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两个字,让周遭一切都陷入了沉默。
凌琅躲在屋前的廊檐下,尽管已经往里墙贴得紧,还是淋到了不少雨。秋雨下来,凌琅觉得身子有些冷,她今日出门急,穿得有些单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尸体上的胭脂香味,夹杂着发出的阵阵尸臭,即便已经站得远了,耐不住她鼻子灵,那些气味一一蹿进了她的鼻子中。
凌琅皱了皱眉,方才强压下去的反胃感又重新涌了上来,清晨吃的油条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口腔。
几步外,几个捕快着装的人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雨中,他们围在墙边,而围起的那个墙角中,正躺着一个已经浑身冰凉的姑娘。
她死了。
被杀,死后被毁容,凶手下手十分残忍。
这是这个月里第四个遇害的姑娘了。
想到自己方才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场景,凌琅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伸出手,轻轻地环住身子,抬头看着这场大雨。
这场秋雨已经连着下了八个多时辰,从昨日傍晚一直下到了现在,而眼下,这场雨,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
一个月前,一场大雨,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之后,这个月里,已经下了三场大雨,这是第四场,而这,也是第四个死者。
前面三个死者和第四个死者一样,都是女子,死后被毁容,每次案发都在雨日,昨日的那场大雨,就让整个县衙的捕快心事重重,今日清晨,大伙更是早早地到了县衙,自发地开始巡逻。
凌琅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女捕快,也是最先找到尸首的人。
她找到死者的时候,死者瞪着一双眼珠子,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血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顺着她的脸一直往下流,她的尸首旁边,浸染了一个血色的水汪。
凌琅搓了搓手臂,想要驱赶身上的寒意,心里有些挫败。从发现第一个死者到现在第四个死者出现,整整二十八日,他们追查了二十八日,却依旧让凶手逍遥法外。
“别太丧气了,先干活吧。”说话的是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也是这个县的捕头,姓刘。
其他几个兄弟有些微红着眼,是因为这几日的接连疲惫,也是对着继而连三受害者的愧疚,眼下,刘捕头发了话,几个捕快兄弟也很快动起手来,两人将受害者的尸首用白布包裹起来,准备送到县衙,让仵作验尸,剩下的几个人开始设置案发现场,将这圈地方快速地围了起来,又有几个人,将死者当时死亡的地方用红砂画了出来。
凌琅低下头,有些烦躁地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直到刘捕头开口喊她:“阿琅,你先和赵武一块回县衙。”
凌琅抬起头,对上刘捕头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回:“好。”
赵武要送尸首回县衙,而她,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她虽然说是捕快中的一员,但其实挺没用的,不会查案,看到太过恐怖恶心的画面,便会受不了,其他捕快,处理起尸首来,毫不含糊,而她,即便已经在这当了五个月的捕快,还是无法适应,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方才她看到的那血淋淋的一幕。
赵武过来,递给了凌琅一把伞,而他自个则是蓑衣斗笠。
凌琅微微瞥了瞥嘴,说:“我不要伞,给我蓑衣就好。”虽然她是姑娘家,但是做了捕快,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没有道理人家受着苦,她就可以享福。
赵武蹙了蹙眉,直接将伞塞到了凌琅的怀里,这五个月相处下来,他也有些摸清楚凌琅的性子,很快就开口:“我们这群人里,你武功最好,你要是生了病,到时候遇上凶手,谁去抓?”话毕,赵武想了想,又加了句:“你鼻子可还受得了?方才凑得那么近。”
凌琅很想回一句,可是她现在连凶手在哪也不知道。不过也只是心里有些颓废地想罢了,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进展,导致凌琅整个人都有些颓废下来,其实她平日里是个挺活泼的主。好在,她自己也很快缓解过来。
虽然现在没有进展,但是不代表一直会抓不到凶手,赵武说得对,她不能生病,到时候她是要抓凶手的人。
这样想着,凌琅浅浅地笑了笑,对于赵武后面的问题,凌琅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去吧。”说完,便打开伞,扑进雨帘中,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回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