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比剑大会(十五)

楚凡闻言,不禁一愣,挠挠头说道:“其实,弟子已经参加过了‘比剑大会’了。”谢九重闻言,哦了一声,便问道:“怎么样,进了决赛了么?”楚凡闻言一愣,似乎,师父对剑阁“比剑大会”不是很热衷啊,语气这么冷淡的样子。楚凡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侥幸,进了决赛。”

谢九重哈哈一笑,说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弟子,学剑七年,且没有我指导的情况下都能进了剑阁‘比剑大会’的决赛。不错不错,很不错。”楚凡才松了口气,便问道:“不知师父找弟子有何指教?”

谢九重说道:“我此来,是想领你去一个好去处的。但是你现在进了决赛,便不能分心他顾了,还是好好的练剑才是正理,争取在决赛拼出个好成绩来。”

楚凡一听便说道:“徒儿这些天正好无事,去一趟师父所言的好地方也是无妨,还是带弟子去那里好了,正好现在时辰尚早呢。”谢九重闻言看了看天色,在心里想了想,便说道:“如此也好,便带你先去看看吧。”

随后,楚凡便由师父领着在剑阁的林间小道上七拐八拐地走着,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楚凡忽然隐隐听见前面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偷眼去看师父的表情,却看不出来是不是要往那里去,待走近了,水声也越来越大了。

转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眼前赫然便是一个大瀑布,那水自陡崖上飞流直下,冲在下面的一汪小谭里,发出隆隆的声响,似乎猛兽在嘶吼一般。

谢九重往楚凡身边一站,便说道:“这便是那处‘好去处’了。”楚凡盯着那潭看了半天,并没有觉得除了吵和潮湿之外,还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这算是哪门子的“好去处”?怎么的也至少能捞到好处才能算是“好去处”吧?

楚凡便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谢九重也看出来了楚凡的小心思,便对楚凡说道:“乖徒儿,你先去摸摸那潭水再说吧。”楚凡将信将疑,上前将手伸到了那潭水里。“暖的!”楚凡不禁惊奇的叫出声来,再看那瀑布之时,便觉得热气腾腾的,原来还只道是飘散的水雾呢,原来是蒸腾的热气啊。

谢九重便说道:“造化之奇简直是非人能揣测到的,谁能料想我剑阁之上竟有一处‘温瀑’呢?”随即谢九重让开身子,楚凡才看见,原来师父的身后有一块石碑。说是石碑也只是一块大石头被从中间一劈两半,在截面上刻了四列字而已,那石碑似乎年代已经很久了,有好几道裂痕了。但是那刻在石上的字迹却依然如新,楚凡仔细一看,那石上自右至左,自上至下刻着四列字,“问道苍天天不应,滚滚红尘独钟卿。满山尽是剑灵气,缘定此生祗随君。”

楚凡念了一遍,这首情诗写得也不算是多好啊,刻在这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见楚凡不解,谢九重便笑着问道:“乖徒儿,你道这快剑一道练到极致是个什么境界?能达到什么程度?”楚凡闻言一愣,这问题还真没有想过,叫自己说,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

谢九重便笑道:“这个问题早在千年之前便有剑阁前辈给出答案了。”说完便那眼光去看那石碑。楚凡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向那个石碑,听着师父用稍带深邃的语调娓娓的说出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原来,在一千年前,剑阁出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对剑神夫妻,男子名叫“擒云子”女子名叫“玉珑子”。当年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又一起上山修剑,两人又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几乎形影不离,于是两人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可谓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两人下山历练几年之后重回剑阁,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这处温瀑,其实剑阁是一座死火山,温泉还是蛮多的,但是温瀑,就仅此一处了。当时两人见猎心喜,便就在此处修炼剑心,锤炼剑术。三年之后,“擒云子”悟得剑道自岸边起身先是一剑将岸边一石劈为两半,一半保持完整,另一半却化为齑粉。随后“擒云子”一剑劈下,只一剑,便在那石头之上留下了两行诗句“问道苍天天不应,滚滚红尘独钟卿。”。

“玉珑子”前辈见此,始知快剑之道竟能达到这等境界,便在“擒云子”的帮助下于次年也是一剑劈下,留下了后半阕的诗句“满山尽是剑灵气,缘定此生祗随君。”。两人剑道大成之后,便再入红尘,做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合力刺杀了秦王,助汉皇推翻了当年的秦王暴政,为天下赢得了几百年的和平,载入史册的“双极剑士”便是此二人。

待师父的话音已经停下良久了,楚凡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原来,当年亲王莫名暴毙,竟还有着这样的故事在里面。再看那石碑上刻的字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四行字,竟然是两剑劈出来的,自己就是一个个的刺,也得刺好久吧。这差距,简直是难望其项背啊,果然不愧为能载入史册的剑阁迄今仅有的一对剑神夫妻。

楚凡在心里呼的升起一阵暖暖的意气来,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有着这样的楷模在前面,自己就知道要怎么练剑,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了,不求超越两位前辈,只要能与之比肩,便已足够了吧。

谢九重看着自己徒弟精气神的变化,眼中很是欣慰,自己的徒弟最适合练快剑,但自己却是以巧剑见长的,自是不能给他多少有益的建议的。所以谢九重一直都是将楚凡散养着,生怕自己胡乱教导会教坏了这个好苗子,之前楚凡自己去“藏剑馆”学了剑法,谢九重气闷也有一些害怕楚凡学的剑法会影响其日后的进境的原因。

但是现在看来,到时好像没什么坏处,学剑七年,便能挺进“比剑大会”的决赛就可见一斑。自己这个徒弟,果然是适合练快剑呐。其实快剑一道是没有什么固定的剑招的,不像巧剑和重剑,都可以照着剑谱照猫画虎,快剑完全就是以速度取胜,速度快到极致,别人连招都出不来,才算是真正的快剑无敌的象征。所以快剑的剑谱是传世最少的,有剑谱的快剑,就不会是终极的快剑剑术,只能算是二流罢了。快剑难练,正是难在这里,若没有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就会陷入胡练一气的境地,那样对于剑道的追求,百害而无一利。

楚凡和谢九重都站在小谭边想着心事,一时间只有飞瀑的轰隆声在两人之间响个不停,氤氲湿气也悄然沾湿了两人的衣服,两人却对此无知无觉。

直到一阵山风吹来,楚凡才打了个冷颤一下惊醒了,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潮湿了,楚凡不禁看向师父,见师父的衣服也已经潮湿了,便对师父说道:“师父,此地湿气大,现在天气又一天比一天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谢九重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着楚凡笑道:“此地‘温瀑’正是寒冷时节才最好呐,山高林密的,湿气本就重,老了之后很容易就关节疼痛的,没事来此泡泡‘温瀑’驱驱寒气,对身体是很好的。”楚凡点头称是,这两年也确实觉得自己的膝关节和肘关节有时候会有些难受,想来,便是受了这山上湿寒之气的浸润。

自己这十七少年便如此,可想而知师父这鹤发童颜的身体怎么吃得消了,楚凡不由得关切的问道:“师父也要多往这温瀑里泡一泡才好。”谢九重闻言笑道:“难为你还念着为师,剑宗、气宗二峰之上温泉还是有不少的,到了我这大年纪,这温度的水,却是起不到多大作用啦,还是气宗峰上的温泉作用大些。”

楚凡一听便明白了,难怪没怎么见剑阁的其他年纪大的长老、师父们在剑阁里走动呢。原来是待在剑宗、气宗两峰之上养生呐。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好好练剑,然后早日下山报仇就好了。

这里湿气太大了,再不走,两人就要湿透了,于是楚凡便推着师父离开了此地。走之前,楚凡回头望了一眼那立在潭边的石碑,老实说,楚凡对于这样的爱情,还真是蛮期待、神往的。剑神夫妻啊,那是得多么默契、多么了解、多么融洽?怕是已经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了吧,真是令人羡慕。

与师父走在林间,因为林间没有风,倒不是太冷。楚凡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之前想到的一个问题,简直是不吐不快啊,便问师父道:“师父,敢问一下,剑阁的那些前辈们为什么都叫做什么子的啊?因为本来名字里就叫什么子么?为什么都没提到前辈们的姓氏呢?难道千年之前的名字与现在不同么?”

谢九重闻言笑骂了一声:“你倒是会想,姓氏是自古时候传下来的,剑阁先辈们怎会有名无姓?只是他们都修到了剑神的境界,自是不能以凡夫俗子的名号来称呼他们,便只好另取一个名号了,比如那‘青云子’前辈,本姓古,名‘古青云’于是便取了青云二字,唤作‘青云子’。若是依你所想,名叫某某某子,这样的名字,女子还好,男子怎么出门见人?”

楚凡一听便明白了,什么什么子只是个名号,只要修为达到剑神,就会被人尊称某某子。原来是这样,还以为那些剑神前辈都没有姓呢,楚凡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但是问题随即便来了,楚凡再问道:“那师父,像弟子这般名字只有两个字的却怎么是好?”

谢九重闻言笑道:“修为不高,心却不小,你便如此确信自己就能修成剑神的境界?”这句话说得楚凡一阵面红耳赤,对呀,这怎么看怎么是在为自己成为剑神之后做准备啊。但是,自己真的能修成剑神么?自己心里,可是有心魔的啊。

谢九重看着楚凡的表现,还是笑道:“怎么,我一说,便没了豪情冲击剑神的境界了?我剑阁男儿,哪个不是为了悟得剑道,成就剑神之境?对此有神往也没什么不可的,无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照着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去奋斗便是了,想的多了,有些事情便做不到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