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候自己正坐在“草堂”的门口。天色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陈曦看了看周围,不是毛玻璃,旁边的路上有几个早起的学生正在跑步。只有自己坐在草堂门口,那个眼镜男呢?镇伟呢?
昨晚的一切忽然间涌入脑海,陈曦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脖子。
绷带。
看来是真的受了伤。
虽然还有点疼,但是至少自己没出手,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昨晚那人应该帮镇伟驱灵了,否则自己也不会活着。
居然有些佩服昨晚的自己了,拿自己的生命打赌。不过,若不是那眼镜男眼中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害怕,自己也不会那么大胆。说起来,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总是神神秘秘地时隐时现?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是去确认一下镇伟的情况。
陈曦起身,朝宿舍走去。
一只大白的猫咪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跳下来,跟在陈曦的身后。一直到陈曦走进电梯里,才发现有一只猫咪跟着自己,而它竟然和那次在书店见到的猫咪一样。
“如果你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会先一步杀了你!”
奇怪,怎么会听到眼镜男的声音?!
陈曦有些不安地在小小的电梯里搜寻着。
“别找了,我在这儿。”
陈曦蹲下身子,盯着猫咪看,仔细一看,似乎猫咪的眼神和那个眼镜男好像是有些相像。
“我说呢,怪不得那次在书店你会故意用一本书来提示我时间。”
猫咪别过头,不理会陈曦。
变成一只猫,比那个拉着脸的样子可爱多了。陈曦伸出手去摸了摸猫咪的头。
“你是不是已经驱了镇伟身上的灵?”
“或许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没有。我说过,不会去驱那个人身上的灵。他的命握在你手里。”
猫咪抬起爪子,舔了舔。
“神经病啊!!”
如果他不是这么柔弱的一只猫,陈曦准会一脚踹过去。
“你没资格说我。有时候你的行为会更冷漠。”
“没有比你更虚伪的人了!说着什么会帮我驱掉体内的力量,说着不勉强我做驱灵师,明明可以救镇伟,偏偏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灵魂被一点点的消耗。估计驱灵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你帮不帮我,所有的事情我自己搞定,哪怕我死了,也不用不着你来帮我!”
电梯门开了,陈曦匆匆地走出去,朝镇伟宿舍的方向大步地跑着。
猫咪也走出电梯,不紧不慢地跟在陈曦身后。
“大清早的,你这么急的敲门干什么啊?!”
镇伟的舍友有些不耐烦地打开门问道。
陈曦没有理他,直接推开门,走进镇伟宿舍。
镇伟正躺在床上睡觉,穿着和昨晚一样。
“镇伟……镇伟……”
陈曦推了推镇伟,镇伟没有反应。
陈曦突然间就害怕了,伸出食指放在镇伟的鼻子下面。
还好,有呼吸。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有人还在睡觉呢!”
“是啊,烦都烦死了,昨晚睡那么晚,早上还不让人安生!”
“镇伟昨晚一直都在宿舍吗?”
陈曦问道。
“是啊是啊,陈曦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啊,我要睡觉啊!”
陈曦没有理他们,低着头又去叫镇伟,叫了半天镇伟都没有反应。
“镇伟镇伟的,你叫的烦死人了!!”
“吵什么吵!镇伟出事了!”
陈曦吼道。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围坐一团叫镇伟的名字。可无论大家怎么叫,镇伟都不醒。所有人都慌了神,有人打电话给辅导员,有人打电话给医院。
还有人不住地问陈曦怎么知道镇伟出事了。
“只是做了个梦。”陈曦回答道。然后摆了摆手。“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那只猫蹲在门边。陈曦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猫咪转身,朝着陈曦宿舍相反方向走去。
真的像做梦一样,也许医学上可以将镇伟的情况定义为植物人,或者深昏迷,或者其它,但是只有陈曦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实话,自己一开始是留意到了镇伟的异常,但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或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吧。
是不是自己也要为镇伟的事情负责。陈曦不敢去想。心里糟糟地乱成了一团。陈曦忽然想起那人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灵要束缚住这样的一个人,原因是什么?
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陈曦不敢去想。
陈曦听到外面吵吵的,宿舍的人都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陈曦听到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跳上来了。
陈曦抬头一看,又是那只猫。
“驱灵师对人类本就不应该抱有感情,同情,或者是爱,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只能告诉你,我尽职了,不管你信或者不信。”
猫咪蹲坐着,丢给陈曦一个背影。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我没资格听你解释的吧?”
“随你。有那么一类人,心里被忽略惯了,寂寞与不满慢慢堆积起来,心被黑暗笼罩,偏偏对于光明与温暖的追求却更加强烈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会使灵魂出现裂缝,被灵束缚也会变得自然而然了。灵魂应该是属于人类身上蕴含能量最大的东西了,也是人类身上最为重要的东西,灵魂一旦被束缚,被蚕食的速度就会迅速加快,无意识的人体会以为灵魂上的裂缝被缝合了,而实际上只是被外来的灵控制了而已,这种错误的意识会导致裂解之后的癫狂状态,这种癫狂状态人根本控制不了。”
猫咪转过头看着陈曦。
“或许你该去看看昨天在车祸中去世的那对母子。”
“你知道车祸是他的原因,你也知道不能放任他就那样被束缚着,可是你还是视而不见,让他酿成更多的悲剧。”
“你没资格指责我。”
猫咪盯着陈曦,大大的淡蓝色的眼珠看起来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一般。
被猫咪盯着说教,陈曦只觉内心被看穿了。有些倔强地转过头。
“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凡人,顺应自然,生老病死。有什么不对?”
猫咪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
“陈曦,辅导员找你有事。”
舍友拍了拍门,对陈曦说道。
陈曦起身,套上一件高领的夹克,然后把拉链拉到最高。
刚穿好鞋子,女辅导员就走了进来。
宿舍楼不允许养宠物,陈曦回头看了一下,猫咪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不见踪影。
“你怎么知道镇伟出事了?”
“就是做了个梦,觉得很真实,就去他们宿舍确认了一下。”
女辅导员皱起了眉头。
“就这么简单?”
陈曦点点头。
女辅导员没有再问,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陈曦问道。
“老师,镇伟现在怎样了?”
“在医院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已经打电话通知他父母了,估计明天早上能到。”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辅导员点点头。
“中午要人守着,你和班长一起过去值班。”
“好。”
辅导员看了看陈曦,皱起了眉头。陈曦忽然想起来那扎眼的绷带。
辅导员终究没说话,转身离去了。
陈曦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小心地解掉绷带,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镜中的伤口时还是吃了一惊。
拳头大小的伤口,还保留着深深的齿痕,解开绷带的时候带下来了一块血痂,随即,血就从伤口里流出来了。椭圆形的伤口,那块肉似乎像是要被咬下来一样,陈曦用手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然后凑近镜子。
血痂脱掉的地方,一片鲜红,似乎还能感到伤口周围跳动的脉搏
陈曦重新把绷带缠好,然后带了钱,去学校外面的药店买了点酒精纱布和绷带。
心里很不安,陈曦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