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我们要动手吗。
秦玄:不急,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当爆炸响起的时候,整个城的人都听见了。
后厢房里秦玄听到爆炸声,把衣服一捞沿着门房走向祝九娘的主厢房。
经过陶墨房间的时候,把探出头的陶墨喝退回房,然后在三妹眼中径直走向站在主厢房门外抽着烟管的祝九娘。
秦玄并肩站到屋檐下,与祝九娘一起看雨,发出平稳的语调:“这雷声真大啊。”
祝九娘淡淡的斜视了秦玄一眼,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吸着烟管。
秦玄鼻子细细闻了闻,发现是魔晶粉与烟草一起点燃,这可是好货啊,短时间内可以使人精神起来,但是却无比的镇静,体内的魔力全部活跃起来,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超出自己的上限,这可是古语者们在准备大型法阵前的最爱。
秦玄低低的笑了笑,转而问道:“你干的?”
“不是。”
“那是什么情况,第三方插足了?这可不好办啊,不如我们捞了钱赶紧走吧。”
祝九娘眉头紧皱,好像是在思考秦玄的提议,然后“嗤”地笑了一声,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将快要燃尽的烟管在围栏上敲了敲道:“不走了,不想走了。我这都三十好几了,都没有个安生地能来落个脚,走?走哪去啊,回山里?山里都在指望我能找个安生地呢。倒是你,师爷,我倒想听听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
秦玄倚在柱子上,一改往常的窝囊样,就这么瞪着祝九娘道:“我们不是一路人,混不到一路去。话敞亮说,都是求个财,大家一起走一段路罢了,你难不成还想把我绑回山里啊。”
“我还真想把你绑回山里。”
“真想?”
“真想。”
祝九娘和秦玄两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谁也不说话。
……
“大姐,八妹重伤了,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老七扶着八妹十分焦急的喊出声来,刚过转角,祝九娘和师爷就在面前遇上了。
祝九娘搭了把手,师爷推开合上的房门去一旁打了盆热水端到床边,院子里的几个妹妹挤了进来又被推到一边,一切都乱了起来。
八妹的脸色苍白无比,伤口是在腰上,四道血淋淋的口子上有着滑腻腻的粘液,没有一滴血流出,仿佛是这个粘液止住了血保存了八妹一命。
但是秦玄和祝九娘都知道,这可不是好事,反而是最棘手的情况。
秦玄用热水擦去粘液,一盆水浑浊起来,但是粘液丝毫不减。停下了无用功,秦玄看了祝九娘一眼,摇了摇头。
“姐!我疼!”
不理会屋内混乱的情况,秦玄走出房门,把水一泼,就这么看着雨默不作声,在小队频道与陶墨交流起来。
秦玄:深潜者出现了,看来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危险许多。
陶墨:祝九娘的那个八妹要死了吗?怎么回事?
秦玄:腹部四道伤口,上面滑腻腻的粘液擦不掉,很明显的鱼腥味,除非有《拉莱耶文本》,不然死路一条。但是拉莱耶文本是什么等级的道具,就算是复刻版的泥版文书都是重宝,能进皇宫内库的那种。
陶墨:那我们少一个大战力,你说之前的布置,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秦玄:不要,现在问题是这个伤口哪来的,是城主出的手还是那群家族出的手,又或者是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第三者插手了。前两者还好,第三个问题就大了。
陶墨:这还是苦痛难度吗,怎么感觉和红莲一样了。
秦玄:你得怪世界等阶太过分了,命运空间构造的架空世界都把章鱼哥加了进来,连科技水平都是无法评阶的魔导科技,说是蒸汽时代,但是感觉真打起来不比工业时代后的战争差多少。最大的问题是深潜者这玩意是怎么来到这个内陆山城的,大海边召唤就算了,跨这么远召唤个深潜者过来这实力可不容小觑啊。
陶希:复刻的泥版文书,能拿到这个东西的话我们的通关评阶肯定可以上一个台阶。
秦玄:别,我的小祖宗,这东西要命,能不碰就不碰。现在除了你姐我们两个的战力可都不如鸡啊,你的镰刀是当作底牌的,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用啊,就你那镰刀的判定阶位,我严重怀疑就算是城主召唤了克总的触手你都能切下来一截。
陶希的镰刀不仅是对灵魂的伤害,事实上秦玄怀疑那玩意绝对是重生以前的那把大镰刀,天堂门扉的化身啊!
虽然现在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铁质镰刀,还出场几秒钟CD几分钟,但是这不是未来可期嘛(天动万象(*^_^*))。
而且就算是现在,这镰刀也不是吃素的,真正的能做到刀斩肉身心斩灵魂(女人只能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但是富婆不会,因为富婆会给我一把好剑.JPG),还是完全可控的。
特别是只斩灵魂的时候,整把镰刀都是虚幻的,无论多么坚硬厚实的物理防御都不管用,法系防御仅能起到迟滞,除非专门的对灵魂防御才行。
要问为什么这么确定,你看看陶墨的血爪,秦玄自己的对崩坏能天生的抗性和控制力,不都说明了什么嘛。
呕吐声在房间内响起,剧烈的鱼腥味弥漫开来,秦玄回头看到地板上出现了大量的新鲜海鱼和不可名状的血肉产物,就知道这个八妹已经没救了。
这些东西可都不是凭空产生的,你看看八妹现在和个皮包骨头的一样,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血肉和内脏的畸变物。
可以说现在的八妹就是个身体里充满海水的皮袋子,内脏血肉骨头什么的都没有了,但是她还活着,吊着一口气的半死不活,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秦玄就这么在门外看着祝九娘一刀切开八妹的头颅,大量的海水涨破伤口,死去的八妹只剩下了一张皮,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二出来的时候一把抓住秦玄的领子,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秦玄抽筋扒骨,祝九娘走出来淡淡的抛下了一句:“够了,老二。这事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事,还轮不到师爷为此事负责。”
瞪着秦玄一会,老二使劲一推使得秦玄后脑勺撞在柱子上,秦玄感觉自己身子一片发麻。
看着剩下的姐妹鱼贯而出,七妹手上还捧着已经只剩下一张皮的老八,秦玄就这么一点点的舒缓起自己的身体。
倚着柱子缓了一会,缓过来的秦玄跟着祝九娘到了偏厢房,祝九娘整个人斜倚在床上,再次点起了那支烟枪,慢慢的吞吐云雾起来。
“我好像没跟你讲过我的故事吧。”
“是没有。”
“那你也没讲过你的事啊。”
秦玄笑了笑,坐在床脚,接过九娘递过来的烟管抽了一口,感受到体内法力开始活跃起来,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气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年少出生在就那么样的家里,十四岁出来讨生活,回家的时候家没了,爹娘妹妹都没了。跟个子爵当上两年仆役,结果子爵叛变,被杀的那天官兵还是我带进来的。混上了陶侯爵的麾下,跟着一个退役的护卫长卖官鬻爵做了几年,后面我自己动手了,我动脑子和找门路,别人出钱和后台,就这么干到现在。”
祝九娘哦了一声,从秦玄手里掏回自己的烟管,边吸边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过往。
“当我说出自己叫祝蓉的时候,你认出我来了吧。”
“认出来了,没几个女人敢叫这个名字还拉起这么大的仗势的。”
“那前面的我就不说了……就从杀了半支虎鼎军说起吧,那个时候我们姐妹只有六个,都是孤儿,在军队里从生到死跟着的,老七和老八是后面顺道的,九妹是村里孩子,她有天赋,能吃苦,所以有了今天的傻老么……”
杀了半支虎鼎军之后啊,那场战本来就算后梁国败了,结果主将贪功,准备把祝九娘等人来个死无对证,还准备把那个只剩下20口人的小村子一并屠了。
结果祝九娘等人到小村子的路上,半支虎鼎军准备杀掉祝九娘等人,跟在身后和主将派过去的人打起来了。
这一打祝九娘就被惊动了,然后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越过边境用自己知道的布置和后梁这边的主将做了个交易,然后在后梁境内打秋风,落草为寇,在山上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组成了马匪,祸害祸害周围的富商。
就这么一来二去,在山上也有了七年多。。
这次走了快三百里路祸害到蓝山这边,也是少有,祸害过来直接劫了自己的列车,也算天意。然后两边人就这么汇到了一起,直接进蓝山城发财。
结果这财没发成,跟自己混了七年的八妹就走了。按祝九娘自己的看法,都是脑袋别在腰上干活的,学艺不精疏忽大意死在路上怪不了别人。
虽然理是怎么个理,但是这事可不能就这么办了,更别说这一下来着了某个人的道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祝九娘用脚踹了踹秦玄,说句实在话,在这昏暗的灯光下还真有那么点暧昧,但是秦玄可没心思搞这个暧昧啊,虽然祝九娘没有任何杀气什么的,但是谁知道下一秒怪罪下来自己脑袋要不要搬家。
雨停了,看看钟上时间也才到了后半夜,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祝九娘抽完了一管烟,说了今天晚上最后一句话:“你这人……我看不透,我感觉你一直在谋划着什么,你那两个妹子也在帮你下手脚,但是我信你,我感觉你这些天的总总都是准备搞那个城主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是一边的人。本来啊,我就准备捞到你那40万玛娜就停手,后来我想着村子里的人有个好去处,也就默认了你的所作所为,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这个城主得给八妹赔命……你赢了,这下子我们两边彻底不死不休了。”
秦玄就这么看着九娘从床上起来,收起了那慵懒诱人仿佛一颗成熟的水蜜桃一样且带有一种独特气质的身段,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第一次见到时那种用枪顶着自己脑袋只给自己钟转一圈时间的马匪,那个杀了半支虎鼎军的杀神。
绕到床这边,盯着秦玄的眼睛看了一会,合上房门走了出去。
秦玄怔怔地看着,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伪装,说句实在话,就算有着这位“男爵”三十几年的摸爬打滚地记忆,但自己真的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哪能像一个老油条一样短短几分钟就看开了呢,上辈子没有这事,这辈子也没遇上。
秦玄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就这么想了一整晚。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社会使人蜕变的第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