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医院异状

中午起风了,陈曦所在的城市环境并不是很好,细小的灰尘一直往脸上扑,去医院的路上陈曦一路上都眯着眼睛。

其实他也弄不懂自己到医院看望镇伟的动机。可是人不都是这样吗?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不需要理由,又或者是不愿意正视那些理由。

病房里放了很多的仪器,导尿管已经插上了,镇伟身上贴着检测心电图的电极,监护仪上显示的波形很规律,时不时发出“嘟嘟”的声音,镇伟的手上在打着点滴。他安静地呼吸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医院在闹市区,时不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却遥远的音乐声。时值中午,医院走廊上也没什么人说话,病人也好,家属也好,医生也好,都好像睡着了,虽然医院外面很吵,但是那吵闹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有很多时候,从小时候就是那样,陈曦会有一会儿的失神,仿佛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会突然生出“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是谁,我在干吗”之类的想法,即使看着脚下的大地也不能消除那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但只要一会儿,就又恢复正常了。此时,陈曦就是这种感觉。

好像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从上到下依次是心率、血氧饱和度、呼吸、还有血压。血压隔半个小时会自动检测一次,过高或者过低监护仪都会报警。”班长指着监护仪上的参数给陈曦解释着。

陈曦点点头。

“站着多累,坐下说。”班长指着放在床边的两张椅子对陈曦说道。

陈曦坐下来,班长也跟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半弯着腰,双肘撑着膝盖,双手随意地垂着,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医生怎么说?”陈曦问道。

“在急诊拍了CT,做了心电图,怕是药物中毒,也抽血查了,都没看出啥问题,好像还要做什么核磁共振,医生推测可能还是脑袋的问题。“班长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陈曦,“不过陈曦,”

陈曦有点走神,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疑惑,然后就对上了班长的视线,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发虚。

“怎么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力,做个梦就能预言未来啊!”

陈曦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也没想到,只是感觉梦的有点......太真实了......”

“说起来,你不是挺不喜欢他的吗,怎么会突然梦见他?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根本都不信,就算是这个......托梦,也不该托给你啊,再说了——”

“老大,你能不能别再细想了。”陈曦皱着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怕这玩意儿......怪瘆人的。”

班长耸了耸肩膀,“好,不说了。”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他爸妈估计要担心死了,不过我也有点担心,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

陈曦还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虽然说他平时是有点不太招人喜欢,的确也有点那个啥,但毕竟朝夕相处,总还是希望他能好起来。”

陈曦点点头。

班长忽然拍了拍陈曦的肩膀,“你也别想太多,这事谁也不想发生,谁也怪不了,谁得病,谁不得病还是老天说了算。诶?!”班长忽然看到陈曦脖子上露出的绷带。“陈曦,脖子怎么了?”

陈曦赶紧整了整衣领,“没什么,不小心弄破皮了,创可贴太小,贴不上。”

班长忽然贼贼地笑了,“女朋友亲的吧.....我以前也这么干过。”

陈曦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今天下午本来约宣传部的人出宣传画,没想到突然出了这事。要不你帮我看会儿,我去学生会干活,回头请你吃饭。”

言语间班长已经站起身了。

“我能说不吗?”

“不能。”

班长走后就陈曦一人留在病房,期间有护士过来巡房,嘱咐陈曦要床边陪护,不要随便走开。护士走后又有清洁工过来拖了拖地。之后就陷入了寂静,好像整个医院都在午休,到处静悄悄的,连汽车的轰鸣声都听不到了。陈曦有些不安地在病房来回踱步,不太敢去看镇伟的脸。他反复地想着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怕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怕镇伟再也醒不过来,思索间时不时叹气。渐渐地又觉得空气有些憋闷,于是走到窗边,打开窗看着窗外。

依然是多云的天气,但窗外的天空已经不如上午的明亮了,连空气都是灰蒙蒙的,在12楼的窗口眺望,整个城市都像没洗干净的脸,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的感觉。忽然,陈曦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就在陈曦要转身的时候,脖子忽然被什么人掐住了。

力道之大,以致于陈曦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反射性地去掰那只手。一边试图转身去看背后的人。

“桀桀桀~~桀桀~~‘’

梦里的笑声,清楚地在陈曦耳边响起。陈曦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好啊~桀桀桀桀~“

镇伟正看着自己,眼睛漆黑到让人发怵,那么近的距离,陈曦几乎与他鼻尖相碰。似乎陈曦的恐惧很让镇伟开心,因为他的脸上是一个大大的微笑,嘴角大幅度地向上翘起,直至耳根,肉色的牙床一览无余,甚至是磨牙与智齿都暴露在外,然而他所喷出的口气,却夹杂着一股腐臭的味道,直直地向陈曦的鼻腔深处钻,只觉得这气味在胸腔脑颅里乱窜,感觉非常不适,身体也反射性地干呕起来了。

脖子上的力量又加大了一分,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镇伟的手,正往脖子上的伤口里抠。

陈曦用力地抓挠着镇伟的手背,但镇伟却毫无反应。

“桀桀桀桀!!“

镇伟诡异地笑着,跳出了窗户,带着陈曦,跳落在住院楼对面的门诊楼上。两楼之间相距十几米,即使是最优秀的跑酷者也无法完成这种非人的行为。

“救……“

双眼溢满了泪水,不是恐惧,害怕或是感动兴奋,实在是因为脖子被勒的几近窒息,张大嘴巴呼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弱到了几乎听不到的地步,甚至连声音都快发不出了。

但也只是稍作停留而已,镇伟就在高楼之间飞速地奔跑与跳跃着,陈曦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件大型却无重量的物品,被一个极佳的运动员攥在手里,随着运动员的动作而摆动,若是没有感觉还好,偏偏自己是个活生生的神经健全的人类,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却无法改变现状,手指下面都是黏糊糊的感觉,指甲缝里也塞满了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视野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红色,意识在一点点的消失,陈曦闭上眼睛,渐渐放弃了挣扎。

突然松开的桎梏让陈曦恢复了意识。突然涌进肺里的空气让陈曦觉得肺几乎要炸掉,脑袋一下子就得到了解放,先是麻木的感觉,继而爆炸般的痛感便从全身涌了出来,甚至每一次心跳都带着疼痛。

随即,陈曦的身子就重重地撞在了某栋废弃楼顶层的地面上。被摔出去的力量很大,陈曦的背部贴在地面上还滑出了一段距离,然后身子就撞上了墙壁。

眼睛很疼,模糊的视线中只见一人朝自己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