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言的诗行

月光像融化的银箔流淌在便利店玻璃上,将陈霖离去的背影拉得细长,最后一缕雪松香消散在自动门开合的瞬间。林夏盯着他方才坐过的空位,喉间泛起樱花蛋糕的甜腻,却混着莫名的酸涩。手稿上的红墨水还未干透,在冷白月光下泛着暗红,像凝固的血珠。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与你重逢的此刻“这句话,忽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仿佛要冲破胸腔。

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闺蜜的语音裹着笑意炸开:“听说你最近天天往便利店跑?是不是有情况啊?“林夏慌忙捂住听筒,余光瞥见邻桌不知何时出现的素描本。翻开的页面上,自己低头读手稿的侧影跃然纸上,铅笔细腻地勾勒出睫毛的弧度,连发梢翘起的角度都与现实分毫不差。画纸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她读故事时,连呼吸都带着樱花的震颤。“她突然想起那些被刻意留下的手稿,原来自己早已是他笔下反复描摹的主角。此刻,便利店的老式挂钟发出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在空荡的店内回荡,仿佛也在为这份隐秘的情愫伴奏。

老式挂钟指向凌晨三点,林夏将泛黄的手稿小心收进包里,起身时衣角带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在木纹桌面上蜿蜒成河,她手忙脚乱地擦拭,却在纸巾下摸到一张折成樱花形状的便条。展开后,陈霖的字迹带着钢笔特有的力道刺破晕染的墨痕:“明天带伞,天气预报说有雨。“便利店暖黄的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光影交错间,她仿佛看见他垂眸书写时,银戒在台灯下划出的冷光。记忆不受控地回溯,想起第一次相遇时他笔记本电脑盖上褪色的贴纸,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丝线就已经悄然缠绕。

第二天傍晚,铅云果然压得极低。林夏抱着文件站在公司旋转门前,望着雨幕中炸开的水花发愁。身后突然飘来熟悉的雪松香,陈霖撑着黑伞从阴影里走出,伞面倾斜出一道温柔的弧度,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干燥的庇护中。“顺路。“他简短地说,喉结随着话音轻轻滚动。林夏盯着他裤脚被雨水浸透的深色痕迹,那分明是从与公司相反方向的巷口蜿蜒而来。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越来越急,两人在伞下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偶尔的肢体触碰,都让空气变得愈发粘稠。

伞骨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混着雨点击打伞面的节奏。林夏数着陈霖皮鞋踩碎水洼的频率,突然听见他开口:“下个月樱花祭,老城区的八重樱是全市开得最早的。“话音未落,一辆汽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扑向他们。陆沉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往怀里带,银戒隔着衬衫硌得她锁骨生疼,体温却顺着衣料迅速蔓延。她听见自己混乱的呼吸声,与他沉稳的心跳声在雨幕里纠缠。此刻,街边的路灯在雨雾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又被雨水冲刷得支离破碎。

雨越下越大,便利店的暖光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林夏忽然想起他手稿里某个片段:“在暴雨的夜晚,伞骨倾斜的角度里藏着比樱花更浓烈的温柔。“积水倒映着路灯,将飘落的花瓣染成橙红色。当陈霖把她送到小区门禁处,转身走进雨幕的刹那,林夏终于读懂那些散落在便利店的所有细节——未关的电脑文档、画满批注的书页、藏着素描的笔记本,都是他精心编织的,跨越无数个深夜的温柔陷阱。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早已随着樱花飘落的轨迹,写进了他们相遇的每一秒时光里。她站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那抹黑色消失在雨帘深处,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温柔的弧度,心中满是期待与悸动,期待着下一次与他的相遇,期待着这份未言的情愫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