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性中

大凡木之长，必有其根；水之出，必有其源；人之生，必有其性。性也者，天之所以与人。人所得以生者，夫岂有灵蠢、智愚、贤不肖之异哉？自天下人狃于后起之私，不性其性而情其性，甚且至于旦昼牿亡，举所谓皇降之原日以泯灭，而几于无存，欲识所谓生初本然之体，亦孰从而求之？夫人于未有形骸之先，而天地生人之心已寓于絪缊化醇之内，吾人之生，因各得乎天地生人之心以为心。五气成形，神智发矣；爱恶相攻，情伪出焉。至日剥月蚀，寖以澌灭，遂有以习之使然，诬为性之本然。呜呼！其亦不思已矣。《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记》①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言性而不推本于天之所以与人，性不可得而知，而俗儒异端之说争鸣矣！后之言性者，得是说而存之，其亦庶几乎其可也。

注释：

①《记》: 《礼记》，是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书籍。该书编定是西汉戴德与其侄戴圣。戴德选编的八十五篇本叫《大戴礼记》，到唐代只剩下了三十九篇。戴圣选编的四十九篇本叫《小戴礼记》，即今日所存《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