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善良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每一件事情，我们都应该去看到它最真实的面目，而不是去看谁流泪了，谁控诉了，谁颤巍巍在冷风中发抖，谁撒着片片花瓣于悲伤中哭泣。真实，不在于谁的声音大，谁是无心之失，谁善良纯真。这些不是你就该得到支持和原谅的理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规则，高于善良。

有多少人，能够完完全全做到，每一个人对他提出的各种要求？

反正我不能。

我只能去做一个讲道理、负责任的人。

我会在意真相，也会在意道理。我会关注那些付出努力最后却被辜负的人，也会同情被伤害却无法讨回公道的无辜者。

而那些明明做着不道德的事，却以道德为借口对他人提出诸多要求的人，只会让我鄙视。

在一些繁华路段、地铁站口或公交站旁，常常会有一些拿着宣传单的人，他们拦住过往的行人，一边发着宣传单，一边向你推荐某某楼盘、某某健身馆或者某个产品。还有一些人，不管你是上班行色匆匆，还是累了一天着急回家，他们追着你不依不饶，似乎你要不答应，他就会一直缠着你。

遇到到这种情况，我通常是绕着走开。

然而有一次，在地铁路口，有个妇女拦住了我：“小伙子，给你推荐一条财路，看看吧！”我转身要从旁边离开，她却拉住了我不放，还对我说：“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让我把话说完？”

没办法，我赶紧说：“谢谢，我不需要发财的路！”

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拉住我：“你都没有听我说，你怎么知道你不需要？”

我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她就使劲儿抓住我的衣摆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你有没有教养？”

我只好停下来，跟她说：“我的教养，是不会随便在街上拉住一个陌生人不放，是不会强行向别人推荐什么发财路，不管别人是否接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凭什么要浪费别人的时间？所以说，你的行为让你根本就不值得被尊重。现在你这样拉着我不放，你看需不需要我报警？”

见我要报警，那妇人才悻悻地松开了手。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家的教育和教养，因为我相信，天下没有哪个父母会故意去教自己的孩子学坏，也许只是他的教育方式不对。

我很感激我的父母，一直教育我要做个善良正直的人。在经过世事的磨砺后，让我对如何为人处世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多，也没有那么多混不吝和不讲理的人。可是，如果我们这些善良的人在秩序和规则面前一味示弱，隐忍退让，反倒会滋生一些不良的风气，助长了恶行的繁衍。这责任，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承担的。

本来地铁列车上明令禁止乞讨，但因为不断有人给，所以才屡禁不止。我不会说，他们的存在可能产生安全隐患。我只想告诉大家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一个老妇人在地铁列车上乞讨，她穿过一节节车厢，向她经过的每一个乘客作揖，索取……走到我身边时，旁边的人嫌麻烦都给了，只有我没有给。那个老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你也会老的！

我没有理她。有时候解释会很无力，说了有些人也不会懂；若是懂得，就不会用乞求和尊严来换取别人的施舍。

是的，没错。我也会老。可是我会在我年轻的时候，努力工作，存够养老的钱，当我老了，不至于伸手找别人讨要。当然，如果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非要让我老无所依的话，只要我还能动，就不会去乞讨。对有些人来说，尊严，是自己活着的理由之一。

有一年，我去日本旅游，乘坐新干线时发现，没有人给老人让座，于是我很热情主动地给一个老人让了座，结果他不但不坐，反而很不高兴。我想，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这样的行为会让人们以为他老了，没有用了！

在名古屋我住的酒店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清洁工大妈，每天抢着干活。她在干活的时候，脸上总是洋溢着欢笑，她的嗓门很大，走路也很快，木屐踏在地板上嗒嗒作响。我问导游，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继续工作。导游就当着我的面跟那个大妈说：“我朋友说您看起来精神真的很好啊！很年轻啊！”大妈高兴地笑着回应：“是啊，我才六十多岁，还很年轻呢！”

六十多岁——在我们中国已经到了可以免费坐公交车的年龄。

这位大妈完全可以“倚老卖老”享受大家的照顾，可是她却依然坚持出来工作。而导游告诉我的另一个信息更让我惊讶不已：大妈其实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她每天都会按时来这里上班。

导游并没有跟我解释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我觉得我理解了：她对生活依然充满热情！

所以，善良的人们啊，年老不是借口，体弱不是理由。请你在施舍之前再三考虑：你的善良，是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还是无形中助纣为虐？从表面上看，你的善良也许是做了一件好事，哪怕至少让你良心上过得去。然而你再深入想想，正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和这样的举动，让更多的乞讨者认为不劳而获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比工作更轻松，挣得还多。也正因为有你这样的善良，才使得一些投机耍滑的骗子有了生存空间。当你以为自己在做好事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正在上当受骗。

我见年纪不小的大人明明做错了事，却因为放不下面子死不承认，当证据道理都摆在他面前，他无法否认的时候，他也不吭声，抑或是憋出一句——我也是出于好意。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我出于好意，我就没错。

你的好意，不代表别人就一定得接受。你的好心，不一定会办成好事。

错了就是错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很多人，一味活在自我的世界里，从来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也从来不在乎最后的结果。他们总是认为，我这样做是对的，我就应该这样做。

利用大众的宽容心理，舆论总是会提倡这种“善意”。只要“他是出于好意”，就不必为后果担责。这种风向，让“愚蠢的善良”大行其道。所以，你才会听到人们这样说：“要是有能力工作，谁会去乞讨呢”“我就是于心不忍，就算是骗子，大热天的跪在路边也不容易”“如果有钱，谁会去抢劫”……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大概可以分成了三类：一类是希望遇事容忍、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第二类人想借此表明自己人格高尚、思想纯正，一副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模样；第三类人则是非不分，人云亦云，他们没有任何独立思考，只会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他们选择善良，只是因为做一个“善良”的人，要比做一个“讲道理”的人要更加轻松。你看，你只需要站在看上去可怜的那一边就好了。

就是因为有这些人聚在一起，无所谓事情的真相，也无所谓本质的对错，更无所谓谁在这件事情里受到伤害，谁应对这件事情负责。

他们只想要他们的善良得到宣泄，他们自私的选择得到肯定，他们的情绪发泄得痛快淋漓！

每一件事情，我们都应该去看到它最真实的面目，而不是去看谁流泪了，谁控诉了，谁颤巍巍在冷风中发抖，谁撒着片片花瓣于悲伤中哭泣。真实，不在于谁的声音大，谁是无心之失，谁善良纯真。

这些不是你就该得到支持和原谅的理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规则，高于善良。

在四川新闻网上，有一则新闻，下面的评论过万，内容是，达州一八旬老人，准备到成都华西医院看病，因节后人多只买到达州到营山座位，后补了到成都的站票，然后借坐邻座，到南充后，购买该座位的女大学生上车，于是老人女儿恳请座位主人和老人一起挤一下，座位主人拒绝后，双方起了争执，然后另外一中年男子让座后，老人女儿指责女大学生应该学学尊老爱幼，座位主人觉得委屈哭了，自己坐自己花钱买的座，也有错？最后，老人女儿表示能理解对方的做法，但还是觉得应该帮一下。

我看不到这位老人的女儿，在向人家求助的诚恳，一副你就是应该，你还欠了我的样子。其实，人家女大学生说得没错，人家自己坐自己花钱买的座，也有错？让座，是人情，不让也没有什么过错，无需指责。按道理说，我觉得老人女儿的责任更大，你买不到票，可以怪人多，你年迈的母亲没有座，可以要怪女大学生不让座，那么你为什么不提前去买票？提前不了的话，如果是我的母亲，我会给她买头等座、一等座，而不是带着母亲到车上去等待别人的援助。

万一，这辆车上坐的都是跟你母亲一样的老人，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肯定有人说，人家家庭困难，买不起特等座、一等座。

我同意，我知道几百块钱的差价对于贫困的人来说等于要她的命；我也知道，如果多花了这么几百块钱，你们全家可能就会挨饿！

我觉得，如果你真的困难，可以找列车员，找铁路局，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或者，你态度放低一点，你跟人家说明原因，看能不能补差价跟人家女大学生换一下车票，我相信，这样一来会更容易让别人接受！

你的善良必须要有原则，有准备，要想好，想清楚，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别做。你的善良，更应该是你自己的身体力行，而不是只会去要求别人。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那些号称被人抢劫，被欺骗，被背叛，被压榨……仍应该心存宽仁的人，当他们自身的利益被触犯时，往往比谁都跳得更高。我就亲眼见过一个声称“抢劫犯也是生计所迫才会去抢劫，值得同情”的人，在自己钱包丢了以后指天发誓地咒小偷全家去死。我也亲眼见过一个常常指责室友“你比我有钱多了，干吗不肯帮我买单”而要求室友请客吃饭的人，因为室友不小心把水杯里的水洒在他的床铺上，而跟室友大打出手，全然不顾室友曾经请他吃过那么多顿饭。所以，从此我就明白了，原来这些整天把善良挂在嘴边的人，和善良两个字实在没什么关系。

依然是关于让座的新闻，有老人和家人在公交车上，要求一个初中女生给老人让座，因为初中女生让座的时候，说了一句“车上这么多人，凭什么就让我让”，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就对这个女生大打出手，扇耳光“教育教育”。

女生的母亲看到孩子被打，当然心痛。给你让座没有问题，既然已经让了座，就算孩子说错了话，千不该万不该，你作为一个成人，也没有理由出手打人对不对？

你看，那些口口声声嘴巴里天天挂着尊老爱幼的人，当孩子说了一句稍不顺心的话时，什么善良、道德、礼义廉耻他都可以不顾不要了，就算面对的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就出手打人！

无知即恶。这世上有些东西，起因比结果重要，本质比表象重要。

在我看来，这世上最大的恶，往往都是以善良的名义为非作歹。

所以，我觉得我们真的有必要学会保护自己。

乘坐公交车时，通常我都不坐座位，有空位也不坐。如果实在要坐，就去找车厢里面一点的座位。公交车上都有老幼孕残专座，通常座椅都是红色或橘黄色比较醒目的颜色，一般人最好不要坐在这样的座位上。

有这样一则新闻，事情同样发生在公交车上。有老年人上车，售票员见没有人主动让座，于是点名让一位女士让了座。事后，这名女士对售票员进行了投诉，而公交公司也接受了女士的投诉，并向其道歉。

公交公司认为，尽管售票员觉得自己有些冤枉，但规矩就是规矩，女士的投诉要求合理明确：第一，她出了车票钱；第二，她并没坐在老幼孕残专座上；第三，车上那么多的人，售票员偏偏叫自己让座，无非是看自己是女生，比较好说话，而其余的都是男士，不好欺负也不好惹，甚至有人坐在老幼孕残专座上。

我建议在遇到道德绑架的情况时，尽量不要当面起冲突，给他现场演戏的可能，把心态放平和，找准事件的主要责任方，比如公交公司、铁路局或机场办事处，厘清问题，要求明确，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这里，我并不是说让大家不忍让，不心怀善意。只是，我们的忍让有时候反而不会让世界更加美好，反而会促使不正之风愈演愈烈。

在所有的偶像剧里，我觉得只有一句台词最经典，那就是来自于《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的一句道歉：“要警察来干吗？”而我觉得，如果再加上“善良能解决一切的话，要规则和法律来干吗？”那么，意思就更加完整了。当你承认错误、道歉也不能让别人消气的时候，当你用道德无法解决利益争夺和矛盾冲突的时候，那就只能把问题交给警察和规则，让法规来判断孰是孰非。这就是现实。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就像胡适先生曾经说过的那样，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就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