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岛遗魂

出了顾尔嫣闺阁,在家丁的指引下带我来到顾府的大厅;姜世番和顾家老头都端端正正的坐在厅堂的正椅上喝茶,唯有易北寒是后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下堂,手中也百无聊奈的摆弄着茶杯。见我回来,三个人齐刷刷的将目光锁定我;那顾家老头子担心女儿,连忙问道,“未央姑娘,我女儿尔嫣怎么样了,查出来是什么病了吗?”

我故作放松,说道,“令爱得的是海岩之毒,不知道小姐是何时患病何时开始整日昏睡?在患病之前有没有接触过些什么东西,或者去过什么地方呢?”我一口气将所有问题问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家丁端来一杯茶放在我身边的凳子上,顾家老头顺势作了个请坐的姿势,我才在靠近易北寒的座位上坐下;忙了一上午正是口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顾家老头回想了许久,满脸的疑惑,大概一炷香过后才拍着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后顾家老头便眼色黯然的讲了起来,“许多年前,有传闻说东海有座岛上出现了一颗千年不遇的巨型粉色珍珠;我那时正值年轻,想出海一探究竟;时逢尔嫣成年之际,她吵着闹着要随船队一起前往东海寻珠;开始,我极力反对,可是,我也知道尔嫣的脾气,闹得越久越是耽搁。因为宝物的诱惑实在太大,也顾不得那么多,所以便依了她。我们在海上漂泊了七天才终于在东海深处找到了那座岛,可是到了岛上我们才发现,原来已经有同行收到风声早早是赶到了那里;他们比我们先到,已经在岛上找了几天几夜,始终未寻得有任何宝物的痕迹。我们到了之后,也在岛四周寻找了几日,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尔嫣本就是为了好玩来的,到了岛上便独自溜达,我只顾自己找东西却忽略了她。一连几天下来,依旧一无所获,等心平气和下来,才发现尔嫣已经失踪了好久。我很害怕,便再也不管什么稀世珍宝,命了所有的人去找她,终于在靠海的岩石上发现了她。我清楚的记得,在岩石上发现尔嫣的时候,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两只眼睛就那么平静的望着远方的海面,仿佛是在等什么人;我找到她,把她带回到船上安置;再等了几日,同行们大都无精打采的打道回府;我惊奇的发现尔嫣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吵闹,她太安静了。这种安静,令我感到不安,所以没过几天也带着所有人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落霞镇,尔嫣的情况更加严重,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也不再出去玩。我让夫人找她聊天,夫人跟我说,女儿可能是太累了;每次见她,都感觉她特别的疲惫,一个劲的打呵欠,话也特别的少。后来,索性她连我们都不想理会,只知道睡觉。一睡就是好几天,就算偶尔醒来,也都是傻呆呆的坐在那里。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之后我遍寻名医,也都是无疾而终。哎……”

在顾家老头讲述的时候,我发现他神色暗淡,眼神之中满是悔意,似乎是在责怪自己当初不该去那个岛,更不应该为了一时贪念而害了女儿。听她一说,我大概能猜到事情的一二了,心中有了一计。

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行拜离了顾府;离开的时候,我许诺一日后会再到顾府为顾尔嫣诊治,并且交代这一天里面必须让顾尔嫣的房间通风,等那迷香彻底被风吹散之后,顾尔嫣就应该会醒了。回到姜府,姜世番坐在高堂下面,询问道,“不是说要找妖怪吗?怎么找到了那顾家小姐。我与顾老爷相识多年,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我摇了摇头,说,“倒不是说顾家小姐是妖怪,是她病的奇怪;我观察了她的病情,人的灵气几乎消散殆尽,只是仅靠着一口妖灵维持活命。我想她与那妖怪之间定然是有联系的,不然那只妖怪也不会为了给她续命而去吸其他人的灵气。”

我的一番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包括刚从外面回来走到门口听到一半聊天的姜远;他急溜溜的大步走进来,问道,“什么情况?”

堂中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姜世番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很是怀疑的问道,“姑娘似乎对这次的事情很了解,不知能否告诉老夫那害人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也好早作打算。”

我想海魅的事情,终究是要这位名镇落霞镇的大铺头出手帮忙的,不告诉他实情确实显得我比较不厚道了。于是说道,“他本是一只无形无影的魅,修行了几百年,借助灵力颇为丰盛的蚌修炼千年的内丹化为人形。不过他还是只雏魅,修为不高,只能在夜间出来吸人灵气,白天就只能躲在洞里。这样的妖怪倒是不需要费太大力气去管他,只是我比较好奇,顾家小姐怎么会和他有联系;不然直接收了海魅,顾小姐恐有性命之虞,事情因此复杂许多。”

姜世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比较难办,如果直接灭了妖怪,却害了尔嫣,那似乎是不好。姑娘可是有什么万全之策?”

我自信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办法不难,顾家小姐病不难治,可是身体的病我能治好,心病我却没有办法。我看过了,顾尔嫣是自己甘愿沉睡梦中,如果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即便我强行带她回到现实,我想她也是不愿意的。于是我觉得有必要先搞清楚二者之间的关系,先从海魅下手,等了解了实情,我再为她召灵。”

说到这里,姜世番似乎想起什么,神色古怪的问道,“姑娘有此能力,不知姑娘师承何方,究竟是什么人?来我落霞镇有何目的?”

我暗笑,终于是说到我的事情上来了,反正迟早也是要说的,便看了看易北寒,他正看着我,眼神中是一种莫名的等待……

落霞镇的傍晚,出奇的漫长,也是出奇的安静;姜府的院落,海风吹袭的灌木丛,枯黄的死叶子顺着风在石块铺就的地面上四下滑蹿,被刮得沙沙的响;风依旧呼呼直吹,满院枝叶在摇荡,时不时发出一些飒飒的声响;大厅外面的悬梁上挂着的两排灯笼,受风影响,在悬梁下面摇摇晃晃的摆动,似乎就快要掉下来了。大厅里,天地高堂下面的长桌上,香还没有燃尽,一股子的烟熏冉冉上升,弥散于大厅上空,发出淡淡的香味。姜世番一副出审的严肃,端坐在天地高堂下面的座椅上,半响没有任何表情;姜远坐在右排的椅子上,百无聊奈的搓着十个拇指,俨然一副我是局外人只管听故事的样子;易北寒与之姜远不同,他知道我的来历,神色有些紧张,坐在仅次于姜远的座椅上,时不时拿眼角瞟一眼高堂上的人,惶惶担忧。大厅实在是出奇的安静,而这样的安静终归是要由我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