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京述职

一想到就要回京城了,郑夫人就满心欢喜,特别是想到大女儿因此不用嫁在堰州了,心里就更是开心,说话也就少了些谨慎。

“等这次回了京城,青娇的婚事也就容易多了,毕竟京里的高门大户多的是,老爷又身居要职,还不可着咱家拨拉着挑。”

说到这里,看到郑大老爷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郑夫人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立马就话锋一转。

“我也不是非要青娇嫁到大户人家去,但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我总想让咱们的女儿过上好日子,看着她日子好过了,我这当娘的也就少了担心不是。”

“就像我们青艳,一年后要嫁回堰州来,还是人品那样的一个人,你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放得下心来。”

说到郑青艳,郑夫人不禁又悲从中来,眼泪泛上了眼眶,拿着帕子抚上了眼睛,不敢让郑大老爷看到自己眼中的恨意。

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了呢,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如果没有她,青艳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一想到郑青箩,郑夫人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如果没了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自己的生活该有多么顺心,只要看到她,就让郑夫人想起,自己只是个被扶正的妾室而已。

那些知府夫人的光环,都是人家用剩下的,自己再怎么挺直腰板,郑家的祖谱上,郑大老爷的正牌夫人,名字写得都只能是蒋氏婉凝。

跨进京城郑府大门的那一瞬间,郑青箩甚至有些恍惚了,重生一次,好像什么都变得可能了,本来以为,会就那么在堰州呆到及笄,然后被郑夫人邱氏给挑个不像样的嫁出去,结果这一转眼,竟然回了京城。

也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位,这么多年都没让郑大老爷挪地儿,怎么这会儿又想起他来,述职的日期已经过了,就连郑知府郑明睿自己都迷糊,怎么就接到述职的官文了呢。

进了二门,郑青箩被墨柠扶下车来,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外院,虽然不是很大,但比起堰州的院子,却是要大了不少,院子里没什么花草,几棵桂花树却是长得枝繁叶茂。

轻挪脚步走进了二门,不禁眼前一亮,内院又是一番景象了,垂花门真的很应景,花团锦簇,一派生机勃勃,想想也是,堰州到京城虽然不是很远,但拖家带口,又搬箱挑担的,这一走就是将近一个月,已经是五月下旬了。

初夏的花虽然不至于姹紫嫣红,但也有不少开得极盛,再看那通向院子的九曲回廊,虽然没有侯府的大气奢华,但也漆得鲜亮华美。

“先进正屋去拜见一下你们祖母,然后再按照你们祖母的吩咐,去看各自的屋子,记得啊,那是祖母,都给我恭敬着。”

郑大老爷嘱咐着,想到已经有九年没有见到母亲了,心情也是格外激动,本来外放的官员,即便不用回京述职,三五年的也是可以回京一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了三四次的探亲文书,都被驳了回来。

“知道了,父亲。”

三个女儿颔道回了,看到知礼的女儿,郑大老爷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特意看了一眼郑青箩。

这个三女儿可是任性得很,府里给请了几次教习,怎么都不满意,没几天便耍性子把人赶跑了,很是让自己担了些心。

好在夫人劝慰自己,三小姐只是个姑娘家,咱又不打算卖女儿,就算不会那也琴棋书画之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到及笄了,选个门弟低一些的嫁过去,有咱们府里给撑腰,也不怕她过不好,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既然她不想学那些东西,也学不好,那就随她去吧。

反正有自己在呢,怎么也委屈不了她,到底有自己这么个有官品的老子在,就像夫人说的,找个门楣低些的,夫家怎么也不敢欺负了她去。

“请母亲安!”

进了正屋,郑大老爷率先在铺好的垫子上磕了头,郑夫人邱氏也在旁边的垫子上跪了下来,随着郑大老爷给座上的老妇人磕了三个头。

郑青箩却眼尖地看到,穿着极为正式的老妇人,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郑青箩快速的收回了目光,暗自挑了挑眉。

“请祖母安!”

在郑大老爷和郑夫人起身后,郑青箩姐妹三个也依次排开,跪在垫子上给祖母庞氏磕了头。

“都起来,都起来,天可怜见的,祖母都多久没见着了。” 招着手把三位小姐叫到了跟前,视线转了一圈,就先抓住了郑青箩的手。

“青箩?”不敢确认的语气,郑青箩就听话地应了一声,“祖母!”

只这一声祖母,老妇人的眼圈就红了,一把把郑青箩拉进怀里,心肝宝贝地叫起来,郑青箩却是有些意外,看这样子,祖母应该是蛮心疼自己的,那当初为什么不把自己留在身边呢。

“你怎么这么瘦啊,一看就是你父亲没把你照顾好,哼——” 老妇人抬头冲着坐在一边的郑大老爷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父亲当初说是为了和你更亲近些,说小孩子离不得父母,非要带着你去堰州,要不然,祖母怎么舍得把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可苦了我的儿了。”

老妇人边抹泪边唠叨地诉说着,话里话外直说郑大老爷没有尽心,暗里却是在指责郑夫人邱氏没有看顾好郑青箩。

男人都是顾着外头的,宅子里的事情当然是女人管,郑青箩却了然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茬,郑青箩眼角瞥了郑大老爷一眼,这位父亲大人真叫人无语。

既然想要和女儿好好相处,却又对女儿不闻不问,什么都听那位郑夫人说,都不曾亲眼去证实一下,完全的偏听偏信。

而家里明明有个喜欢自己女儿的祖母,他却不让自己的女儿留下来,这位父亲,打着爱女儿的旗号,做着伤女儿的事,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不关夫人的事,夫人在堰州照顾儿子九年,帮着儿子打理内宅,抚养孩子,事事做得妥贴周到,不曾有半分差错,但凡有错,必是儿子做得不好,您老就原谅则个。”

这话说得郑青箩都对郑大老爷刮目相看了,是不是被郑夫人迷惑先不说,这郑大老爷还真是个情种,这话里话外的可不只是替郑夫人推脱,还有着敬重,应该是对郑夫人真的很满意。

这个年代,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些地位的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从丫鬟,到通房,再到侍妾,最后扶为正妻,历经二十年的风雨,感情都不曾改变,不得不说,真是用情至深。

这样的男人,明显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那母亲呢,这样的男人一旦爱了,就会义无反顾,母亲虽然是来得晚了,但有那正妻的位子,必得郑大老爷的敬重。

郑青箩看着九年间也没见过几次,甚至是后面的六年都不曾见过的父亲,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呢?

“你不用说那么多,我看得到,我只是很奇怪,你的眼睛长到哪去了,只是个闺女,不差她的吃穿,我也没什么说的,你看青箩身上的衣裳,就这样的料子,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上身的吗?”

祖母庞氏,也就是郑府里的老夫人,用手抻了抻郑青箩身上的八步挑线裙子,那粗糙的手感,让她的鼻子泛酸。

知道这个丫头爬上来的主母,对这个前夫人留下来的孩子一定不会太好,可也没想到,连面子上的情都懒得做,那内里对这孩子该苛刻到何种程度。

“母亲,不是你想的这样,是青箩不愿意穿夫人给挑好的衣裳,你也知道,青箩亲娘去的早,我们都不愿意违了她的心意,她使小性,我们也就随了她。”

郑青箩听了这话,都几乎要笑出来了,这话都能相信,这个男人真是看不透了,到底是真愚呢,还是根本就是明明知道事实真相,却故作不知。

“女孩子十几岁,正是爱美的时候,哪可能有好的衣裳不穿,偏要穿这破烂的,要说是给她孬的她不干,偏要穿好的我还相信。”

郑老夫人嗤笑了一声,“你这话就是说,青箩为了难为你府上这位当家的主母,故意穿着不好的衣裳来现她的丑喽。”

“呐,虽然今天你们第一天回京,我本不该跟你挑这理儿,可我实在可怜青箩这孩子,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就来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我本不想为难你这位夫人的,但你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好像我这位老太太多不讲理似的,我总要让你看看事实到底如何。”

把郑青箩按坐在自己身边,郑老夫人庞氏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瞧这脸色,青青白白的,你再看看青娇、青艳,粉嫩红润,这都不用特意比。”

郑老夫人叹了口气,“搭上眼就能看见的事实,你竟然全能忽略了,你真是孩子的亲爹吗?还是,你根本就没看过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