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珣被这宴侨突如其来的辟召给愣了一下,同时心中无比纠结。
贼曹掾,又称门下贼曹,“门下五吏”之一。是东汉太尉属官,以及各郡县都配置贼曹,主盗贼事。
高珣感到欣喜的是,他的名望终于得到了官场之人的认可。
可是纠结的是,他现在还不想出仕,如今高家还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像高家最紧缺的高级铁匠。
必须要召集一两个技艺精湛的铁匠来高家,把高家的兵甲,武器,弓矢都建起来。而且这事是刻不容缓。如果在拖下去,等到世道大乱了,这些铁匠可是抢手货,他高家能不能召集到还两说。
何况,从昨夜贼匪攻堡,高家私兵大部分人穿着单衣在与贼匪相战。如果高家有足够的兵甲,弓箭也不至于死那么多得人。
而在扬州,有没有这精通这些兵器,兵甲打造的人,还不知道。即使有,恐怕也全部都在世族与豪强手中。
高珣这两年来,没少为这事操心。可是等了这么久,还依旧招不到一个好的铁匠。
他必须去一趟南阳郡,那里是大汉冶铁业最发达的地方,也一定有许多技艺精湛的铁匠。
高珣看着宴侨那满怀希望的眼神,心中又不好当面拒绝,一旦拒绝了,他与宴侨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弄不好还会得罪这宴侨。
旁边的宋凌见好友脸上那迟疑,顿时就知道高珣不想出仕。心中不由得替高珣着急了起来。云轩平时都是一个无比精明的人,怎么到了这就犹豫了。
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有了官衣,那些贼匪还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攻击你高家?何况你这样,会得罪宴令君,到那时随便给你高家找点麻烦,那有你高家好受的。
于是宋凌急切的道:“云轩,还犹豫什么呢?你有海盐贼曹掾一职,在于陈县尉好好配合。以你的武勇,你的声望,海盐县虽然不能做到夜不拾遗,却也能做到相安无事。昨夜你家之事,就不可能在发生。”
高珣看了看着急上脸的宋凌一眼,又瞟了一下无悲无喜的陈敏一眼,心中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好友想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高珣是世族,与陈敏配合,一切都好说。可惜他是一介平民,甚至在世族眼里,他连一介平民都不如。从这陈敏的对他的态度上,他就知道,这人看不起他,那就更不用说什么配合了。
李审听了宋凌的话,脸上顿时一僵,很快恢复平静,眼睛不时的乱飘。这不可不能让高家与陈家结合起来,一旦结合起来,那对李家来说,是一种灾难。
“令君,高云轩现在年少,不及弱冠,性格不稳,贸然辟召,恐怕难当重任啊。而且一旦辟召了高云轩。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海盐县无人了呢,只能用少年。何况海盐的百姓也不会放心啊。”
李审见高珣犹豫,以为是高珣在衡量得失。马上出口阻止,他也顾不得高珣在这旁边了,反正两家也不是第一次争斗,也不差这一次。
何况,通过昨夜袭击高家之事。他相信,一高珣的聪明,也一定知道这事背后,有李家的影子。
虽然高珣如今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皮,但是,以高珣的狠辣,一定是在谋划,甚至等待时机,只要一抓到李家的把柄,定会把李家变成下一个杨家。
而且,高珣进了县衙,以高家的势力,以及高珣的声望。那李家在县衙的势力,就会大幅度的让出许多。同时,这对他的布局也是一种束缚,更是一种牵扯。
“如像李主簿所言年轮问题,根本不足为惧,云轩能在扬州赢得一个偌大的名声,焉有性格不稳之说。
何况古有甘罗十二为相,有先贤铺路,谁会说海盐无人?况且云轩比他年长几年。那更加无话可说。一旦云轩出仕县里,百姓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放心?”
宋凌顿时反驳李审,他也大概知道这李家的龌龊心思,还想延续以前独霸海盐?
宴侨也是点了点头,也是严肃的想李审道:“李主簿,你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同时他心里很是不满,你李审不过是吾辟召的主簿,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本官辟召本县人才。
“诺!”李审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很是愤怒。如果不是为了布局需要,他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能忍受一个与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人训词。你们等着,等大事一起,我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高珣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宴侨拢手躬身为礼道:“令君,多谢君看的起小子。只是小子还有些杂事缠身,一时走不开。恐要负君所托。”
“云轩你。”宋凌顿时手指指着高珣,脸上很是不解与愤怒。
为了你高珣,我不惜往死里得罪李家了。难道你高云轩家中事有一县安宁重要?
“小郎君。。哎,真是太可惜了。”宴侨长长的叹息一声,心中也很是失望。难道你高云轩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高珣微微的笑了下,对晏侨道,“令君,珣虽然不能为县里分忧,但有人可以。珣向令君举荐一人。此人沉稳老练,做事滴水不漏,勇猛不输于珣,他足可一用。”
“哦,小郎君所说何人?“宴侨顿时双眼一亮。
虽然不能得到高珣出仕,但是能辟到与高珣相关的人也不错。毕竟高珣是举主,高家也一定不会不管不顾。
“珣的二兄,高泽高仲明。”
“令君,高仲明下吏也接触过,真如云轩所说,沉稳老练,又武艺高超,是个可用之才。”宋凌在旁边插嘴道。
李审来见高珣退却了,心里正高兴,却没有想到高珣又把他的兄长给推了出来。又看了看宴侨,宴见其也在点头,知道宴侨是答应了。
双眼微微一闪,看着高珣悠悠的道:“高家主,自古以来,举贤要避亲啊。这才是君子所为。”
“李主簿,此言差矣。祁奚公外举不避仇,荐仇敌解狐,称善于晋国。內举不避亲,荐其子祁午。使其大公无私于天下。难道这祁奚公也不是君子所为?”宋凌直直的看着李审道。
“解狐,祁午而君,是一国之才,可高伯明有一国之才?“李审讥讽道。
“一国之才倒没有,但一县之才足足有余。昨夜贼匪夜袭,正是家兄坐镇坞堡,率高家子弟不畏生死抵抗贼匪,才使得贼匪功亏一篑。凭家兄之才,震慑海盐县一具宵小足够了。”高珣也不甘落后道。
“西亭高氏一门俊杰,本官闻名久矣。吴郡太守府,高伯轩高兵曹自任职吴郡后,仅凭借其手下四百来人,半年时间,使贼匪闻高兵曹之名,就退避三舍隐遁他郡,可见其才。
高伯明与小郎君昨夜以少击多,斩杀,俘获贼匪近两千来众,但这事,就足可闻名扬州。好,就这么说定了。还请小郎君把这辟召礼物交给高伯明,并转告他,本官在海盐县翘首以盼。”
宴侨没有想到还会是辟到高家人。他辟高家子弟来海盐,就是把李家势力平衡下去。不让李家一家独大。
“珣代家兄谢县君。也一定转告家兄。“高珣施礼道谢。
“小郎君,无须多礼,本官也只是为县举才而已。”宴侨摆摆手向高珣道。晏侨也放下了心,把高家绑到了自己的船上。即使得罪了李家,以高家的声望,也能够抗衡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