哧”一声,有个黑影窜出,骊嫱吓得惊呼一声,接连后退几步。一名虎贲已快速奔至左右,行礼道:“娘娘受惊了,卑职看得真切,适才是一只狸猫从草丛里跑出来,又窜上了屋顶,逃去了。”

骊嫱定下神来,见眼前的虎贲彤甲长戟,正是上次止水她们议论的那个年轻小将。骊嫱抚着胸口道:“刚才委实把我吓了一跳,到忘了还有小将军守护在此,我大可不必担心的。我看这位小将军相貌堂堂,不知尊姓大名?”

“卑职的名字不值一提。”

“小将军过谦了,晋候身边的人岂有泛泛之辈,小将军是不屑将名字告之于我吗?”

“岂敢,卑职姓赵,名衰,字子余。”

“莫非你是赵夙将军一家的?”

“赵夙正是卑职的父亲。”

“虎父无犬子,赵将军忠肝义胆,战功卓著,是晋国久负盛名的大将军,小将军年纪轻轻已做了虎贲的头领,将来只怕是要更胜赵夙将军一筹!”

骊嫱见他始终垂头肃立,道:“天黑风寒,小将军不妨到屋里喝杯酒,暖暖身子。”

“卑职戊守草庐,不敢擅离,谢骊娘娘的好意!”

“那便有劳将军了。”骊嫱回到屋里,让念枝烫了一杯酒,去送给赵衰。念枝去了片刻回来,脸上红红的,骊嫱道:“赵将军把酒喝了吗?”

“喝了,他还让奴婢谢过娘娘。”

“他喝了酒,你脸红什么?”

见念枝脸上讪讪的,骊嫱道,“我这两日乏得很,身上提不起劲来,你今晚就受些累,给我多捶着腿吧。”

骊嫱上了床,念枝坐在床榻边,替骊嫱捶打双腿,夜深人静时分,直困得头点地,到了后半夜,才倚着床榻打了会瞌睡。

第二日晋候从草庐回到燕寝,让东关五过来赏赐了几匹布帛和丝线给九儿,连着骊姬姐妹和芮姬都有一份赏赐。

芮姬收到绸缎后,将九儿叫过来询问,才知九儿在草庐背着自己做下不少事体来。芮姬虽心有不满,但事已至此,碍着晋候和骊姬的脸面,也只得责备数句而已。九儿虽低着头,不发一言,心却早已飞到珍禽苑去了。

芮姬这几日既要安排腊祭事宜,又要准备公主出嫁时的嫁妆,忙得焦头烂额,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她几次差人来请骊嫱搬回章含宫,好协助自己料理后宫。骊嫱推脱了好几次,直至晋候也亲自过来说了两回,骊嫱才答应下来。

这日一早,晋诡诸派东关五来宣读诏书,宣布恢复骊姬姐妹的嫔女位份,芮姬也让人送来嫔女的一应服饰车驾,姐妹俩梳装打扮停当了,带上随从,一路风光无限地回到章含宫。

章含宫的一众世妇女御们,由简修容带领着,迎接姐妹俩回宫,大家凑了份子钱为姐妹俩置办回宫酒宴,一连热闹了好几日。

骊嫱不满宫中的陈设,让人重新布置了宫内宫外,奢华更胜从前。这几日间,晋候和芮姬都打发人送礼过来,各宫世妇以上的娘娘们也纷纷随礼祝贺,有送铜镜、木篦的,送刺绣、香囊的,或者脂胭香粉的,不一而足。优师和掖庭令也各自差人送了礼过来。一时间,章含宫门庭若市,风光较以前更为显赫。

骊嫱搬回章含宫后,芮姬便让她处理后宫事宜,自己则脱身出来准备腊祭和公主的嫁妆。骊嫱自领了命,一点也不含糊,着手整理后宫冗积多年的陋习。她拨出几个女官管理各宫的月例分配一事,让细柳为主管,规定各宫造出簿册,详细列出各级人等职位和月例清单。以往都是由各宫的掌史各自报上人数,按人头往内务司领取月例,往往有些离宫的,病逝多年的,还有虚报的在里头,如今却是想多领一分银钱都没有。

又因后宫人手冗杂,职责混乱,骊嫱严令各宫内的职务都需分责到人,所有职位各司其职,不许一人多职或虚设职位,上至姬妾,下到宫奴,所有人等都明确职责,记录在册。骊嫱又拨了一干世妇,以简修容为头,每日到各宫里巡查,发现有差错或违例的,一律严惩。

骊嫱做事雷厉风行,此令一出,各宫都不敢不行。经骊嫱一番整顿,后宫少了诸多营私舞弊之事,人人都对骊嫱既恨且怕,却又不得不对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这日,玉蟾宫的掌仪来向骊嫱禀报这个月的花销,掌仪念了半晌,骊嫱道:“如今卫姬在桑园受役,玉蟾宫并无太多宫人,按理不应有多的花销,怎么却要领取那么多的月例?”

掌仪嗫嚅着,说不出个所以然,骊嫱道:“本宫已定下宫规,严禁后宫有营私舞弊一事,你如今拿上来的簿册大有弊端,既然你答不上来,本宫只得将你严惩。”

掌仪跪禀道:“还请娘娘宽恕,婢子职分低微,一切都是听曾娘娘的,曾娘娘有令,婢子不敢不听啊。”

“你是想去永巷尝尝那里的刑罚呢,还是继续在玉蟾宫做你的掌仪,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婢子若说了,娘娘能保得婢子平安吗?”

“卫姬和有陶氏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一个暂摄玉蟾宫的曾姬,还能翻得过天去,你尽管放心,有本宫给你撑腰呢。”

“婢子不敢瞒娘娘,每月给玉蟾宫的分例中,有一部分是曾姬拿去敬奉给惠安宫的。”

“哦,这到是有趣得很。你跟我好好说说。”

“这事真要论起来,从卫姬那时候就开始了,因卫姬育有公子无端,开销自然比别的宫大一些,耿姬就让内务司多拨一笔月例给樊雍宫,卫姬得了这个额外钱,一大半都敬奉给惠安宫了。”

“好个大胆的卫姬,除了这桩事情,卫姬和曾姬还有做过什么别的违法乱纪之事?”

掌仪此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又道:“卫姬是个极爱体面的人,凡事不肯在面上落了人后去,可凭着那些宫例如何够她花销,所以常和曾姬一起撺掇了,谋些外来之财。”

“这个外来之钱如何谋法?”

那掌仪走近来,附在骊嫱耳边说了几句。骊嫱笑道:“我就说,这天下哪有查不了的事,只有不敢查的人,如今我既然协理后宫,岂能容宫中有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骊嫱对掌仪嘱咐一番,那掌仪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