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导性向性向意为潜在的能力倾向。——译者注

曾经有一次我被吓傻了。那是在大学一年级的微积分考试中,我没有好好学习过这门功课。在那个春日的早晨,我来到教室,好像末日即将降临,心情格外沉重不安。我在那个教室上过很多次课。但是在那个早晨,我透过窗户看不到教室里面的任何东西,甚至看不到教室。我的眼睛只盯着跟前的一块地板,找了一个靠门的位子坐下。我打开蓝色封面的试卷簿,耳边响起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胸口一阵阵紧张。

我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试题。毫无希望。我盯着试卷足足看了一个小时,想象即将承受的可怕后果。这种想法萦绕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恐惧和颤抖紧紧缠绕着我。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中了毒箭的动物在奔跑途中突然僵住了。最让人震惊的是,在那个可怕的时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个小时里,我没有尝试着答题,也没有做白日梦,只是被吓傻了,一心等待痛苦的折磨结束。

这段由恐惧引发的痛苦折磨是我的亲身经历。时至今日,它对我来说仍然是困扰情绪破坏心智最有说服力的证据。现在我认为,这段痛苦经历很有可能是情绪脑压倒思考脑,甚至导致思考脑瘫痪的证明。

教师们对情绪不安干扰心理状况的严重程度并不陌生。焦虑、愤怒或者抑郁的学生无法学习,处于这些情绪状态的人无法有效地接收或处理信息。我们从第五章了解到,强烈的消极情绪使个体过于关注自身,妨碍个体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事实上,情绪病态化的表现之一是情绪的侵扰性很强,可以压制其他一切思想,并持续妨碍对当前其他任务的关注。正在经历离婚痛苦的人,或者父母在闹离婚的儿童,他们的思想无法长期集中于相对不那么重要的日常工作或者学习。对于临床诊断为抑郁的患者,自怨自艾、绝望感及无助感压倒了其他一切想法。

专家导读

情绪破坏心智,焦虑、愤怒或者抑郁的学生无法学习,处于这些情绪状态的人无法有效接收或处理信息。

如果情绪破坏了注意力的集中,被认知科学家称为“工作记忆”的心理能力——对与当前任务相关的所有信息的记忆能力——就会随之瓦解。消耗工作记忆的因素可能平淡无奇,如电话号码的数字组合,也可能复杂精巧,如小说家构思的故事情节。工作记忆在心理世界发挥着重要的执行功能,使其他智力活动成为可能,比如表述一个句子或辨析高深的逻辑命题。前额叶皮层执行工作记忆的功能,别忘了,前额叶皮层还是感受和情绪交会之处。如果在前额叶皮层会合的边缘系统神经回路受到困扰情绪的束缚,后果之一是影响工作记忆的有效性——我们无法保持思路清晰,就像我在可怕的微积分考试中所经历的那样。

另一方面,我们来看看积极动机的作用,比如热情和自信等情绪对于提高成绩的引导作用。对奥林匹克运动员、世界级音乐家以及国际象棋大师的研究发现,他们共同的特质是鼓励自己不断坚持常规训练的能力。成为世界级选手所需要达到的水平在不断地提高,如今严格的常规训练越来越多地要从童年开始。在1992年奥运会上,年仅12岁的中国跳水运动员所投入的全部训练时间,相当于美国20岁出头的跳水运动员的训练时间——中国的跳水运动员从4岁就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同样,20世纪最出色的小提琴家在5岁左右就开始学习乐器;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开始学习下棋的平均年龄是7岁,而那些只在国内赛事中获得名次的人,开始下棋的平均年龄是10岁。提前起跑意味着终生领先,柏林顶级音乐学院最拔尖的小提琴学生虽然才20岁出头,但他们累计的练习时间已经超过一万个小时,而处于第二梯队的学生平均的练习时间只有7 500个小时。

专家导读

热情、自信等情绪对于提高成就具有引导作用。情绪确定了我们发挥各种内在心理能力的潜能界限,因此决定了我们的人生表现。情绪智力是一种处于主导地位的性向,它从正面或者反面深刻地影响着其他所有能力。

一群能力大体相当的人,其中有些人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处于最拔尖的水平,关键在于他们很早就开始年复一年地进行艰苦的常规训练。坚韧不拔的毅力来源于情绪特质——面对挫折满腔热情,持之以恒,这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

抛开其他内在能力不谈,激励对人生成功的促进作用突出体现为美国亚裔学生在学校和职业领域的出色表现。通过全面的考察,有证据表明美国亚裔儿童的平均智商要比美国白人儿童高2~3分。根据职业划分,比如在法律和医学领域,亚裔美国人的智商还要高得多,其中日裔美国人的平均智商为110,而华裔美国人的平均智商为120。原因很可能在于,亚裔儿童在进入学校之初就比白人儿童用功。斯坦福大学社会学家桑福德·多恩布什(Sanford Dorenbusch)研究了一万多名美国中学生,发现亚裔学生做功课的时间比其他学生多40%。“大多数美国家长愿意接受孩子的弱点,强调孩子的长处,亚裔家长的观点则不同,他们认为如果你成绩不好,就应该悬梁刺股,一直学到深夜,如果还是不行,就要闻鸡起舞,早早起来学习。他们相信任何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绩。”简而言之,强烈的工作文化伦理转化成高度激励、热忱和坚持不懈的精神——这正是情绪的优势所在。

情绪可以阻碍也可以促进我们的思考、计划、为长远目标坚持训练以及解决问题等诸多能力,情绪确定了我们发挥各种内在心理能力的潜能界限,从而决定了我们的人生表现。我们对所从事的工作充满热情和快乐,甚至感到适当的压力并从中受到激励,这些积极的情绪促使我们获得成功。从这个意义上说,情绪智力是一种处于主导地位的性向或潜能,它从正面或者反面深刻地影响了其他所有能力。

冲动控制:软糖实验

假设你现在只有4岁,有人向你提出一个建议:如果你等他办完事回来,你可以得到两颗软糖作为奖励;如果你不等他回来,就只能得到一颗软糖,不过可以立即得到。这对任何一个4岁的孩子来说无疑都是重大的考验,是冲动与抑制、本我与自我、欲望与自控、满足与延迟进行内部斗争的一个缩影。软糖实验的结果非常明显,不仅可以直观地反映孩子的性格特征,还可以预示孩子日后的人生轨迹。

专家导读

对4岁孩子进行的软糖实验是一个著名的案例,童年期控制冲动能力差是个体日后行为不端的一个有效预测手段。延迟满足的孩子具有良好的未来预期,因为他们具有较高的情商,管理自己情绪的能力很强,适应社会的能力强,而且学习成绩也会很好。冲动控制和准确领会社会情景等情绪技能可以通过学习获得。

也许没有比抗拒冲动更基本的心理技能了。抗拒冲动是所有情绪自控力的根源,这是因为情绪的本质决定了所有情绪都会导致某种行动的冲动。别忘了,“情绪”的本意是“移动”。遏制行动的冲动、压抑早期行动的能力,在大脑功能层面可能表现为抑制边缘系统向运动皮层传输信号,不过目前这种转换机制还有待深入研究。

对4岁孩子进行考验的软糖实验,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抑制情绪并延迟冲动的能力的重要性。这项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由心理学家沃尔特·米歇尔(Walter Mischel)在斯坦福大学的一所幼儿园发起,参与者主要是斯坦福大学教职工及研究生的孩子。研究从受测者4岁开始追踪到他们高中毕业。

选择等待的孩子,必须等上漫长的15~20分钟,实验人员才会回来。为了压制内心的挣扎,他们用手捂住眼睛,避免面对软糖的诱惑,或者把脑袋贴到手臂上,自言自语,唱歌,动手动脚,玩游戏,甚至睡觉。这些勇敢的小朋友得到了两颗软糖的奖赏。其他那些容易冲动的小朋友,在实验人员假装有事离开房间之后,在几秒钟之内就拿了一颗软糖。

软糖实验的预言作用在12~14年之后变得非常清晰,即在同一批孩子进入青春期的时候。立即兑现的小朋友与延迟满足的小朋友在情绪和社交方面显示出了极大的差异。4岁时就能抗拒诱惑的小朋友进入青春期后更有社交竞争力,做事有效率,坚定自信,更善于应对生活的挫折。他们出现精神崩溃、被排挤,遇到压力退缩不前或惊慌失措的可能性较小;他们勇于接受挑战,面对困难也不会放弃,而是继续坚持;他们自强自信,值得信赖和依靠;他们凡事主动、全心投入。十多年以后,他们在追求目标时仍然能够延迟满足。

大约1/3选择立即拿软糖的孩子则较少具备这些品质,反而存在比较多的心理问题。在青春期,他们更有可能被认为害怕社会交往;顽固倔强、优柔寡断;容易气馁;觉得自己“差劲”或者无用;遇到压力就退缩或者停滞不前;爱怀疑,抱怨“得到太少”;容易猜疑和嫉妒;脾气暴躁,过分敏感,容易和他人争吵或打架。在经过这么多年以后,他们还是不会延迟满足。

俗话说“三岁看大”,小时候体现在小事上的特质在个体进入成年期后会演化成各式各样的社交与情绪竞争力。延迟冲动的能力是很多活动的基础,从节制饮食到考取医学学位无不如此。有些孩子年仅4岁就掌握了这种基础的能力,他们可以识别延迟会获得回报的社会情景,经受得住眼前的诱惑,转移注意力,同时为了目标——两颗软糖——进行必要的忍耐。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受测儿童即将高中毕业的时候,研究者再次对他们进行评估,发现4岁时能耐心等待的人与随心所欲的人相比,前者在学校的表现要出色得多。根据受测儿童父母的评估结果,他们学习成绩更优秀,更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做事更理性,注意力更容易集中,更会制订并贯彻计划,并且更有学习的欲望。最令人吃惊的是,他们SAT考试的分数要高得多。1/3在小时候忍不住立即拿软糖的孩子,他们语文的平均分数是524分,数学的平均分数是528分;而1/3等待时间最长的孩子,他们这两门功课的平均分数分别是610分和652分——总共有210分的差异。

对年仅4岁的儿童,分别让其接受延迟满足的软糖实验和智商测试,软糖实验对受测儿童日后SAT成绩的预测作用是智商测试的两倍。只有在儿童学习识字之后,智商测试对SAT成绩的预测作用才会超过软糖实验。这表明除了智商之外,延迟满足的能力对个体智力潜能的影响非常大。(童年期控制冲动能力差也是个体日后行为不端的一个有效预测手段,其预测作用同样比智商测试显著。)第五部分将会论述,有人认为智商无法改变,因此智商代表了儿童人生潜能的界限,但我们有大量的证据表明,诸如冲动控制和准确领会社会情景等情绪技能可以通过学习获得。

进行软糖实验研究的沃尔特·米歇尔提出了“目标导向、自我施加的延迟满足”这个蹩脚术语,他想表达的也许是情绪自我调节的本质,即为了达到目标控制冲动,不管目标是发展事业、解方程式还是争夺体育赛事冠军。米歇尔的发现证实了情绪智力作为元能力的作用,情绪智力是我们运用其他心理能力成败与否的决定性因素。

负面情绪,负面思维

我很担心我儿子。他刚开始在大学橄榄球队打球,他一定会受伤的。看他打球真让我揪心,我不敢再去看他比赛了。我不去看他打球,他肯定会很失望,不过我实在是受不了。

说这番话的人正在接受针对焦虑的心理治疗。她意识到自己的忧虑影响了正常的生活。可是在她要作个简单决定的时候,比如是否去看她儿子打球,她就会被可怕的想法包围。她无法决定,过分忧虑压倒了她的理智。

我们知道,忧虑是焦虑对所有心理活动产生破坏效应的核心所在。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忧虑是一种矫枉过正的反应——对预期威胁进行过度热心的心理准备。如果这种心理预演成为一成不变的常态,牢牢抓住个体的注意力,阻止个体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那么忧虑就会演变成严重的认知障碍。

专家导读

忧虑和焦虑是对所有心理活动产生破坏效应的核心,会损害智力。

注意力指向的方向,就是自己能量集中的地方。眼睛指向的地方就是行为取向的地方。足球运动员射门时如果一直想着别射偏了,他就很可能会射偏。如果担心失败,就可能失败。

焦虑会损害智力。比如,空中交通管制员这种工作,任务复杂,智力要求高,压力大,几乎可以肯定患有慢性重度焦虑的人无法胜任工作。对参加空中交通管制岗位培训的1 790名学生的研究发现,焦虑的学生更易失败,即使是智力测试成绩非常优异的人也不例外。焦虑还会影响所有类型的学习表现:对超过36 000人进行的126项不同的研究发现,越容易焦虑的人,学习成绩越差,不管用什么方法测量结果都一样——比如测试分数、平均学分绩点或者成就测验。

研究者要求有焦虑倾向的人执行一项认知任务,比如把模棱两可的物体划分为两类,然后讲述分类时的心理活动,结果发现负面的想法——比如“我办不到”、“我对这种测试不在行”等——最直接地妨碍了他们的决策。事实上,研究者还要求用于对照研究的一组非焦虑者刻意担忧15分钟,结果他们完成同一任务的能力陡然下降。如果在任务开始之前,焦虑者用15分钟时间进行放松,降低焦虑水平,他们就不会出现问题。

理查德·阿尔珀特(Richard Alpert)在20世纪60年代首次对考试焦虑进行了科学的研究。他向我坦言,他上学时神经很紧张,考试成绩常常很糟糕,由此引发了他的研究兴趣。不过阿尔珀特的同事拉尔夫·哈伯(Ralph Haber)却发现,考试前的压力可以让他考得更好。他们的研究以及其他研究显示,有两种焦虑的学生:一种被焦虑影响了考试成绩,另一种在压力之下仍然表现出色,也可以说由于焦虑而表现出色。考试焦虑的复杂之处在于,担心考试成绩的焦虑在理想状态下可以激励哈伯这样的学生努力复习功课,考出好成绩,但却会妨碍另外一些人取得成功。对于阿尔珀特这种过度焦虑的学生,考前焦虑破坏了他们清晰思考和记忆的能力,降低了学习效率,而考试时的焦虑还会扰乱心智、影响发挥。

人们考试时忧虑越多,成绩就会越糟糕。忧虑是一项认知任务,个体如果把心理资源用于忧虑,就分散了用于处理其他信息的心理资源。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一直在担心考试失败,那么我们用于思考和答题的注意力就大大减少了。结果忧虑变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迫使我们朝着它预测的方向越陷越深。

另一方面,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可以利用预期的焦虑,比如即将到来的演讲或考试,以此激励自己作好充分准备,从而取得满意的结果。心理学经典文献用倒U型来描述焦虑与表现(包括心理表现)的关系。倒U型的顶点对应着焦虑与表现的最优关系,适度的神经紧张激发了优异的表现。如果焦虑过少,在图形上表现为倒U型的左边,个体就会对考试漠不关心或者没有动力付出足够的努力,如果焦虑过多,在图形上表现为倒U型的右边,就会破坏任何努力的尝试。

轻微的情绪高涨——心理学上称之为“轻度躁狂”——似乎对作家及其他要求思路清晰、想象力丰富的创造性职业最为理想,这种状态接近于倒U型的顶点。不过假如这种欣快症不加控制,发展成完全躁狂,个体的情绪在躁狂与抑郁之间来回变换,那么这种心理波动就会使思维涣散,影响正常的创作能力——尽管在这种状态下思维能够自由流淌,但由于过于涣散,无法组织出任何作品。

专家导读

情商高的人利用焦虑激励自己作好充分准备,而在现场则进入状态,活在当下。

轻微的情绪高涨有利,过度高涨则会成为躁狂。

大笑可以极大地促进人的智力。启发一个人思维的一个有效途径是给他讲笑话。大笑能使人的思路更加开阔,联想更加自由,甚至能注意到平时可能忽略的人际关系。

如果能一直保持好心情,个体灵活思考、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就会增强,无论是智力方面还是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都会更容易找到解决方法。这说明启发个体思维的一个途径是给他们讲笑话。大笑和情绪高涨一样,能使人们的思路更加开阔,联想更加自由,甚至能注意到平时可能忽略的人际关系——这种心理技能不仅对创意很重要,对识别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预见特定决策的结果也很重要。

在要求用创造性思维解决问题的时候,大笑一场对智力的促进作用最为惊人。有研究表明,刚刚看完喜剧录像带的受测者能够更好地完成心理学家用于测试创意思维的智力游戏。受测者得到蜡烛、火柴以及一盒大头针,他们的任务是把蜡烛固定在软木墙上,而且燃烧时烛泪不能滴到地板上。大多数接受任务的人犯了“功能性固定”的错误,他们用常规的方法使用那些工具。但是刚刚看完滑稽影片的人——与其他看完关于数学或运动的影片的人相比——更容易发现装大头针的盒子的特殊用法,想出很有创意的解决方法,即把盒子钉到墙上,当烛台使用。

专家导读

心情好的时候制定决策会产生一种认知偏见,偏向积极的方向,作出勇敢、大胆的决策。心情不好的时候制订计划或者决策会偏向消极的方向,作出害怕、过度警惕的决定。

即使是轻微的情绪波动也会影响思维。心情好的人在制订计划或决策时会产生一种认知倾向,使他们的思维更加开阔和积极。部分原因在于记忆总是和特定的情景联系在一起,我们在心情好的时候会想起更多积极的事情。在衡量某种行动的利弊时,如果我们感到很高兴,记忆就会推动我们从积极的角度进行衡量,比如促使我们倾向于从事轻度冒险或者有风险的事情。

同样的道理,心情不好的时候,记忆就会偏向消极的方向,促使我们作出害怕、过度警惕的决定。情绪失控会破坏心智。不过正如第五章所论述的那样,我们可以使失控的情绪重新回到正轨,这种情绪竞争力是一种主导性向,它对其他所有智力的发挥起到促进作用。考虑以下几种情况:希望和乐观的作用,以及人们战胜自我的伟大时刻。

潘多拉的盒子和盲目乐观的人:积极思考的力量

一群大学生遇到了以下假想情景:

你对第一次考试成绩设定的目标是B,这次考试成绩占最后总成绩的30%,结果你只得了D。在知道自己得D的一个星期之后,现在你会怎么做?

希望会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仍然满怀希望的学生的反应是更加努力学习,想尽各种方法提高最后的总成绩。希望处于一般水平的学生想了几种提高成绩的办法,但缺少执行的决心。可想而知,觉得希望渺茫的学生这两方面都放弃了,士气受挫。

这并不是理论上的问题。堪萨斯大学心理学家C·R·斯奈德(C·R·Snyder)开展了这项研究,他比较了满怀希望和信心不足的大学一年级学生的实际学习成绩,发现相对于他们的SAT成绩而言,希望水平的高低能够更加准确地预测他们在第一学期的成绩。SAT是衡量学生是否具备大学入学资格的标准考试,而且与智商高度相关。在智力水平大体相当的情况下,情绪潜能再次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斯奈德的解释是:“满怀希望的学生为自己设立了更高的目标,并且清楚该如何努力实现目标。对于智力水平相当的学生,他们学习成绩出现差异的原因在于希望不同。”

专家导读

希望能对人产生难以置信的好处。希望的定义是:无论目标是什么,都相信自己有决心而且有能力实现既定的目标。拥有希望意味着一个人不会屈服于焦虑,追求人生目标时比其他人更少抑郁,总体上较少焦虑,而且情绪困扰也较少。

大家熟知的传说人物潘多拉,是古希腊的一位公主。妒忌她美貌的天神送给她一份礼物——一个神秘的盒子。天神告诉她不能打开这个盒子。但有一天,潘多拉按捺不住好奇和诱惑,她打开了盒盖一探究竟,结果把种种苦难释放到了人间——疾病、不安、疯狂。好在有位好心的天神让她及时关上盒子,留住了使悲惨人生变得可以承受的良药,那就是希望。

当代学者发现,希望不仅能给痛苦提供一丝慰藉,而且对人生有着难以置信的作用,无论是在学业还是职业领域,希望都会带来好处。严格地说,希望不仅仅是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乐观看法。斯奈德把希望准确地定义为:“无论目标是什么,都相信自己有决心而且有能力实现既定的目标。”

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们对希望的感觉各不相同。有些人总是相信自己可以突破困境或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而有些人就是不相信自己有精力、有能力或者有办法实现目标。斯奈德发现,希望处于高水平的人存在某些共同的特质,比如能够自我激励,感到有能力找到实现目标的方法,在紧要关头坚持认为事情会好起来,头脑灵活,能够寻找不同的方法实现目标或者在目标难以达到时及时调整目标,善于把艰巨的任务分解成较小的容易管理的部分。

从情绪智力的角度来看,拥有希望意味着个体不会屈服于难以遏制的焦虑——焦虑是失败主义者的态度,或者在重大挑战或挫折面前也不会沮丧悲观。事实上,有证据表明,心存希望的人追求人生目标时比其他人更少抑郁,总体上较少焦虑,而且情绪困扰也较少。

乐观主义:伟大的驱动器

关注游泳运动的美国人曾对1988年美国奥林匹克游泳队成员马特·比昂迪抱有很高的期望,一些体育评论员甚至吹捧比昂迪有可能与在1972年奥运会上获得7枚金牌的美国运动员马克·斯皮茨比肩。结果比昂迪在奥运会的第一项赛事200米自由泳中居然只获得了第三名,令人大跌眼镜。第二项赛事100米蝶泳,比昂迪在最后一米被另一位运动员赶超,再次与金牌擦肩而过。

体育评论员认为前面两项赛事的失利肯定会影响比昂迪后面的比赛,但是比昂迪从失败中奋起,在接下来的5项赛事中全都夺得了金牌。宾夕法尼亚大学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对比昂迪的东山再起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在当年奥运会之前曾经对比昂迪进行过乐观测试。在塞利格曼的实验中,比昂迪的教练在一项展现比昂迪最佳表现的特别活动期间,故意告诉他一个比真实成绩差的虚假成绩。尽管得到不利的消息,但比昂迪在休息之后再次进行尝试,他的表现本来已经非常出色了,第二次的成绩甚至比原来更好。与此不同的是,如果其他运动员得到虚假的糟糕成绩,乐观测试显示他们很悲观,那么他们第二次尝试的成绩甚至会更加糟糕。

专家导读

乐观指怀抱一种强烈的期望,尽管会遇到挫折和阻挠,但相信事情总会好起来。乐观的态度是防止人们遇到困难时失去兴趣、陷入失望或沮丧的缓冲器。乐观的人把失败视为可以改变的东西,悲观的人把失败归结为无力改变的东西。

乐观和希望一样,意味着抱有一种强烈的期望,即通常来说,尽管会遇到挫折和阻挠,但事情总会好起来。从情绪智力的角度看,乐观的态度是防止人们遇到困难时失去兴趣、陷入失望或沮丧的缓冲器。乐观和希望一样,能够向生活支付红利(当然前提是现实的乐观主义,盲目的乐观主义则会带来灾难)。

塞利格曼用人们如何解释成功和失败来定义乐观。乐观的人把失败视为可以改变的东西,因此下一次他们就会成功;而悲观的人对失败感到愧疚,将其归结为一成不变、无法抗拒的东西。两种不同的解释深刻反映了人们如何对待生活。举个例子,对于求职失败这样令人失望的事情,乐观主义者的反应往往很积极,充满希望,比如制订行动计划或者寻求帮助和建议,他们把挫折看成是可以弥补的东西。与此相反,悲观主义者面对这种挫折,会认为自己下一次也没有办法把事情做得更好,因此面对困难一筹莫展,他们把挫折看成是个人的缺陷,这些缺陷将会永远困扰着他们。

和希望一样,乐观是学习成绩的风向标。在一项对宾夕法尼亚大学500名1984年入学的新生的研究中,比起他们的SAT成绩或中学成绩,学生的乐观测试分数更能准确地预测他们在大学一年级的学习成绩。从事这项研究的塞利格曼指出:“大学入学考试可以衡量才能,而学生的解释模式可以表明谁放弃了。”只有把适当的才能与面对失败勇往直前的能力结合起来,才会取得成功。能力测试所不能反映的是激励。要了解一个人,你需要知道他遇到挫折后是否会继续努力。我认为在智力水平一定的前提下,个体实际的成就不仅取决于才能,也取决于经受挫折的能力。

塞利格曼对联泰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保险推销员的研究结果是乐观的激励作用最明显的体现之一。在所有推销行业,平静地接受拒绝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尤其是在推销保险产品的时候,推销员碰钉子的比例高得令人气馁。也正是因为这样,大约3/4的保险推销员在3年之内就放弃了这份工作。塞利格曼发现,天性乐观的推销员在工作的前两年卖出的保险产品比悲观的推销员要多37%。而在工作的头一年,悲观者辞职的比例是乐观者的两倍。

此外,塞利格曼还说服联泰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聘请了一批特殊的应聘者,这些人乐观测试的分数很高,但没有通过常规的遴选考试(该考试将应聘者的反应与成功保险代理提供的标准答案进行比较)。这批特殊的保险推销员在头一年卖出的保险比悲观者多21%,在第二年多了57%。

专家导读

在所有挑战性的职业中,平静地接受拒绝是必不可少的能力。天性乐观者适合做挑战性的工作。乐观态度是一种情绪智力。乐观与希望可以后天学习,气质可以被经验改变。能力不是固定的,能力的发挥有极大的变化空间,信心影响能力的发挥。

乐观成就伟大。

乐观者在推销行业的成功说明了乐观态度是一种情绪智力。推销员受到的每一次拒绝,都是一个小小的挫败。对挫败的情绪反应是调动足够的激励继续努力的关键。随着被拒绝次数的增多,推销员士气低落,再次拨打电话变得越来越困难。对悲观者来说拒绝尤其难以承受,他们会把拒绝解读为“我是一个失败者,我永远也卖不出一份保险”——这种想法不是引发抑郁就是导致冷漠和失败主义。但是乐观者就不同了,他们会告诉自己“我的方法错了”,或者“那个人刚好心情很差”。他们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具体的情景而不是本人,因此他们再打电话的时候就会改变策略。悲观者的心理暗示引发了绝望情绪,而乐观者的想法却孕育了希望的机会。

积极或消极人生观的一个来源很可能是个体与生俱来的气质,有些人天生就乐观或悲观。不过第十四章将会谈到,气质可以被经验改变。乐观与希望,正如无助与绝望,可以后天学习。它们的基础都是心理学家称之为“自我效能”(self-efficacy)的价值观,即相信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直面挑战。任何类型竞争力的提高都会增强自我效能感,使人更乐于接受风险,寻找更多高难度的挑战。克服挑战反过来也会增强自我效能感。这种态度使人更有可能充分发挥已有的技能,或者从事发展这些技能的活动。

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阿尔伯特·班杜拉(Albert Bardura)对自我效能进行了大量研究,他将其总结为“人们相信自己有能力,这一点会对这些能力的水平产生深刻的影响。能力不是一种固定资产,能力的发挥有极大的变化空间。有自我效能感的人能从失败中复原,他们对待事情的态度是直接应对,而不是担心会犯错。”

涌流:卓越的神经生物学

一位作曲家这样形容工作达到最佳状态的时刻:

你达到了一种如此入迷的境界,以致你感到自己几乎是不存在的。我经常会有这样的体验。我的手好像不属于我,而我和发生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坐在那里充满敬畏和惊叹地看着,音符自己流淌出来了。

作曲家的描述,和很多不同的男男女女(比如登山者、国际象棋冠军、外科医生、棒球运动员、工程师、经理人员,甚至档案管理员等)讲述自己在喜爱的活动中战胜自我的体验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芝加哥大学心理学家米哈里·齐克森米哈里(Mikaly Sikszentmihalyi)把这种状态称为“涌流”,他在长达20年的研究中收集了很多关于巅峰表现的描述。运动员把这种状态称为“地带”,一旦进入了“地带”,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优异的成绩。此刻运动员全神贯注、满心欢喜,观众和其他竞争者似乎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在1994年冬季奥运会上获得速度滑雪金牌的黛安·罗芙–斯坦洛特表示,她在滑完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一阵轻松,“感觉就像瀑布奔涌而下”。

进入“涌流”状态是情绪智力的至高境界。涌流也许意味着情绪控制在表演和学习的目的之下达到了极致。在涌流状态,情绪不受抑制和牵绊,而是积极的、充满活力的,与当前任务协调一致。个体如果处于抑郁倦怠或者焦躁不安的状态,就无法进入涌流。不过几乎每个人都曾经体验过涌流(或较小的支流)的状态,尤其是在进入巅峰状态或突破以前局限的时候。令人沉醉的做爱,水乳交融、合而为一,也许最能捕捉到涌流的状态。

涌流的体验让人非常愉快,涌流的特征是自然流淌的欢乐甚至狂喜。涌流的感觉很美妙,因此它内在的回报也非常丰厚。在涌流状态,人们全神贯注于所从事的活动,心无旁骛,他们的意识与行动融为一体。个体如果过于关注当前发生的事情就会阻断涌流,比如“我干得很棒”的想法可能会破坏涌流的感觉。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只关注与当前任务有关的狭窄范围,忘掉了时间和空间。举个例子,有位外科医生回忆他在实施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时的涌流状态。他做完手术后注意到手术室的地板上有一些碎瓦砾,于是就问别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非常吃惊地听到,原来在他全神贯注做手术的时候,有一块天花板掉了下来,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专家导读

“涌流”是情绪智力的至高境界。涌流意味着情绪达到了极致。在涌流状态,情绪不受抑制和牵绊,而是积极、充满活力的,与当前任务协调一致。涌流是一种忘我的状态,专注于当前任务,失去所有的自我意识,把心里常常惦记的健康、金钱甚至成功统统抛诸脑后。涌流是无我的时刻。

在涌流状态,人们的表现达到了巅峰水平。进入涌流的重要途径是专注,涌流的本质是注意力高度集中。

涌流是一种忘我的状态,与沉思和忧虑正好相反。处于涌流状态的人们并不是在精神紧张地冥思苦想,而是专注于当前的任务,失去所有的自我意识,把心里常常惦记的健康、金钱甚至成功通通抛诸脑后。从这个意义上说,涌流是无我的时刻。看似矛盾的是,处于涌流之中的人们对所从事的活动表现出很强的控制力,他们对不断变化的任务要求反应自如。在涌流之中,人们的表现达到了巅峰状态,但他们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的表现,想着成功或失败——行为本身的绝对愉悦才是他们的动机。

进入涌流状态有几种途径。一是有意识地把注意力集中于当前的任务。涌流的本质是注意力高度集中。进入涌流的通道似乎存在一个反馈回路:个体需要一定的努力才能平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开始执行任务——第一步需要自律。而一旦注意力锁定于目标任务,就会激发出一种内在的力量,不仅能够减缓情绪波动,还使完成任务变得轻而易举。

如果人们发现某项任务属于他们所擅长的领域,但又稍微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在这种时候也可以进入涌流状态。用齐克森米哈里的话来说:“人们似乎在任务要求稍稍高于平常时最能集中精神,而且他们在这个时候的表现也会优于平常。如果对他们的要求过低,人们就会觉得乏味。如果要求过高难以应付,人们就会产生焦虑。涌流存在于乏味和焦虑之间的微妙地带。”

自发的愉悦、优美以及有效性是涌流的特征,涌流与情绪失控导致边缘神经系统汹涌澎湃冲昏大脑是两码事。涌流状态中的注意力是放松而又高度集中的。这种注意力集中,与我们疲劳或乏味时强打精神,或焦虑、愤怒等侵扰性情绪控制注意力的情况完全不同。

除了强烈、高度刺激的轻微入迷的感觉,涌流是一种没有情绪静力的状态。涌流的前提是注意力集中,而入迷似乎是注意力集中的副产品。事实上,冥想传统的经典理论把专注的状态描述为纯粹的极乐:只有注意力高度集中才能引发涌流。

你会觉得处于涌流状态的人做事轻而易举,巅峰表现自然而然,而且是家常便饭。这种印象与人脑的运行机制极为相似,人脑也有类似的重复出现的矛盾现象,即最有挑战性的任务是用最少的心理能量完成的。在涌流状态,人脑处于“冷静”状态,其神经回路的唤起和抑制与当前要求协调一致。如果人们从事不需要努力集中和保持注意力的活动,大脑就会“安静下来”,表现为大脑皮层唤起减少。由于涌流可以帮助人们在特定领域处理最艰巨的任务,无论是与国际象棋大师对弈还是解决复杂的数学问题,因此这个发现很不寻常。一般认为艰巨的任务会令大脑皮层更加活跃,而不是相反。不过涌流的一个关键是只在能力顶点的范围之内才会出现,此时技能得到很好的预演,神经回路的运行最为有效。

紧张的专注,即由忧虑引发的注意力集中,会引发频繁的大脑皮层活动。不过涌流和最佳表现似乎是大脑皮层效能的一片罕见的绿洲,只消耗极少的心理能量。这也许可以解释熟练的实践可以帮助人们进入涌流状态,只要掌握了任务的步骤,不管是身体活动比如攀岩,还是心理活动比如计算机编程,大脑的运作都会更加高效。相对于刚开始学习或者难度过大的活动,经过良好训练之后的活动,对大脑的消耗要少得多。同样的道理,人脑由于疲劳或紧张导致效率降低,就像紧张工作了一整天之后发生的情况一样,就会出现大脑皮层活动的精确度下降,大量额外的区域被激活——注意力被高度分散的神经状态。人在觉得乏味的时候也会处于同样的状态。不过,如果在涌流状态,大脑的运行效率达到最高峰,大脑的活跃区域与任务要求的联系就会非常精确。在这种状态下,即使面对艰巨的工作,个体也会感到轻松自如、精神奕奕,而不是筋疲力尽。

学习与涌流:一个教育的新模式

涌流是某项活动促使人们把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的状态,因此,随着人们技能的提高,需要更大的挑战才能激发人们的涌流状态。如果任务过于简单,就会使人乏味;如果任务过于复杂,就会使人焦虑而无法激发涌流。有人认为,涌流的体验可以激发技艺或技能进入炉火纯青的境界,也就是说,无论是拉小提琴、跳舞还是基因拼接,精益求精的精神至少是进入涌流状态的部分催化剂。齐克森米哈里对200名从艺术学校毕业18年的艺术家进行了研究,发现那些在学生时代享受过绘画本身纯粹乐趣的人成了严肃的画家,而那些在艺术学校为名利所驱使的人,在毕业之后大多数离开了艺术领域。

齐克森米哈里的结论是:“画家一定要想着画画,画画高于一切。如果画家对着画布开始考虑他这幅画能卖多少钱,或者评论界会如何评论,他就无法独辟蹊径。创造性的成就取决于一心一意的投入。”

涌流是精通一门技艺、职业或艺术的前提,同时也是学习的前提。除了成就测验所衡量的智力潜能之外,进入涌流状态的学生学习效果会更好。在芝加哥一所特殊的科技高中,挑选数学测验成绩排名在前5%的学生,并由数学老师评估为高成就者或低成就者。研究者对学生如何利用时间进行监测,每位学生携带一个传呼机,在白天传呼机会随机提醒他们记录当前从事的活动以及情绪状态。不出所料,低成就者每周在家学习的时间只有15个小时,比高成就者的27个小时要少得多。低成就者不学习的时候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社交上,与朋友或家人出去玩耍。

专家导读

涌流促使人们把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涌流模型揭示了掌握任何技能或知识最理想的状态是顺其自然,进入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不管是控制冲动还是延迟满足,对自身情绪进行调节,使其有助于思考而不是妨碍思考,自我激励,勇于尝试,百折不挠,或者寻找方法进入涌流,使表现更为出色。

研究者通过分析学生的情绪状况,得出了一个显著的发现。高成就者和低成就者每周都会把大量时间花在乏味的活动上,比如看电视,这些活动对他们的能力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当然大部分青少年都是如此。他们之间主要的差异在于学习的体验。对于高成就者,在40%的学习时间里,他们感受到了愉快、专注的涌流状态。但对于低成就者,他们只在16%的学习时间里出现涌流状态,而且他们在行为要求超出能力水平的时候往往产生焦虑情绪。低成就者从社交活动而不是学习当中获得乐趣和涌流的感受。总之,能够达到并超过自身学业潜力水平的学生,往往更容易被学习吸引,原因在于学习会令他们进入涌流状态。悲哀的是,低成就者无法磨炼可以让自己进入涌流状态的技能,这不仅令他们丧失学习兴趣,还有可能限制他们完成智力任务的水平——也许他们将来会发现这些智力任务很有趣。

提出多元智能理论的哈佛大学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认为,涌流及其积极的心理状态是教导儿童最健康的途径之一。也就是说,不用威胁或奖赏,而是从内在激发儿童的积极性。加德纳提出:“我们应该利用孩子们积极的状态,把他们吸引到可以发展自身竞争力的领域进行学习。涌流是一种内在的状态,它意味着孩子从事的是恰当的活动。你必须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并持之以恒。孩子如果对学校感到厌烦,就会打架闹事;如果对功课感到焦虑,就会害怕挑战。如果你有感兴趣的活动,并从这项活动中获得乐趣,你的学习效果就会很好。”

很多学校把加德纳多元智能模型付诸实践,其制定的教育策略着眼于辨别儿童的专长,使其发挥长处、改正缺点。比如,相对于其他不擅长的领域,有音乐或运动天赋的儿童在这些领域更容易进入涌流状态。了解儿童的特点可以帮助教师调整教育方式,因材施教,提供从补习班到强化班等各种层次的课程,使儿童获得最优化的挑战。通过这种方式,学习会变得更有趣,不再令人厌烦或恐惧。加德纳说,“希望在于,如果孩子们从学习中获得涌流的感觉,他们就会勇于尝试新领域的挑战”,他还补充说经验可以证明这一点。

更有普遍意义的是,涌流模型揭示了掌握任何技能或知识最理想的状态是顺其自然,把孩子吸引到他感兴趣的领域,从本质上说,也就是孩子热爱的领域。最初的激情可能孕育出高水平的造诣,孩子意识到有所追求——无论是在跳舞、数学还是音乐领域——是涌流快感的源泉。由于保持涌流状态要求个体不断突破自身能力界限,因此涌流成为精益求精的主要推动力,也是孩子的快乐源泉。当然,与大多数人在学校接受的教育模式相比,这是一种更加积极的学习和教育模式。谁不会在回忆校园生活的时候,多多少少想起那些枯燥与焦虑相互交织的时光呢?对于以教育为出发点的情绪控制,通过学习获得涌流状态是一种更加人性化、更加自然,而且很有可能更高效的方式。

这从更普遍的意义说明了把情绪导向有利的结果是一种主导性向。不管是控制冲动还是延迟满足,对自身情绪进行调节,使其有助于思考而不是妨碍思考,自我激励,勇于尝试,百折不挠,或者寻找办法进入涌流状态,使表现更为出色,这一切都揭示了情绪对于有效活动的导向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