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启想要摆脱胡兰儿的纠缠,奈何胡兰儿抓的忒紧了,她脸上全部都是惊惧之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圆圆的杏眼里满是惧意,这双眼睛很漂亮,十分纯粹,那祈求的眼神。
不知怎么的,杜泽启就感觉心一软。
他无奈的任由胡兰儿抓着,将她拖到车边,这时大石头也已经让众人推到一边,让出足够让车能通过的道路。
胡兰儿上车坐下后依旧抖个不停。
杜泽启原不想再管,却拿出水递给胡兰儿。
胡兰儿哪有喝水的欲~望:“我不想喝。”她声音发虚,眼睛想闭又不敢闭的样子。
杜泽启瞧得有趣,他从兜里掏出颗药丸,直接塞进胡兰儿的嘴里,胡兰儿哪里来得及反抗,一口水送进嘴里,这药就吞了下去。
事关身家性命,胡兰儿不知哪来的力气,抓住杜泽启的衣领:“你给我喂了什么?”她眼睛瞪起来圆溜溜的,这会生着气,像是有火苗往外窜。
杜泽启吓她:“还能是什么,毒~药呗。你这么呱噪,又麻烦,我准备将你毒死然后从车窗里抛出去。”
胡兰儿怎么问,他都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胡兰儿倒是不怕他真敢这么做,这又不是演武侠剧呢,谁没事身上装着毒~药。
这么一闹,胡兰儿发现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过了一会,浓重的困倦感袭上心头,她瞪着杜泽启:“到了落霞村,我再跟你算账。”说完,靠在椅背上便睡着了。
车窗外闪耀着落日的余晖,天空是美丽的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
杜泽启给相机装上内存卡,觉得车窗外山间的晚霞甚是迷人,便转过镜头去照,照完一看,一个不和谐的影子出现在照片上,正是睡的香甜的胡兰儿。
他眉头微皱,点了删除,还没点确定呢。
车子来了个急速的转弯,胡兰儿身子随着车一甩,头靠在了杜泽启的肩膀上,这边杜泽启还没将胡兰儿推开,车子就又来了个反向转弯。
胡兰儿的头也直直的朝车窗玻璃撞去。
杜泽启下意识的伸手,先挡在车窗玻璃前,胡兰儿的头正好撞在他手背上。
胡兰儿正在做梦,梦见家里还没有遭受巨变之前,她正躺在床上睡觉,怀里抱着父亲刚给她买的布偶,这个布偶是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她紧紧地将布偶抱在怀中,生怕它也会离开自己。
杜泽启哭笑不得,胡兰儿竟将他的手当成枕头,还抱着他的胳膊,跟抱着布娃娃睡觉一般,抱得死紧死紧的。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车子终于到了这片山区最远的落霞村。
“喂,醒醒,再不醒我就把你拉去活埋了。”
胡兰儿正睡得香,耳朵被杜泽启的声音震得生疼。
她揉了揉眼睛,刚要发火,见窗外天色不知什么时候这般暗了,再一看车里的乘客都走完了,只剩下她和杜泽启。
杜泽启依旧两手空空,潇洒的拿着相机到处看。
可苦了后面的胡兰儿,她是背上背着自己的背包,手中又提着两个沉重的行李,跟着慢悠悠的杜泽启,走了一会,满身都是汗。
下车的地点并不是落霞村内,司机说还要往岔路里走二十多分钟,因为岔路太窄,车子根本进不去。
到了落霞村村口的时候,胡兰儿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断了。
村口有一株巨大的槐树,村里的老人正在下面歇凉。
见两个陌生人进村,一问才知道是城里来支教的,有帮胡兰儿提东西的,也有递水的,更多的是好奇的眼神。
尤其是村里的孩子们,他们大概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处于大山深处闭塞的村子,他们围绕在胡兰儿和杜泽启四周,好奇的打量着,说说笑笑个不停,尤其对杜泽启手中的相机感兴趣。
杜泽启让他们站在槐树底下照相,这些孩子倒是不敢了,就连一些老人都说使不得,说是这相机会专偷人的灵魂。
这里就像是远离了科技生活的桃源小村。
老人们越说不行,倒是更激起孩子们的好奇心,有胆大的,就直接按杜泽启说的做,站在大槐树底下,照完之后一瞧相机里面的画面,不由大是兴奋,连连拉着杜泽启照相。杜泽启性子不怎么样,倒是对孩子们还有些耐心。
过了一会。
年老的村支书急忙跑过来:“你们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后天吗?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欢迎仪式呢。”
老支书是个好人,他拉着胡兰儿和杜泽启去家里吃饭,吃完饭,就带着他们去村子里面的小学。
落霞小学还是刚解放时建的,掏钱修建的人是落霞村人,还是个团长,参加过抗日战争,打过日本鬼子,可惜后来越南战争,为了救战友牺牲在战场上。
村里人为了纪念这位英雄,在小学的操场边上为他修建一座石碑。
胡兰儿听闻这个故事,也是对这位先烈敬佩不已,人们在和平中生活久了,似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些和平是用先烈们,用他们的鲜血铸就而成。
就算是在今天,依然有那些默默无闻镇守在边疆大漠雪山的战士,守卫着国境线,守卫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和平来之不易,却有太多的人忘记了战争所带来的伤痛。
因为这些建筑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风雨,有不少裂了缝,村民们无力重修,只能修修补补,勉强维持着,现在也只有这一间教室还能用,其他的都已经破损不堪,要不就是已经倒塌。
在这所学校教书的是一对老夫妇,他们读过些书,见过些世面,曾经外出打工,见识过沿海城市的繁华,二十年前他们回到山里,坚守在这里,一心希望山里的孩子也能多懂些知识,走出这大山。
他们已经为胡兰儿和杜泽启两人准备了住的地方,虽然条件不好,但被子床单一看就是新的。
两位老人很热情,帮他们烧水洗漱。
胡兰儿再三谢过。
第二日。
太阳才刚刚露了个头,胡兰儿就醒了,她习惯早起,洗漱完毕之后,出门去找老夫妇问孩子们的学业情况,也好有个了解,知道如何备课。
她一直都在当家教,对于教学,还是有一定心得。
出门没走两步,就碰到走出屋子的杜泽启。
杜泽启眼睛底下泛青,里面布满血丝,一副整夜未睡的模样,更好笑的是,这位对自己长相分外自信的杜家二少爷,满脸都是被蚊子叮的包,想必十分痒,不停的拿手扣着,嘴里咒骂不已。
胡兰儿简直笑开了花,这真是恶人自有恶蚊磨。
“呦——,杜二少爷起来了呀,怎么不多睡一会。”胡兰儿捂着嘴偷笑。
第四章有‘职业道德’的无赖
杜泽启撇了她一眼:“拿欠条来。”
胡兰儿讶异:“什么欠条?”
“我相机的内存卡是被你给弄下山的,你有钱吗,有钱直接赔现金也行。”杜泽启抠门的要死,而且一个破内存卡一张口居然就是四百。
胡兰儿来支教,身上哪有那么多。
胡兰儿当然不给,杜泽启拿杜二少爷的身份来压她,说内存卡不贵可里面的照片价值千金,要她这么点,那是便宜的,有杜家二少爷的身份压着,她只好写下欠条,杜二少爷还变戏法的弄出红色印油来,硬是让她盖了拇指印,这才罢休。
真真是财迷鬼,铁公鸡。
胡兰儿对着他背影撇嘴。
杜泽启进屋没多久,复又出来,叫住胡兰儿:“你有驱蚊虫的东西没?给我一些。”命令的口吻。
胡兰儿笑眯眯的对着杜泽启道:“不好意思了,杜二少爷,我带的蚊香也只够自己用的,您这般千金之躯,蚊子哪敢对你怎么着啊,咬你一口,岂不是要陪掉小命。”
杜泽启知道胡兰儿这是在讥嘲他,小丫头片子,也敢在他面前逞能:“好,你给我在这等着。”又是命令人的语气。
人家是杜家二少。
胡兰儿小人物一个,只得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杜泽启从屋里抱出一堆衣服扔给她:“拿去洗了。”
胡兰儿抱着衣服,少说也有六七件,才一天的功夫怎么可能换这么多:“喂,豌豆王子,你故意整人是不?我还要备课呢,你自己去洗。”
杜泽启眉头微蹙,住了脚步望着胡兰儿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杜家二少爷呀,还有什么。快点,这些衣服我可不洗,我是来支教的,又不是当你的洗衣工。”
胡兰儿将怀里的衣服递过去。
杜泽启眉头一挑:“怎么,不想要资助了?”
杜泽启是杜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杜家二少爷,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停了胡兰儿的资助,胡兰儿现在还未大学毕业,家中母亲腿脚不便,还在玉蝶公司上班,弟弟还在上初中,也要学费什么的,她很需要玉蝶公司的资助。
没想到杜泽启这个男人居然这么不要脸,用这样的理由来胁迫她。
胡兰儿抱着一堆衣服,鼓着腮帮子。
“怎么,还不服气?豌豆王子也是王子,倒是不错。衣服要洗干净听到没?洗完了给我收拾屋子,这是什么破屋子,还会掉泥,找些纸给我糊上,晚上就要完成。还有限你晚上睡觉前,给我找些驱蚊虫的东西——还站着干嘛,赶快去做。”
杜泽启命令她。
她咬了咬唇,憋了一肚子气,摔门进屋。
杜泽启双手插兜,哼着曲调去井边打水洗漱:“跟我斗,小丫头你还嫩了点。”
今天正好赶到周末,孩子们都不会来上课,杜泽启最喜欢自然风光,拿着相机到处转悠着拍照,山里虽然生活条件差,可这风光着实不错。
他被父亲逼迫而来的郁闷心情缓解了不少,又有个笨丫头可以欺负欺负,倒是觉得换个生活环境也挺不错。
杜泽启在附近悠闲看风景的时候,胡兰儿正在河边和王姨一块洗衣服,王姨就是这学校的老师,今年六十多了,人很瘦,但精神挺好。
“我这腿不能蹲久了,先回去做饭,你认得路了吧?”王姨端着洗好的衣服朝胡兰儿道。
胡兰儿笑道:“王姨你放心,我认得路了。时间还早,您回去多休息,我一会回来帮你一块做饭。”
“真是好姑娘。”
王姨走了之后,这小河边就剩下胡兰儿一人。
河床很宽,有一定深度,但是水极清,能看到河水里游动的小鱼,阳光照在河面波光粼粼,非常好看。
小河两边是树林,不知是什么植物开花了,风中弥漫着香味,带着丝丝的甜,闻起来特别舒服。
胡兰儿看着眼前美景,心情好了许多。
她查看杜泽启的衣服,几乎都是干净的,除了有一两件上面沾了点泥水,这家伙肯定是因为路上的事情故意报复。
胡兰儿将衣服放在青石上。
“我打你个小人头,我打你个无赖……”
棒子使劲的敲在衣服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胡兰儿觉得这棒子就像是打在无赖男的身上,特别的解气。
忽然,不知谁扔了一块石头,落在河水中,这石头有巴掌大,正好溅了胡兰儿一身的水。
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
这里的位置,不可能有石头自己滚落下来,肯定是人扔下来的,她本就心中有气,此时站起来,插着腰大声道:“敢做不敢承认是不?别以为躲着,我就不知道是谁,肯定是乌龟王八干的。”
声音还未落下,一个黑影袭来,砸中了胡兰儿的头,她低头一看,发现砸中她的是枚认不出来的紫色野果。
又是一枚紫色野果砸过来,她看的清楚,慌忙躲开。这野果是从左侧的大树上袭来,人肯定躲在上面。
胡兰儿捡了石头,就跑过去。
“真是迟钝,还敢打小人。”
只见外出看风景的杜泽启坐在大腿粗细的树枝上,相机挂在胸前,手里正拿着刚才砸胡兰儿的紫色野果吃着。
神情分外悠闲,阳光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间钻下来,落在杜泽启的身上。
胡兰儿不得不承认这位杜二少爷确实非常有魅力,可惜性情太坏,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她仰头望着杜泽启:“我说杜二少爷,你这样就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块来支教的,算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你就这么小心眼,非要捉弄我才开心吗?”
左胳膊几乎全湿了,裤腿更是重灾区,都在往下滴水,夏天本来就穿的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胡兰儿性子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我可是无赖,无赖对于冤枉自己,还将自己臭骂一顿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然是有机会就报复喽。”
杜泽启悠闲的啃着野果,欣赏着面前的湿身**,别说,这丫头身材还不赖,初看不好看,倒是看多了挺耐看。
胡兰儿一无所觉,她指着杜泽启:“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明明就是你小气,欺负我不说,还欺负孩子,真是令人发指。”
杜泽启也懒得解释:“对于你这种脑袋里只有单细胞的女人,我还能说什么。太阳都快下山了,赶快洗好衣服,回去做饭。对了,房子打理了没有?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要是等我睡觉前,你没做好一切,我就扣了你弟弟下个学期的学费。”
“你——无耻。”
胡兰儿气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好歹是个无赖,也要有点职业道德嘛,笨丫头赶快开工,我在这监督你,快点。”杜泽启看着胡兰儿气急败坏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他平日里并不这样,反而会将靠近他的女子不留情面全部撵走。
只是第一次遇到胡兰儿这样的,又笨性子又直,就忍不住想要捉弄她,看她气急败坏鼓着腮帮子的模样。
胡兰儿被杜泽启抓着痛处,只好任命的去洗衣服,洗完衣服也不喊杜泽启,自己一个人往回走,反正他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认路的。
回到落霞小学,王姨正在生火做饭,胡兰儿将衣服晾了,又找王姨要了些废旧报纸之类的,拿着浆糊给杜泽启的屋子贴墙。
墙壁上确实掉泥,很不好粘,考虑杜泽启挑剔的性格,她十分无奈的尽量将这些报纸粘的平整些,不露缝隙。
好在这屋子并不大。
等到王姨喊吃饭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胡兰儿糊墙的工作也接近尾声。
出门洗了手,王姨正在摆碗筷,见只有胡兰儿一人,不由奇道:“跟你一块来的那个小伙子呢?”
“他还没回来?”
洗衣服的小河离落霞小河并不远,路虽然窄,可踩着脚印也能摸回来才对。
胡兰儿不由有些担心,这个“豌豆王子”可别迷了路,走到后面的深山去,听村支书说那深山里可有凶猛的野兽,有毒的蛇也不下十种。
她拿着手电,和王叔一块上了后山的小道,去找杜泽启。
天黑了。
四周都是树,树枝繁盛,叶片密布,风一吹过,这些树枝就摇晃起来,像极了黑夜里出没的厉鬼。
月光惨白,幽暗的光照着这片树林,更显得这里阴森恐怖。
猫头鹰出没在树林当中,不时能听到它们凄厉的叫声,更让人觉得心跳加快。
胡兰儿吞了吞口水。
才拐过一片灌木林,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昏暗的树林里面钻出来,“谁!”胡兰儿下意识的用手电筒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