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木克(2)

小木克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幸福，心里非常愉快。他对国王的恩宠非常感激，国王交给他十万火急和最秘密的信件，他都能及时送达，而且从来不会泄漏半点消息。

信使都很嫉妒他，他除了跑得快之外，别的什么事情也不懂，然而却很得主人的恩宠。

他们想方设法排挤他，说他坏话，可是没有用，国王对小木克越来越信任，还把他提升为机要总信使。

小木克发现了那些人在背后捣鬼，可他并不设法报复，他的心地实在太善良了，不仅如此，他还想使那些恨他的人需要他，喜欢他。这时他想起了那根小手杖，他因为过得很幸福，差点把它完全忘掉了，他想，要是能找到一点财宝送给这些先生们，他们也许就不会再仇视他了。他还听说过，国王的父亲，曾经由于敌人侵入国境，把许多财宝都埋藏在地下，当初老国王忧伤而死，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他的儿子。于是小木克带着手杖经常到各处散步，希望有一天找到老国王埋藏钱财的地方。一天晚上，他偶然走过御花园一处隐僻的地方，忽然觉得手里的小手杖在动，一连向地面敲了三下。他立刻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就拔出长剑，在树上划了记号，蹑手蹑脚回到宫里，他要来一把铁锹，等到天亮，他就用实践去证实他梦中的事。

可是掘宝这件事谈何容易！他的两条臂膀软弱无力，那把铁锹又大又重。他足足干了两个小时，才挖了一两尺深。最后，他的铁锹碰到了一样硬的东西，发出喀哒声。他使劲再挖，终于挖出一个大铁盖。他跳到坑里去看，只见铁盖下面真是一个装满金币的大罐子。可惜他气力太小，没法把罐子弄出来。他只是在裤子和腰带里尽量多塞一些金币，还脱下小外套兜了满满一兜，随后盖好大罐子，这才带了大量金币回去。要是他脚上没有穿拖鞋，他准会让这些黄金压得寸步难行。他总算没有让人察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金币藏进了沙发的厚垫底下。

小木克得了许多金币，便以为可以让宫中仇恨他的人变成喜欢和热烈拥护他的人了。这一点充分说明善良的小木克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要不然他就不会认为金钱是万能的，甚至可以买到朋友了。唉！要是他当时把拖鞋擦干净，背着金币逃出王宫，那倒好了！

小木克把金币一大把一大把分送给奴仆们，宫中那些没有拿到金币的奴仆却更加嫉妒了，御厨房总管阿胡利说：“他在造假金币。”奴隶总管阿赫梅特说：“这些钱是他从国王那里花言巧语骗来的。”司库官阿尔沙茨是小木克最凶狠的敌人，他盗窃过国王的金库，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就嚷嚷开了：“这钱是他偷来的。”他们为了搞清这件事，商量了一个办法。有一天掌酒官柯尔舒兹装出一副十分伤心和懊恼的样子走到国王面前。果然引起了国王的注意，国王问他，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回答说：“我正在伤心失去了主人的宠爱。”国王对他说：“你在胡说什么，柯尔舒兹朋友？从什么时候起我不把恩宠的阳光照在你的身上？”掌酒官说，国王把成堆的金币赐给那个机要总信使，我们这些忠诚可怜的奴仆却什么也得不到。

国王听了非常惊讶，便叫人把小木克分送金币给大家的事详细讲了一遍，那些密谋陷害小木克的人轻而易举就把他陷害成盗窃金库的嫌疑犯。司库官心里更是暗暗高兴，因为他本来就无法交出金库的账目。

国王命令暗中密切监视小木克的行动，要尽可能当场逮住他，小木克因为慷慨施舍，很快把金币都花光了，便又拿着铁锹偷偷走进御花园，想从秘密的宝库里再取出一些金币来，不料卫兵们在厨房总管阿胡利和司库官阿尔沙茨带领下远远地跟在后面，他刚把金币从罐子里取出来，想兜在小外套里的时候，他们突然向他冲去，一帮人七手八脚，很快就把小木克捆绑起来，带到国王面前。由于吵醒了国王的好梦，心里很不痛快，因此对待机密总信使十分不耐烦，吩咐手下立刻进行审讯。这时藏金币的罐子已经挖了出来，连同铁锹和装满金币的小外套全都放在国王面前。司库官报告，小木克想把装金币的罐子埋进土里才被当场抓获的。

国王问小木克这是不是事实，又问他，这些他准备埋进土里的金币是从哪里来的。

小木克说，这罐子是他在花园里发现的，他根本不想把它埋进土里，而是想把它从土里挖出来。

在场的许多人都对他这种辩白高声大笑。国王认为小矮子在说谎，勃然大怒起来，喝道：“什么，混蛋！你以为我就这样愚蠢吗，你偷了我的钱，还想欺骗我？司库官阿尔沙茨！

你认一认这些钱是不是金库里的。”

司库官回答说，他一向忠于职守，不久前，国王金库里少掉了大量金币，比这还要多，他可以起誓，这些金币正是从金库里偷走的。

于是国王下令把小木克用铁链锁起来，关进钟楼，还命令司库官把黄金拿去，归还金库。司库官对这件事这样处理，满心喜欢。他私吞了这一罐金币，在家里把这些黄灿灿的金币数了又数，那个坏蛋没有把罐底发现的一张纸条报告国王，那张纸条上写着：

“由于敌人侵入我国，我把部分财宝埋藏在这里；不管谁发现了它，不把它立刻交给我的儿子，就会受到神的诅咒。”

小木克并不安心自己无缘无故被关在监牢里，知道自己没有错，这种委屈只是暂时的，所以他一直在动脑筋、想办法。他知道，盗窃国王的东西应要处死刑的，可他又不肯把小手杖的秘密告诉国王，因为他害怕国王会没收他的手杖和拖鞋。他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惜那双拖鞋现在不能帮他的忙，因为铁索把他紧紧系在墙上，尽管他费尽气力，也无法站在鞋跟上转圈。直到第二天向他宣告死刑时，他才想到与其带着魔杖去死，还不如放弃魔杖求生。他就请人把他带到国王面前，说出了他的秘密。国王起先不相信，小木克请求当面试验，还请国王先免去他的死刑。国王答应了他，命令把一些金币埋在地里不让小木克看见，然后让他拿着小手杖去找。他隔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金币，因为小手杖清清楚楚在那块地上敲了三下。这时国王明白过来，是司库官欺骗了他。他按照东方的风俗赐给司库官一条丝带，让他自缢。他还对小木克说道：“我答应不杀死你，可我总觉得你不仅仅有魔杖的秘密，你要是不告诉我为什么能跑得这样快，你还得在监牢里继续待下去。”

小木克在钟楼里关了一夜觉得已经够苦的，不愿再坐牢，便告诉国王，他的本领全靠那双拖鞋，不过他没有告诉国王要在鞋跟上转三圈的秘密。国王就把拖鞋穿上，他要亲自试试，在花园里飞一样奔跑起来。他想停下来，可是怎样也停不下来。小木克为了对国王进行一次小小的报复，就看着他跑，一直跑到他精疲力尽，倒在地上。

国王清醒过来以后，对小木克让他这样不停地奔跑气愤极了，他说：“我已经答应饶你一命和给你自由，不过你必须在十二小时内离开我的国土，否则我叫人把你吊死。”他还派人把拖鞋和手杖送进自己的宝库收藏起来。

小木克又像从前一样一无所有了，他走出城市，来到了乡下。他恨自己太诚实，做事太傻，把自己发财的工具轻而易举地送给了别人，没能在王宫里干一番事业。幸而那个国王的国土不算大，八小时以后他就赶到了边境。他已经穿惯了那双拖鞋，现在没有了它，走起路来非常吃力。

他走出国境之后，就离开了大路，专往没有人迹的密林里钻，他厌恶所有的人，想在森林里一个人清静一段时间。他在密林里找到了一块地方，那儿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和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面覆盖着大片大片无花果树的枝叶，他在那里躺下来，一点东西也不吃，只等死神到来。他伤心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肚子里饿得难受，于是就不再想死，四下张望着，想找一点东西充饥。

他睡在一棵树底下，树上正挂着饱满而成熟的无花果。他就爬上去，摘了几颗吃下去，觉得味道非常鲜美。他走到小溪旁，想喝点水解解渴，可向水中一看，顿时让他惊讶不已，原来他头上长着两只耳朵和一只又肥又长的鼻子。他连忙伸手去摸耳朵，发觉它有半尺来长。

他失声叫道：“难道就因为我像驴子一样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就该长这么一对驴子的耳朵吗？”他在树阴下徘徊了半天，后来肚子又饿起来，不得不再去采无花果充饥，因为树上没有什么别的果实可吃。他吃完第二顿无花果之后，准备把自己的耳朵用大头巾包起来，免得让人家耻笑，可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大耳朵没有了。他立刻跑到溪水旁去照照，果然，他那双耳朵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那条难看的长鼻子也没有了。这时他才知道，第一棵无花果树上的果实使他长出了长耳朵、长鼻子，第二棵树上的无花果又使他恢复了原状。他马上高兴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又交上了好运，掌握了使自己幸福的手段。他在第一棵树上采了很多无花果，把身上所有的兜都装得满满的，回到了他刚才离开的国土。他走过第一个小城市就买了一套衣服，把自己打扮得使人家认不出来了，这才再向国王居住的首都走去，不多一会儿他就到了。

那时候，市场上正缺乏新鲜水果，小木克走到王宫大门口坐下来。因为他早就知道，御厨房总管常在这里购买珍奇的果品，让国王享用。小木克坐下来不多一会儿，就望见御厨房总管远远走来，他对宫门口许多商贩的货物一个个仔细看过后，最后目光落到木克的筐子上来。“啊！这样的无花果真是难得见到，”他说，“陛下一定喜欢。这一整筐你要多少钱？”小木克说了一个相当低的价钱，这笔交易很快就做成了。总管把筐子交给奴隶，便到别处去了。小木克立刻就躲开，因为他知道，一会儿宫里就会出怪事，要来找他算账的。

国王对桌上的菜肴非常满意，赞不绝口地夸奖厨房总管手艺高超，想得周到，端上来的都是些山珍海味。总管知道国王最喜爱吃的还没有上桌，所以他总是春风满面地说：“还没有上最后一道菜呢，好的还在后面呢！”公主们听了都很想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出来。等到他端上一盆精美的无花果时，满桌的人都不禁喊出声来。国王叫道：“真是熟透了，味道一定很好。”他对厨房总管说：“总管，你真是了不起，你应该得到特殊的恩宠。”国王一边说一边亲手把这些无花果分给桌上的人。他认为这些珍品一定要细细品尝。王子和公主一人分到两颗，贵妇人和王公大臣一人分到一颗，其余的国王放在自己面前，随后大家就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

首先，公主阿玛查叫道：“我的天啊！父王，你的样子变得多么奇怪！”大家都惊讶地望着国王，只见他头上有一双其大无比的耳朵挂下来，脸上也有一条长鼻子耷拉在下巴上面。他们再互相望望，也都惊慌起来，因为大家的头上都有了这样的装饰品。他们面面相觑，弄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全变成了妖怪的模样。

我们可以想象，这下王官里乱成了什么样子！他们立刻派人去把全城的医生找来。医生一批批来到，有的开药丸有的开药水，可是耳朵和鼻子依然如故。有个医生给一个王子割去耳朵，可是那耳朵又长了出来。

小木克躲在王宫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过了两三天，他认为该是行动的时候了。他用卖掉无花果的钱买了一套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学者，还把一把山羊毛装上假胡须，使得人家完全认不出他来。他带着一满筐无花果走进王宫，自命是外国来的医师，前来治病。大家起先不相信他，后来小木克给一个王子吃了一只无花果，王子的耳朵和鼻子都恢复了原样，大家都抢着要这位外国医师治病。无花果很快就抢光吃光了。国王一看这情形，不声不响地握着他的手，把他带进自己的卧室，打开一扇通向宝库的门，叫小木克跟他进去。“这里都是我的宝贝，”国王说，“只要你能让我摆脱这副丑相，你要什么就拿什么吧。”这句话简直像是美妙的音乐一样飞进小木克的耳朵里。他一进宝库，就看到了拖鞋和手杖。可他还在房间里到处转悠，做出欣赏珍宝的样子。等到他走近那双拖鞋时，却突然把脚伸进去，拿起小手杖，拉掉假胡须。国王惊讶地看出他就是被自己撵走的小木克。“你这昏君，”小木克骂道，“对你忠实的仆人这样残酷，现在你就长着这副丑相，过一辈子吧，叫你天天想起我这小木克。”他说完话身子很快在鞋跟上转了三圈，还没等到国王喊人，小木克已经飘然而去。

从此小木克就住在本地过着安乐的日子，不过他总是一个人生活，不喜欢和别人交往。

他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已经变成一个很聪明的人。他只是样子长得有些特别，你应该尊敬他，千万不能嘲笑他。

当我听完父亲给我讲的故事后，我非常后悔，我向父亲作了忏悔，告诉父亲我当初不该戏弄木克这位小矮人，后来，父亲原谅了我，也没有再惩罚我。当我再次把小矮人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时，他们也都非常喜欢他，没有人再去嘲笑他，因为善良和诚实的人，永远都会受到人们的尊敬。

星孩王尔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寒冷的冬天，两个樵夫准备星夜穿过松树林回家，他们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越过松树林，来到了一个瀑布跟前，她也静静地悬在空中，因为她已经被冰王吻过了。这个夜晚真冷得厉害，连鸟兽也不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

狼拖着两条被冻得打颤的细腿，蹒跚着走出来，忿忿道：“唔！真是很怪的天气。为什么政府不想个办法呢！”“啾！啾！啾！”绿梅花雀叫道，“衰老的大地死了。人们用白寿衣把她收殓了。”

“大地要出嫁了，这是她的结婚礼服。”斑鸠在悄悄地说。他们的小红脚冻伤得厉害，可是他们觉得对这个情景应当采取一种带浪漫主义的看法。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狼咆哮道，“我告诉你们，这全是政府的错，要是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我就要吃掉你们。”狼有着非常实际的头脑，他永远不愁没有个好的理由。

“啊，至于我呢，”啄木鸟是一个天生的哲学家，他插嘴道，“我不喜欢这种原子论的解释。一件事要是怎样的，它便是怎样的，现在天气太冷了。”

天气的确太冷了。住在高高的杉树上的小松鼠们接连擦着彼此的鼻子取暖，兔子们在他们的洞里缩着身子，不敢朝门外看一眼！惟一似乎喜欢这种天气的就是大角鸥。他们的羽毛已经覆上了白霜，可是他们并不介意，他们不停地转动那又黄又大的眼睛，隔着树互相呼唤着：“吐毁特！吐伙！吐毁特！吐伙！天气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