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心之刃
空间扭曲的眩晕感还未消散，陈夜就闻到了腐朽的气息。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的漆黑。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正在散发出微弱的金光——那是额头星纹的延伸，像蛛网般覆盖全身。
“娘？叶尘？星儿？“他的呼唤被黑暗吞噬。
突然，前方亮起一点微光。陈夜本能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黑暗就泛起涟漪，如同行走在水面上。随着距离缩短，那光点逐渐显露出形态——是一柄插在虚空中的剑，剑身半金半黑，正是星儿最后交给他的玄天剑碎片。
当他的手握住剑柄时，整个黑暗世界剧烈震动！
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柳如烟被七道光柱贯穿身体；
——叶尘右臂完全晶体化的瞬间；
——星儿挣脱锁链时含泪的微笑...
这些画面旋转、破碎，最终重组为一扇门。门后传来星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救我！“
陈夜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刺目的红光扑面而来。他站在摇光殿废墟中央，天空被染成血色，七颗暗星连珠排列，投下不祥的光辉。在他面前，柳如烟悬浮在祭坛上方，七根血色光柱从暗星连接到她身上，每一根都对应着一个重要穴位。
“娘！“陈夜想冲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没用的。“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夜猛地转身。苏清绾站在三丈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中把玩着血色天机玉。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光。
“你不是苏清绾。“陈夜握紧剑柄，“你是暗星。“
“聪明。“'苏清绾'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这具身体比我想象的好用。她对你母亲的执念...如此甜美。“
陈夜额头星纹灼痛，突然“看“到真相——苏清绾的元神正在暗星内部挣扎，她的执念成了暗星最好的养料！
“星儿在哪？“
“我的半身？在那里。“暗星指向祭坛下方。
陈夜这才注意到，祭坛底部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星儿被七条黑色锁链贯穿身体，左半身已经完全晶体化，右半身也在逐渐变黑。当她抬头时，金色的右眼里满是泪水：“哥哥...我好痛...“
怒火如火山般爆发。陈夜挥剑斩向暗星，却被轻易躲过。
“愤怒？很好。“暗星轻笑，“但你知道第七殿仪式的真相吗？“
它一挥手，祭坛上方浮现出古老的星纹文字：
「以爱为刃，非刺其身，而渡其心」
“你母亲骗了你。“暗星的声音如毒蛇般滑入耳中，“仪式不需要杀她，而是需要你...亲手斩断与她的血脉联系。“
陈夜如遭雷击。斩断血脉联系？那意味着...
“没错，从此你将永远失去星纹之力。“暗星陶醉地舒展身体，“多么讽刺？为了拯救世界，你必须放弃保护世界的力量！“
祭坛上的柳如烟突然睁开眼睛，星纹金光大作：「夜儿...别听它的...真相是...」
暗星一挥手，柳如烟如遭电击，痛苦地弓起身体。
“娘！“陈夜想冲上去，地面却突然伸出无数黑色触手缠住他的双腿。
暗星漫步到他面前，冰冷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做个选择吧，星纹之子。救母亲，还是救妹妹？“它指向另一个方向，“或者...救你最好的朋友？“
陈夜转头看去——叶尘被钉在一根石柱上，右臂晶体化已经蔓延到胸口，脸色惨白如纸。但当他与陈夜视线相对时，竟然挤出一个微笑：“别管我...救她们...“
“我全都要救！“陈夜怒吼，星纹金光爆发，震碎周身触手。
暗星不慌不忙地后退：“那就试试看。“
三道黑色雷霆同时劈向柳如烟、星儿和叶尘！陈夜不假思索地掷出玄天剑碎片，剑身在空中一分为三，精准拦截雷霆。但这也让他手无寸铁。
“现在。“暗星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掌贯穿他的胸膛，“你什么也救不了了。“
剧痛袭来，但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暗星的手没有碰到血肉，而是直接抓住了他体内的星纹本源！
“多美丽的能量啊...“暗星陶醉地闭上眼睛，“三百年来，我吞噬过无数星纹，但像你这样纯净的...“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陈夜笑了。
“你犯了个错误。“陈夜沾血的嘴角扬起，“星纹从来不在我体内。“
他猛地抓住暗星的手腕：“它在我的灵魂里！“
额头星纹突然脱离身体，化作纯粹的金光笼罩二人。暗星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要抽手却动弹不得。陈夜感到生命力在飞速流失，但他毫不在意：
“娘！现在！“
祭坛上的柳如烟突然挣脱束缚，七根光柱反而成了她汲取暗星之力的通道！她双手结印，星纹脱离额头，化作金色锁链缠绕住暗星。
「夜儿，记住——真正的力量源于守护之心！」
锁链骤然收紧，暗星的身体开始崩解。但它狞笑着看向星儿：“那就一起毁灭吧！“
贯穿星儿的七条锁链同时亮起黑光，要将她撕碎！千钧一发之际，叶尘挣脱束缚，晶体化的右臂完全碎裂，化作漫天银光笼罩星儿。
“陈夜！“他大喊，“就是现在！“
陈夜心领神会，将体内最后的星纹之力注入金光。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金光与叶尘的银光交融，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完整的玄天剑虚影！
“以爱为刃...“陈夜握住剑柄，“非为杀戮...“
剑锋轻转，却不是斩向任何人，而是刺入自己的心脏！
“而是为救赎！“
纯白的光芒从剑身爆发，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空间。暗星发出不甘的咆哮，在这光芒中逐渐消融。陈夜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
柳如烟微笑着化为金光融入剑身；
叶尘用身体护住星儿，晶体化蔓延全身；
星儿挣脱锁链，向他奔来...
黑暗再次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陈夜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摇光殿废墟上，天空已经恢复湛蓝。星儿哭红的小脸映入眼帘：“哥哥醒了！“
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身体轻得像羽毛，仿佛随时会消散。星儿扶他坐起，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叶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完全晶体化，如同一尊完美的银雕；柳如烟则消失无踪，只有一缕金发缠绕在叶尘指尖。
“娘她...“
“娘亲变成了光。“星儿抽泣着指向玄天剑碎片，“她说...在这里等你醒来。“
陈夜看向剑柄，果然有一缕金光流转其中。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毫无知觉——暗星的侵蚀已经夺走了他大半身体机能。
星儿突然抹掉眼泪，露出坚定的表情：“哥哥别怕，我会治好你！就像你治好我一样！“
她将小手放在陈夜胸口，金黑交织的星纹亮起柔和光芒。奇迹发生了——陈夜失去知觉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血色。
“这是...“
“暗星之力转化后的治愈能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芷带着药王谷弟子赶到，她为陈夜检查后长舒一口气：“星儿小姐用自身为媒介，将残余的暗星之力转化为生命能量。不过...“她看向叶尘的雕像，“这种程度的晶体化...“
陈夜艰难地爬到叶尘面前，将玄天剑碎片放在雕像脚下。当剑柄接触银晶的瞬间，一丝微弱的青光在晶体内部流转。
“他还活着。“陈夜如释重负，“天剑一族的灵魂可以寄宿在晶体中。“
白芷若有所思：“药王谷古籍提过'天剑转生'之说。若有足够的星纹之力温养...“
“我会做到的。“星儿握紧小拳头，“每天都会给叶尘哥哥输送能量！“
夕阳西下，余晖为银晶雕像镀上温暖色彩。陈夜坐在轮椅上，望着远方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星儿推着他慢慢前行，忽然指向天空：
“哥哥快看！“
一颗流星划过夜幕，在它之后，是更多璀璨的星光。
“是娘亲。“陈夜轻抚胸口的玄天剑柄，“和所有被暗星吞噬的灵魂...终于自由了。“
夜风吹过废墟，带着新生野花的芬芳。无人注意的角落，玄天剑柄上的青光微微闪烁，如同心跳般规律。