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说总镇解三丧命 舍平阳宁武交兵

话说李闯问牛金星道:“是何计可以破得此关?”牛金星道:“依臣愚见,不若修书一封,差个能言舌辩之人暗进关中,说周遇吉投降。一来我主得了一员上将,二来免得另走平阳,岂不一举两得。”李闯依言,即修书一封。高声向两边头目道:“那一个善言词的,去走一遭。”只见一个头目应声愿往。李闯认得是解三,混名油嘴娃。李闯道:“解三,你愿进宁武关去做说客,但闻得那关门有个杨把总严查出入,你怎能去得?”解三道:“我当日曾在宁武关做过铸磨匠,住了几年,杨把总是认识我的。况关内我有个师兄王虎,现在周府吃粮,当铸磨手,可以担认进城。到其间随机应变,包管不误。”李闯听了,遂把书递与解三。解三即时扮作铸匠,提着家伙,进关去说周遇吉。

周遇吉一日在府闲坐,命左右取出竹节鞭来,叫铸磨匠王虎磨擦。王虎应说:“竹节鞭最难磨擦,现有一师弟,昨日到此,手匠高过小人,恳老爷试用。”周遇吉命王虎把他带到跟前,细问姓名住址。答道:“姓解名三,小人系陕西人氏,原在这宁武关内做工。只因回家探望母亲,不料流寇作乱,又遇饥荒,谁知小人的母亲前年病故,小人虚走一遭,回来又遇饥荒贼乱。闻得师兄王虎,在老爷营内食粮,昨日投奔到此。望老爷收留,感恩不浅。”周老爷见他一头说,一头两眼垂泪,遂信以为真。便问解三:“你从陕西一路而来,可知道闯贼动静如何,兵马多少?”解三道:“老爷若是不问,小人不敢说。小人今春来到潼关,被流贼看见小人手持这些家伙,逼我磨了几日空工,贼营的事情那件不知。他现有雄兵百万,勇将千员,那三十六个头目,俱是文武双全的。宋军师有子牙的才,牛丞相有周公之德。闯王亦且赏罚分明,爱民如子,是以各处望风投降。更有两句话,小人听见,只是不敢说,恐老爷见怪。”周遇吉道:“不妨,你只管说来,本镇决不怪你。”解三道:“小人听见贼营中个个都赞老爷是个英雄好汉,若献了此关,他们情愿结为兄弟,平分天下。”周遇吉听见他说到这句话,即带他入书房,挥退左右,低声问道:“解三,我看你到像闯营差来通密信的,你有甚言语,不妨说出。”解三大喜道:“老爷的眼力果然不差。”随把李闯书信呈上。周遇吉拆开,见书内写着:

闯王书达周将军麾下。孤家替天行道,爱民如子,不忍无故加兵。自河东一路而来,尽皆投顺。将军既是英雄,岂不知天命已属孤家。若能献得此关,昔日剑山仇恨,一笔勾消,封将军王位,平分天下,誓不失信。

周遇吉看毕大怒,即叫家将齐来把他绑住,大骂一番,剥了衣服,将朱笔在他背脊书字两行:威镇宁武关定西伯周,示谕闯贼知悉:昔日剑山,将你妻子拿解军门,凌迟处死,恨被你漏网遗恶,以致如此猖獗。既知我利害,尚不及早归顺,以保性命?又将解三割去耳鼻嘴唇,赶出城去。

解三满身鲜血跑回营中,跪倒在地,在李闯跟前哭诉前情。李闯把〔身〕上朱字看了,大怒道:“周遇吉,你好逞强,把我妻子断送了性命,还敢直说出来,又将我来人羞辱,我与你势不两立。”即吩咐众头目整顿人马,去攻打宁武关。命义子李双喜做前部先锋,叫牛金星与他改名,叫做李洪基。洪基领了五千人马,连夜向宁武关进发。这个信息传入关内,周遇吉急差家将,护送母亲离营安置,然后夫妻二人,放心保守此关。

过了数日,见一个守城的兵丁,入帅府报道:“流贼到了关前,指名要老爷出战。”周遇吉闻报,忙披挂上马,提戟出关。只见一员小将,年约十七八岁,生得英伟异常,手执点钢枪,坐下赤兔马,在阵前骂战。周遇吉喝声道:“贼子留名,敢来讨死。”李洪基道:“瞎了狗眼,还不识闯王东宫太子李洪基在此。你前在剑山,害了父王的宫眷,不思逃匿,还敢在此耀武扬威,不要走,吃我一枪。”便拍马提枪,直刺过来,周遇吉用戟架过,火速忙还,战在一处。约有几十个回合,两军齐声呐喊,擂鼓助威。周爷见李洪基枪急马快,诈败引他追来,等他来近,忙回手一箭,向李洪基咽喉射去。不知李洪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