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远市,战羊羊的班,顺利追上了前面的火车。
等待着发车,坐在窗后的战羊羊,刚离开座位,去厕所。
外面一阵的骚动。
四个人抬着两副担架,上面放着死尸。
死人了?战羊羊定睛一看,死的人穿着制服,好像是列车的驾驶员。
好漂亮的一枪……能看见发黑的弹孔,战羊羊不禁赞叹到。精准地削去了额头上的一角,弹头堵死了创口,只渗出了些许暗红色的血液。
一定是一把好枪。
三小时前。
火车道上的石子,滑落到一旁。
“醒醒,我们要进站了。”列车长拍拍睡着的司机,两人刚调完班。
“到局了?”勉强睁开睡眼,开了一天的司机还没休息够。“可算能休息会了。”
市里的安排,要两人跨四个局,走足足两天两夜的铁道。这才开了头,后面的路还很长。
与日常口语的跨市跨省不同,火车的运输移动,有特定的称呼。即使路程只有百米长,只要经过了不同管理局的辖区,一概叫做“跨局”。
“把表什么的准备好,今晚在站上好好歇一歇。”列车长一拉汽笛,司机帮忙盯着车前后。“早在怀里揣好了。”
“嗡—嗡——”“噔噔噔……”岔道和指示灯,鸣叫着让开道路。
圆锥曲面带着左右轮,稳稳地转过弯道。列车长把火车开进等候区倒数第二排,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绷紧精神了,长时间窝在狭小的驾驶室,腰背酸痛的很。
现在的规矩严了,进站需要交割下手续,向站里登记列车详情,才允许停放过夜。
睡眼惺忪地接过一张证件,司机跳下火车带着怀里的表格,走向亮着灯的管控室。
“登记。”小窗里伸进一张纸,铁路的钢印,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色泽。
“归零!归零!”老式计算机发出机器女声,值班的老站务员,计算着火车的长度。
“不对不对,那不是客运的。”听着一二五的数字,司机连忙纠正道。
黑夜里只有限高架上大灯泡,照亮一条条的长龙。
“大黑天的,我也看不见有没有人。”笔挪到车型一栏,问道:“什么型号?停哪了?”
傲德市那种大城市,不用人工,电脑就直接分析监控里的火车,自动归类,引导列车长安置车厢,并记录入库。
“二车道,动车101。”司机只觉得自己要昏睡过去,好在这里的夜风冷一些,不至于太催眠。
“二车道……CEH-101……23时14分……”发干的圆珠笔断断续续地流出墨水,站务员手动记档。抬头要证件:“放复印机上。”
不用猜也知道,司机和列车长肯定要在这过夜。
比起那种产业发达的地区,拥有全自动工厂,支柱的经济行业遍地都是,尚在同落后搏斗的西方,好像与外界脱节了一样。
白日里放眼望去,没有城市晃人眼睛的高楼大厦,更没有都市闪烁的霓虹。两侧的宽广平地,全是农田,一路伸展到远方。
“吱吱吱!”两人的工作证复印件,被站务员收进抽屉,顺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凭票。
“三楼302。”站内的招待所工作人员,递出了一把钥匙。
两人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正在洗漱的司机,猛地想起:“坏了,那节车厢忘了卸了。”
“明早再弄也不迟。”定好闹钟,列车长摆摆手,关上了自己隔间的灯。
“也行。”司机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轰……”窗户震动着,夜空中似乎有飞机飞过。
翻身继续睡去,司机感觉能留在床上的时间,只剩下最后美好的十几分钟了。
第二天,阳光大亮。
前台:“等一下,有事和你们说一下。”
?司机和列车长疑惑着站在原地。
只见工作人员领来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
“你们把他带上,顺路带到恩远市。”
手上拿着提包,看着年龄不大,样貌和精神头,却是十分阳光。
身高中等,整齐贴身的军装,仿佛量身定做,布料没有一处褶皱,刚刚好利用了每一处,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用了卡尺,穿戴上的。
主动伸出手来,青年和列车长握握手。四平八直的肩章,表明他是一个尉官。
“你好你好。”列车长有些不知所措地握握手,面前的青年,居然是个军人。
司机打量了一遍稚气才脱的脸庞,错愕地说道:“啊?你看着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啊?!”
青年正正蓝色的帽檐,解释说:“我十六岁就当了民兵,我父母都是军人。”
“哦,难怪。”司机恍然大悟,父母在军队里的,确实有可能参军早。这么说,他是军人家属了。要和父母一起西进?
听青年这么一说,列车长不由得也怀疑起来,一个新兵怎么能往荒山野岭里钻哪?看他的样子,更像是军报的记者,编辑,也不像是二十出头的人,顶多十八九岁,还在读书的年纪。
“你这是才入伍就往西走?”“两年前入伍的,不过,我是一个人单独去恩远市。”
青年见两人还有疑问,干脆索性全说了:“先当了一段时间的地方民兵,然后走了军校,我这次跟着西进,只是因为学籍的问题,来一趟。”
“哦,原来是这样啊。”司机和列车长恍然大悟,没有再问,带着青年走向CEH-101。
头一班是列车长来开,司机下午来换。
说是要人时刻盯着,实际上火车沿着轨道,只要有动力,自己就能行驶,压根不需要复杂的操作。有人看着,更多的是防范突发的情况,比如道路中断,机器故障,但是能碰上,也算是倒霉了。
一个哆嗦,司机提上裤子,洗洗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
打开驾驶室后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青年。
“哟,做题哪?”抱着试题的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又一心扑到题目上。
“曲线方程,挺难的。”
司机反正没事干,坐到青年身旁,“老是叫青年也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小乐吧。”拿起身旁的提包,摸索着东西。“找什么?我帮着找找。”司机心想原来叫乐羊羊。
没麻烦司机,乐羊羊掏出一把圆规,精准地作图,一道弧线出现在纸上。
“高材生啊。”错综复杂的草稿,着实把司机看呆了。“你们现在就学这么难的?”
“没办法,必修。”司机咂舌,直摇头。
把圆规塞回提包,放到身边,继续思索着题目。
这是一道关于两条弧线解交点的方程题目,题目难在没有一条线的导数。
公式已经写明白了,只要求出导数,两线的交点坐标,在套进加速度,用物理求解,就能算出时间来了。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很难。
火炮方程,还得算上刚体对撞等额外因素。
“……”非专业的司机,仅仅感觉十分的深奥,乐羊羊笔下却是顺畅的计算着。
不仅条理清晰,过程一目了然,字迹也是工整地排列着。
“232……65……”水到渠成一般,写下最后的结果。
没等司机回过神,夸奖一番。
火车驶过一道坎,车身一阵剧烈的晃动,两人脚下皆是不稳。
“哐啷!啪!”车内的工具全都倒在地上,差点砸到人。
“没事吧?”列车长对着后面的司机说到:“快去看看,检查下车厢。”“明白了,别急。”
手掌抓向地上的提包,司机捡起来还给青年。
“那我去了。”
“一块吧,正好我想去趟厕所。”乐羊羊把提包挂到墙上。
哗!打开车厢之间的门,司机带着乐羊羊,穿过链接部。
“厕所在第三节车厢里,不过,一般不怎么用,刚才我是为了吸烟,才去的。”
头两节车厢很宽松,没装什么,司机才敢带乐羊羊来。
“我去了。”司机看着乐羊羊走进厕所,才走向后面的车厢。
随着两人的离开,火车头里应该只剩下列车长一个人。
司机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列车长耳朵里。
“快出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你进来啊。”一拉操作台上的速度杆,列车长分不开身。
“太重了,你过来。”司机语气坚决。“好好好。”列车长打开车门。
“唉,人呢?”列车长挠挠头,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司机,人却消失了。
“有什么事?快出来!我不能离开太久。”“说话呀?”
仔细一想刚才的声音,列车长猛然惊醒,掏出对讲机。
“咻!”
一颗子弹,从后面的车厢飞来。
喜羊羊对准了列车长的身体,连开三枪。
什么乐羊羊,喜羊羊装学生还是很像的。
到了厕所里,听着司机离开的脚步,喜羊羊便把藏在身上的零件,组装成了一把手枪。
提包只是幌子,迷惑司机的判断,真正的武器喜羊羊贴身放,根本不给他发现的机会。用挂提包,把扩音器粘在车厢上,引诱列车长上钩。
车次RCH-000,运送蓝箱。
乘务人员已被敌对分子收买。
正往后面车厢走的司机,被一枪结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